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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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厚的药香充斥整个屋子，谢若笠穿着单薄的乳白色中衣坐在椅子上，乌黑柔顺的长发贴着背脊直到腰间。
风晴跪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汤匙不时碰撞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一室寂静，压抑丛生，随着时间的流逝，风晴越来越难以呼吸。
“求主子责罚。”
“你认为自己的医术如何？”
“不及主子。”
“风晴，你掌事也有两三年的时间。”谢若笠顿时笑了，汤匙举离桌面碎在地上，有几个瓷渣划破风晴颈间的肌肤，“你现在自觉跪着就为了恭维我吗？”
风晴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敢说话。
“回答我。”
“回主子，属下医术尚可。”
“水木不通医术，不知死因情有可原。”谢若笠站在她身侧，掌心按在她肩头，面上仍旧是寡淡的笑容，“你不知道，就要让我怀疑你近年来日子是否过于滋润了。”
风晴脸色一白，嘴角流下血来。
“下不为例。”
暖阁里飘散着淡淡的松香，谢若笠将方才收到的密信烧掉，然后疲惫地上榻就寝。
她不得不承认自从何惊晦插手她的势力以后在各个层面上都影响到她的布局，以至于如今需要整顿的地方涵盖之广，由小及大，并且非常直接地导致了她今天计划的失败。
***
正月宴是极其正式的宫宴，也是各家少爷小姐可以大胆对谈，正经交流沟通的场合。
次日，沈疏寒带着三人提前进宫，谢若笠寻了个借口拉上林知杏去观赏极为有名的皇家园林。
二人并肩行走在厚雪下的金钱绿萼之间，四周不远处都有些别家的少爷小姐。
林知杏抬手拨弄眼前的梅枝，白雪“嚯”的坠到地上，侧头十分愉悦地看着她笑道：“我听说——你昨日和徐简之郎情妾意地在昌平街上散步游玩呢。”
“散步游玩？”谢若笠突然停住脚步，一身鸭卵青色的烫银三峰山云藏仙鹤立溪对襟襦裙衬的她肩膀如削脖颈修长，身形愈加高挑纤瘦，锁骨愈加明显。
“可不是吗？都传开了。”林知杏神色悠然地继续往前走，揶揄道，“不知何公子听到心里是什么滋味。”
“吴渊被杀了。”谢若笠看着向前走得她，“尸体支离破碎，还灌了糖浆，像做糖葫芦的工序。”
林知杏脚下一个踉跄，惊恐地回看她。
“徐简之以为是我下的手，但实际上我吩咐出去对胭脂斋下手的人都死光了。”谢若笠盯着她身上泛起阵阵波澜的酡颜色烫金稻人独守金穗对襟襦裙裙摆缓缓说道，“我想，我知道吴渊的头和身体在哪里了。”
“瘆人。最近京城怎么如此之多的怪事。”林知杏不寒而栗，掌心在自己手臂上下搓了搓，“再这样下去我可不敢出门了。”
“林家大小姐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次是怎么了？”谢若笠扶了扶发间的一簪一钗二摇，寡淡地笑道，“我不信鬼神之说，可我所到之处皆有人丧命，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我身边出现了内鬼。”
林知杏曲指放在下颌低声问道：“有人选了吗？”
谢若笠提着裙摆穿行在枝桠下，意味深长地笑道：“你不是不久前才见过他吗？”
“是他？！”林知杏脸上满是疑惑，“但是他当初不是亲手把你从那该死的糟老头手里救出来的吗？”
“究竟是救是害，此处存疑。我试探过他了，他需要在我面前隐瞒维护的人就那么三五个，我心里大概有数。”
林知杏脸色顿时变了，骂道：“畜生！”
谢若笠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右边的莲池，示意她看。
林知杏顺着方向看过去，表情立刻微妙起来。
宁家二小姐宁颜冰张臂拦住何惊晦蹙眉说着什么，髻上的三钗一摇闪着金色的光泽，橘色的月季垂露广袖对襟襦裙在雅致的绿园里显得格外艳丽，整个人透出一股少女的娇嫩。
何惊晦则是一脸君子的模样，并不为之所动，仍然是恪守礼制言行有度，而徐简之站在他们不远处，也不知是盯着何惊晦出神还是盯着宁颜冰背影陷入沉思。
林知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忍不住想凑近听清他们说什么，哪只不小心用力过猛，脚下打滑擦着梅树枝干就摔了下去。
绿园里不少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其中以刚才的三位最为炽热。
谢若笠神色寡淡面带微笑，步履优雅地扶起林知杏，然后细心地为她抖落白雪，温声软语安慰着，并且朝他们走去。
何惊晦想迎上去，被柳眉上扬不甘示弱的宁颜冰挡出不耐烦的情绪。
徐简之走到谢若笠身侧的时候，何惊晦脸上的神色还没隐去。
林知杏敏锐地发现现在的情况更微妙了，于是她咳嗽了一声说道：“天寒地冻的出来太久，我有些不舒服，笠儿会送我回去的。你们......你们可以继续方才的话题。”
她二人才转身踏出一步，何惊晦就要追上去，却被宁颜冰撞了个满怀，林知杏被人脚下一拌摔进徐简之怀里，而谢若笠后背被人猛力肘击，她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只好朝着莲池跌去。
一阵巨大的水花翻起，伴随着尖锐的呼救响彻在绿园里，宁颜冰在冬日冰冷的池水里不断挣扎。
谢若笠原本想将计就计，只是实在舍不得沈疏寒亲手给她做的衣服，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拉勾住宁颜冰的腰，来了个借力打力。
何惊晦因此被宁颜冰撞退半步，徐简之松开林知杏，眼疾手快扶住谢若笠。
赶来的丫头急急忙忙大声喊着“快救人快救人”，也有不少公子小姐吩咐自家随侍过去搭把手。
谢若笠被徐简之拥在怀里，双手掌心贴着他前胸，下颌微扬头微仰，头上的梅花簪闪着温润的光泽，步摇的金穗还微微晃动着，而他身上墨灰色的烫银圆月照青竹直裾和谢若笠的装束正相得益彰。
不仅两人对视互相一愣，久久没回神，还有不少后来注意到他们的人也一样愣了片刻。
何惊晦面色微沉，眼神凛冽。
林知杏脸上写满了“原来如此”，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笠儿，我不舒服，我们快些回去吧。”
谢若笠整了整思绪，不紧不慢不急不缓地拉开距离，并且落落大方行礼道谢，然后扶着林知杏回到宴席座位。
“你们怎么回事？！还说不是郎情妾意？？”林知杏饮了口上好的热茶暖身子，啧啧称奇，“你怎么回事啊谢若笠，真对他芳心暗许了？”
谢若笠叹道：“知我莫若你，怎么这次还当真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只是觉得你二人近日看来越是般配。”林知杏握着她的手也跟着叹，“再说，若是没有他，姓何的可不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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