第九章:男儿多薄幸,误人是功名
霍音再回大厅时，宋氏正拉着岳家姐的手拉家常——
“梓荷啊，齐光他不懂事，说话做事不周到的地方你多担待些”，宋氏面带笑意的安慰道。
这位岳氏姐的母亲与宋氏出嫁前是好姐妹。若非看重霍氏家底还算殷实c霍琛人也温文尔雅，岳梓荷的母亲绝不会有与霍家这个残废结亲的想法。
“姨母言重了，大公子看重仕途，梓荷能理解”，岳梓荷道。
“他啊！哪儿还有入仕的机会！”宋氏说完这话，心中一紧，忙转移了话题，“你放心，在婚姻大事上姨母不会由着他胡来。”
岳梓荷含羞，掩面娇嗔了句：“姨母”便低下了头。
看这情形，宋氏心中的算是松了口气。尽管霍琛对岳梓荷态度冷淡，但好歹这姑娘一心在霍琛身上。只要岳姐还有心，这桩亲事就不怕不成！
霍音进了大厅，笑岑岑道：“岳姐，别来无恙啊！”
岳梓荷给霍音行了一礼，“二公子安好。”
宋氏一见霍音气就不打一处来，“有客人在，你娘没教过你要避讳吗？”
不提锦娘也罢，提起来，霍音对宋氏仅存的几分礼让也消失殆尽。外人不知道偏房为何会着火，霍家人还不知道吗？
“还真被夫人说中了，我娘走的早，我就是个没有礼教的浪荡子弟”，霍音毫不客气的顶撞道。
“你你！”说不过霍音，宋氏冷哼了声，不欲再与霍音胡搅蛮缠，拉着岳梓荷的手就往外走，“梓荷，咱们走。姨娘昨日新得了一对簪子，瞧着你戴正合适。”
岳梓荷应了声，冲霍音微微屈膝后与宋氏一同离开。
霍音没追上去，大声嚷着初见程珏时他唱的那几句戏词——
“毕竟男儿多薄幸，误人两字是功名。甜言蜜语真好听，原来都是假恩情。”
霍音这话意有所指，宋氏与沈梓荷听后皆面带冷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厅。
说这话，霍音心中自认为是有些对不起霍琛的。他是醉心功名，却不是薄幸之人。用这话来提点岳梓荷，十分合适但也无疑抹黑了霍琛一把。
“你倒是学得快。”
程珏突然出现在霍音是他万没想到的。霍音侧身，折扇一挥，分外潇洒，“琬琰兄这是特地来寻我？”
废话！不过，程珏还是面不改色道：“迷路了”
死鸭子嘴硬！霍音知他撒谎，却没点破。
方才，霍音特地嘱托管家将他送到自己的房间，管家怎么可能让程珏走丢？
眼下，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多半是管家告诉了程珏自己与宋氏不对付，生怕自己吃亏才让程珏来寻他。宋氏要做慈母贤妇，自然不能在人前过分为难霍音。
“我带琬琰兄去个地方”，霍音说完，折扇一收，走在了前面，程珏紧随其后并不多问。
昨日没仔细看，今日才发现霍音走路多多少少有些瘸，想来该是前几日罚跪的缘故。
霍音带着程珏进了个门，里面一切东西都被火烧的黑乎乎的。
“我娘就死在这场大火中”，霍音道。
程珏在霍音的背影中看到了些许没落，微微有些晃神。
须臾，霍音转身，面带笑意的问道：“琬琰兄对此处可有印象？”
程珏围着那些发黑的木椽子转了一圈，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
得了他的答案，霍音心中有点失落，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给程珏讲述了自己时候与兄长在院子里发生的趣事，仿佛只有这里给他带来过欢欣。
“回去吧”，霍音道。
程珏点了点头，跟着霍音回来他的房间。
回去时，管家正在院子里候着，见霍音回来忙上前去迎，“二公子，夫人说今日有家宴，请程公子与二公子一同前去。”
“家宴？”霍音问道。
管家应了声，霍音再次开口问道：“岳家姐也去？”
说完这话，霍音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方才管家也说了，这事情是宋氏张罗的，岳梓荷怎么可能不去？
“去把大公子请过来，我有话要与他讲”，霍音说道。
闻言，管家不情愿。他是看着霍音长大的，霍音一开口，管家就能猜出他想干什么。
“二公子，恕老奴直言，夫人对这桩亲事十分上心，您还是少插手的好”，管家劝道。
“兄长对岳姐没有感情，夫人又何必乱点鸳鸯谱。况且我已经答应兄长会把他这桩婚事搅黄，霍伯伯你去吧！”
搅黄？
程珏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把门当户对的亲事搅黄说的这么天经地义的。
管家走后，霍音冲着程珏笑道：“不怪我要棒打鸳鸯，岳家那姐配不上我兄长”，霍音说的义正言辞，像老父亲生怕女儿遇人不淑一样。
