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各有打算

    “命运有大部分其实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夏氏活了三十载了,打从记事开始所受到的就是儒家关于伦理纲常的教育,出嫁之前,她甚至没有和陌生男子说过话,更别提当着这么多人脱掉自己的衣物。

    她的脑袋晕乎乎的,耳朵里传来的声音让她的心跳加速,巨大的羞耻感却又如同一座大山般重重的压在她的心头,假如眼前有个地缝的话,她肯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之所以没有晕倒,只是因为白玉京曾经告诉她的那句话。

    朱厚照饶有兴致的侧头打量着跳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夏氏,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抹轻蔑的冷笑。他得承认,当眼前这个三十许的女子放下母仪天下的矜持,撕掉端庄冷漠的面具,这个躯体对他来说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的,跳动不安的小兄弟就是明证。但在他想通这一切变化的缘由之前,他不会去宠幸夏氏。

    事有反常即为妖,端了十五年母仪天下的架子,想要放下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到底有何图谋?

    两天了,他仍旧想不明白,不过他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

    “广瑞,过来!”朱厚照已经发现张广瑞进来了,笑眯眯的冲他招了招手。

    张广瑞半猫着腰,小跑着冲了过来。

    “皇后,屋里这么暖和,你跳了这么半天应该很热了吧?再脱两件儿肯定要好些。”

    刘氏笑眯眯的盯着夏氏,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她出身卑贱,不止一次听到过朱厚照这种暧昧的建议,但夏氏不同啊,如此羞辱她,陛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番僧们是不会考虑这么多的,一边忙乎着,一边歪着脑袋看夏氏,一双双眸子泛着绿光,犹如一头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夏氏略愣了一下,慢吞吞的将粉色的里衣褪了下去,露出了里边鲜红的肚兜。她神情木然,双眼却充满了血丝,拳头紧紧的握着,手心里汗水夹着着血丝,她却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忍辱负重,只为一夕欢愉。

    朱厚照的手早已攀上了刘氏某处高耸,用力,刘氏吃痛却不敢发出声音,而朱厚照却仿佛打了一针鸡血,双目血红,直勾勾的盯着夏氏,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胯下。张广瑞怔了一下,虽心有不甘,但被刘氏冷飕飕的眼神一扫,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跪倒在地,慢吞吞的向朱厚照爬去

    夏氏喘息着从那间地狱般的屋子里跑出来,撑着双膝干呕了半天,又贪婪的大口呼吸了良久寒冷的空气,却仍旧无法忘掉刚才那噩梦般的经历。那真的是自己的丈夫么?还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魔?

    以前她不是没来过豹房,却从来没有见过今晚这样的朱厚照。

    她退缩了,不敢想象刚刚从那个小白脸的嘴里抽出来的东西再放进自己体内会是个什么滋味。

    假如说从前她还幻想一切都是造谣生事的话,那么在这一刻,所有的幻想全部破灭了。她可以忍受自己的丈夫有别的女人,却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的男人和别的男人之间发生关系。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守护在角落打盹儿的夏荷终于发现了夏氏,匆忙赶上前。

    “没什么,吩咐下去,哀家要连夜回坤宁宫!”

    哀家?

    夏荷勃然色变,不安的抬头望向夏氏,有心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却见星光之下她满脸冷漠,到嘴边的话登时咽了下去,匆忙低头:“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夏氏离去,朱厚照并未派人去追,自己也没动地方,仍旧侧躺在刘氏的大腿上。他不动别人自然也不敢动,于是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该参欢喜佛的继续参欢喜佛,该喝酒的继续喝酒,张广瑞自然也继续他的工作

    良久良久,当所有的番僧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开始打呼噜的时候,朱厚照终于从刘氏的身上爬了起来,穿上龙袍,神情冷冽的扫视一番四周,大步走了出去。

    张广瑞闭着眼睛,耳朵却没闲着,听到动静之后又等了数息,待确认朱厚照再不可能回来之后,这才睁开眼睛,快速的向刘氏爬去。刘氏也睁开了眼睛,扫一眼满地狼藉,媚笑着骂了一句:“小猴崽子,你倒是食髓知味,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张广瑞嘻嘻一笑:“小的这不也是替娘娘您考虑嘛,早一日怀上龙种早一日安心,省的别人惦记了。”

    刘氏推开张广瑞作怪的手,起身穿衣,一边说道:“还是小心些吧,我可不想学那赵姬,也不希望你步嫪毐的后尘,还是去本宫那儿吧!”

