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爷爷奶奶商议将积蓄拿出来，到云谣城里订一套房子。董木鱼不同意，云谣的房价说贵不贵，但也不便宜。爷爷奶奶年级大了，保不齐三病两痛，虽说保险可以抵消大部分费用，到底手头不留余钱不安心。
董木鱼的担心不无道理，前不久到医院做检查时，查出爷爷的血糖比奶奶还高。
木鱼镇很多人都在城里买了房，爷爷不想让他的孙女落后于别人。
和陈湘打听了云谣的房价，某天起了个早，老两口到临近学府大道的支街定了一套小两居室。
云谣学府大道聚集了这个城市的大部分优质大学，说不定木鱼高考后就会报考其中一所。
但学府大道房价咬人，他们家的积蓄如果要在这里选择，恐怕只能在一居室中考虑。而老俩口进城遇上的第一个中介小姑娘是个热心肠，建议他们到旁边的支街做选择。
这天云谣在下雨，屋外雨点打在炽热的地面上，热腾腾的湿气涌进她的身体，全身热乎乎的触感很强烈。
自打她知道生世的那年开始，便对爷爷奶奶充满了无线愧疚。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一颗蛀虫，一点点吞食爷爷奶奶的劳动成果。
小时候就有不少人认为老两口收养这么个小女孩是抓个“虱子”在头上痒，不值得。
爷爷奶奶明白这些流言蜚语的存在，告诉木鱼不要听别人的。
董木鱼很喜欢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感觉，可她恨不得一夜长大，好不让他们操心。
但岁月如在大江大河口岸装了一个细小的漏斗，总也流不干，这让她好生烦恼。
老人总是笑盈盈地给她灌输房子的重要，以及他们身体是如何好，这才使她将愧疚完全转化到学习上。
这学期期末开始，一中实行了考试奖励制度。
年级前五十，每人奖励两千块；五十到一百名之间五百，一百到两百名内奖励两百。
董木鱼成绩一直保持在二十名上下，因此除了登上校园荣誉榜，还美滋滋领了两千块。
准高三誓师大会上，董木鱼作为女生学生代表，当着全年级，在主席台前方作演讲。
演讲稿是她前一天写好的，和别人略为官方的演讲稿不一样，她分享了更多的学习上遇到的困难。
主席台上的姑娘，身着白色校服，略为宽大的裤子垄在双腿，明显和上半身不搭调。忽略校服的影响，女孩盈盈一握的腰资看起来格外单薄；雪白的小脸让她在同龄人眼中，显得更为稚嫩。
若不是她已然站在这个台上，谁也不会想象这么个小姑娘身体里居然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哇！”
“讲得很好诶！”
简直是平行班中的极品，少男少女们都忍不住感叹。
大家都在称赞董同学，黎或暗暗高兴。
哼，他们敬佩的女孩早晚会成为他的女朋友！
而这又让他想到刚来一中被洪主任罚站的那次经历，同样一个主席台，一个是荣誉的表现，一个是接受批评，黎或居然感到羞愧。
夏日让整个世界变得明晃晃，站在操场上的同学，仿佛锅里蒸熟了的菜，吧唧着脑袋，左右摇晃，焦躁不安。
周围一圈中，只有黎或一个人抬头紧紧盯着台上，好看，且看不够。
而让黎或愤愤不平也是因为女孩的优秀。
那天，一封来自隔壁班送给董木鱼的情书，不知怎的传到了黎或手里。
真情与否不可得知，文笔是极好的，在十六七岁的中学时代看来，端的一篇深情散文。
情书是这样的：
雾锁云谣的美丽河畔，一路前行，你的背影久久在我脑间。围墙上的爬山虎似蝶舞翩翩，深藏已久的问候彳亍而后阑珊，唯恐我的打扰成了伊平添的漪涟。