程珏与岳家姐也算有一面之缘。看她行事，完全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霍音的兄长得有多优秀，才会让他觉得这样的姑娘配不上自己的兄长？
见程珏不语，霍音滔滔不绝的给他讲述自己的兄长，用霍音的话来说，霍琛就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在聊什么呢？”霍琛一席蓝衣出现在了霍音与程珏的身后。
见霍琛前来，霍音忙上前引着双方认识，“兄长，这位是我与你提起过的程珏，程琬琰。琬琰兄，这位是我兄长，霍琛，霍齐光。”
双方相互行了个礼，程珏注意到了霍琛左手不便，却没有表现出来。三人进了屋，围着一个圆桌坐下。霍音让管家上了酒菜，率先开口道：“今日夫人设家宴款待岳姐，兄长若是觉得不去折了夫人的面子，那这上好的佳酿我只好与琬琰兄对饮啦！”
霍琛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明明是他把自己请来的，却搞得好像自己他贪恋霍音这儿的酒一样。
不过，比起面对岳梓荷，霍琛倒是更乐意在此，遂而冲着对面的两人微微一笑，右手握杯，俯仰之间，酒杯见底。
霍琛爽快，霍音自然满面欢欣的给他二次倒酒。第二杯酒还没下肚，就听见有人敲门——
“二公子，夫人请您三位过去”，家丁道。
霍音毫不顾忌霍琛也在场，说道：“夫人的耳目真快，我这碧桐院有点风吹草动还真瞒不过她！”
言罢，霍音给霍琛递了个眼色才冲着门外喊道，“进来吧！”
家丁进来的时候，霍琛已经用惯会的套路，单手撑在桌子上闭眼假寐。
“二c二”，霍音截下了他的话，“二什么二，有话好好说！”
家丁是新来的，哪方都不敢得罪，只能唯唯诺诺道：“夫c夫人请您三位过去”，越往后说，家丁的声音越。
“今日高兴，留兄长多喝了两杯”，霍音说着，将握着的酒杯送到唇边一饮而尽，“夫人要是执意让大公子去赴宴，劳烦你通传一声，找几个力气大的人来把大公子扛过去，千万别摔着我兄长。”
“这”家丁奉命而来，却看见霍琛醉酒在此，实在不敢回去复命。
见他这副为难的模样，霍音不再开玩笑，主动背锅道：“你回去告诉夫人，就说二公子把大公子灌醉了，无法赴宴，还请夫人谅解。”
家丁没有走的意思，霍音打包票道：“你放心，夫人只乐衷于为难我，对于你们，她最多无关痛痒的骂几句！”
霍音都这么说了，家丁只好按照他教的话回去禀报宋氏。
人走后，霍琛即刻就从桌子上起来，霍音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这酒，兄长怕是喝不成喽！”
霍琛浅笑，“你啊！母亲要是知道你如此愚弄她，非给你上家法不可。”
霍音毫不在意，“家法不家法的也不是头一遭了！再说，不还有兄长替我求情嘛！好啦，兄长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夫人与岳姐的醒酒汤该送到我这儿了。”
霍琛应了声，冲程珏颔首，“失陪。”
程珏还了一礼，看着霍琛离开。
“你与我兄长还真像，都文质彬彬的”，霍琛把玩着酒杯面带三分笑意的说道。
“你无赖的本事倒是与你兄长一点儿都不像”，程珏调侃道。
霍音又饮了一杯，笑道：“我兄长可是正人君子，哪儿能跟我一样！”
程珏没接话。看得出来，霍音此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两人边吃边唠磕。当然，所谓唠嗑也是霍音的独角戏，程珏依旧保持着食不言的习惯。
霍音说道兴致高处，管家再次敲门进屋，“二公子，奉老爷之命，老奴已经打扫好了隔壁的房间给程公子居住。”
闻言，霍音打了个饱嗝，随手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扔，“我们俩挤挤就成，不用单独辟一间出来！”
还住一间？程珏望着霍音，霍音也不看他，冲着管家挥了挥手。管家会意，识趣儿的退下顺带着关上了房门。
“怎么？琬琰兄是嫌弃在下的床？”霍琛说话时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自带三分笑意。
“不敢”，程珏道。
霍音饮完了最后一杯酒，将酒盏随手往桌子上一扔。程珏想要收拾，霍音却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这些让下人来做就是。”
程珏应了声，霍音继续道：“琬琰兄，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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