    从大屋出来,朱厚照径直去了夏氏的住处,听守卫说夏氏已经连夜离开,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轻笑了一声,吩咐侍卫:“去把张锐和谷大用召来,朕就在这里等着他俩!”

    都知道他的脾气,侍卫什么话都没说,躬身退下。

    一队挑着灯笼的人渐渐走进,江彬为首,快步走到朱厚照面前跪倒:“父皇怎么来这儿了?大半夜的也没多穿点衣服,再受了寒气可怎么得了?”说着径自起身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到了朱厚照的身上。

    朱厚照并未拒绝,转身向院内走去,边走边随意的问道:“事儿办的如何了?”

    “全部锁拿,无一漏网!”江彬满脸杀气的说道,身上隐隐的似乎还有点血腥气。

    “抄到多少东西?”

    “玉带两千五百束,黄金十万两,白银三千箱,胡椒数千石,珠宝十五斛,三尺以上珊瑚十五座,其余玉石铜钱等不计其数,皆已登记造册。”

    “这个混账奴才,朕早就怀疑他了,果然是”朱厚照忽然停了下来。

    江彬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处理?依着儿臣的,也别交有司审理了,全都杀了了事。”

    朱厚照沉默了半晌,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像一下子被人抽走了骨头似的,有气无力的说道:“先关起来吧,你先退下,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彬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说,静悄悄的退出了院子,压低声音对迎上来的曹英恶狠狠的吩咐道:“给老子看好了他们,放跑一个老子活剐了你!”

    曹英大咧咧道:“义父放心,五百精锐守着,就算他们插上翅膀也别想飞出去。”

    “他掌诏狱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千万马虎不得!”

    曹英重重的点了点头。

    “行啦,这两天老子也累惨了,早点回去休息,让底下弟兄们都警醒着些,有什么情况速速通报对了,听说张广瑞当上豹房侍卫统领了,明日一早带他去见老子。”

    “是!”

    一切对话都是压低声音进行的,朱厚照早就已经进了夏氏的卧室,自然什么也没听到。

    他没让人掌灯,就那么摸黑坐在夏氏的床上,虽然已经连续两宿没怎么休息好了,一双眸子却仍旧十分精神。

    肚子咕噜噜响了两声,兴许是钉螺吃的有点多,他并没有特别在意。

    嗓子有点儿痒,轻轻的咳嗽了几声,但很快就止住了。

    他很兴奋,黑暗中,思想也犹如挣脱了束缚的奔马。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夏氏时的情景,老实说,当时其实挺惊艳的,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吧,一想到这是太后做主促成的婚事他就对夏氏充满了厌恶,就好像他厌恶那座金碧辉煌的乾清宫一般。他一直有些遗憾,当初那把火怎么就没把坤宁宫也烧了呢?

    摇了摇头,他的思想从坤宁宫的殿顶越过无数宫殿的上空落在了浣衣局,然后那名女子的容颜便如刀刻般自脑海浮现出来。

    这是藏在他内心深处最刻骨的痛,所以,仅仅是一瞬,女子的容颜就被他强行从脑海当中压到了心里。

    于是他很快又想起了昨日的那场大朝会,一想到以杨廷和为首的那班文臣们哭天抹泪的要求他日后不要再次出游的场面他就特别的想笑——这么多人,究竟有几个是真心替朕考虑的呢?这世间,除了父皇以外,怕是再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真意替朕着想的人了吧?

    何所谓忠诚?

    哪一个又是真正的忠臣?

    昨天下午,他拒绝了杨廷和求他搬回乾清宫的建议,下午又拒绝了杨廷和求见的要求,今天上午又将杨廷和,梁储,蒋冕等一干大臣打发了回去。

    是的,如果有可能,他宁愿永远也不要跟这些文臣打交道。

    但是昨天晚上他秘密召见了仇钺,并不是他多么相信仇钺,而是他相信,只要仇钺在京一日,所有的魑魅魍魉就翻不起波浪。

    当然了,和仇钺一道前来的还有定国公徐光祚以及前兵部尚书,昨日刚提起来的吏部尚书王琼。

    这两个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是世受国恩的公爵,一个是平定宁王之乱的功臣,尤其是王琼,原本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但自从上次在南京和王守仁长谈之后,不知怎么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现在朱厚照已经不再担心朝廷出现什么变动,终于可以腾出手来追查到底有多少人和宁王有勾结了。

    五更鼓响的时候,外边终于传来了声音,很快便有人入内通禀:“启奏陛下,谷公公和张公公奉命前来,正在外头候着”

    “叫进吧!”朱厚照轻轻挥了挥手,顺势挺直了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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