尤记初识伊本乖巧腼腆，沁入我心的声音悦耳婉转，如今远在彼岸的梦幻，梦与思念都寄托在隔墙人海书海的一畔。
将爱寄托在书山，我把对你的思念寄托在唐诗宋词，坚持梦会不期而遇，灯火阑珊，这是我对爱情的期盼。
将爱寄托在河底，我把对你的思念寄托在尺素之鱼，坚持梦会越过津渡，斜阳落暮，这是我对爱情的归路。
黎或胸中有怒。
会写情书了不起啊，一会儿“灯火阑珊”，一会儿“斜阳落幕”，像是谁没看过两句古诗词！
算算，也只有这个年纪的男生才会有女孩子般的文笔。
董木鱼没将表白这件事放心上，反正也不认识对方，她喜欢的是那个有点油头滑嘴的帅帅的努力少年。
黎或则深刻意识到他的主权受到了侵犯。不堪示弱，为了写得一手看起来比这封还有文化的情书，他决定背诗词。
俩人正式确定恋爱关系，是高二暑假学校集体补课结束后的某一天。
这天天气闷沉，陈湘从工人口里得知，木鱼镇黎或家承包的那片鱼塘接连泛白，她带着农业界的朋友前去一查究竟。
木鱼镇，黎或是欢喜的。跟着大人一起，倒不是担心鱼塘，他有好久没见着她心爱的女孩了。
陈湘问黎或要不要去鱼塘看看。
黎或摆手，“水太深，怕水！”
陈湘瘪嘴，“只是让你看，又不要你下水！”
黎或：“”
为了能和她单独相处，黎或才不要去看看鱼塘，有什么好看的，他提议去后山摘桃子。
打入夏以来，好久没去后山了；山那边的人大多外出工作，要送的蛋糕也少了。
也不知今年桃子收成怎么样。
“小黎，你看着点我家木鱼，莫爬树。”董奶奶嘱咐。
“要得。”
董木鱼将急促提到嗓子眼儿，“快走吧，一会儿睿睿小不点跟来了，他可喜欢爬树了。”
黎或更不愿意带小孩子上山，好好的二人世界，一只蚂蚁都嫌多。
“那小点声。”
董木鱼换了一双运动鞋，手挎提兜，跟在黎或后面。
绕过董木鱼家的小青房子，前面有一段陡坡因前些天暴雨垮了些泥，还未来得及修复，路不成路。
黎或提议：“要不我牵你吧。”
“不用，”董木鱼紧张，“我习惯了，没事的。”
黎或转过头看她，“那你走前面。”
“哦。”
今年是个丰收年，木鱼村的后山，满山的桃树被果实压得喘不过气。
中间偶尔穿插着几颗李树，听村里的大人说，当初这样种植是为了春天开花时更好看。
桃树不像其他果树，最矮的，和董木鱼人差不多；就是高点的，也只有一层楼的样子。加上果实累累，站在地上也能摘到又红又大的。
选了一处背阴的地儿，这里一排排桃树整齐排列，人在树边，密密麻麻的绿叶能遮住大部分阳光。
黎或看准的这棵树桃子很大，白里透红一如女孩的脸蛋。桃子上面隔了一层薄薄的毛，让桃上那一摸红不至于太亮眼，闻起来有淡淡的果香，男孩忍不住咽口水。
女孩被吩咐站在树下，男孩则攀到树桠中间去。
女孩伸手结果他递来的果子，再一个个仔细放到布兜里。
男孩被最顶端一个又大又红的果子吸引，他一只脚小心跨上靠膝盖上面的枝桠，另一只脚试着用力竖直踩在主干上，左臂环抱主干，右手伸到头顶。
够不着。他瞧了瞧左脚，看能不能腾空一跃，好让右手靠力量打翻上面的果子。
女孩的心跟着他的步伐向上悬起，不停发怵，眯着眼，眉心拧成一团，“你下来啊！”
男孩抿唇，目光往上斜了斜，心里暗暗跟够不着的果子较劲。
“黎或，”女孩声音颤颤悠悠，“摘不到咱不摘了嗷，下面低的地方多得是，上面好危险哦。”
男孩低头看树下的女孩，她嘀嘀咕咕跟他讲话，就像一只仰头喵喵叫的猫咪。通红的小脸溢出晶晶汗珠，原本圆圆的眼睛眯成一道月牙，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男孩咽喉又是一股干燥。
男孩打量了下他离地面的距离，也就一米多，即便是摔下来也不碍事。
他自信自己手长，整个身子硬是往上耸了耸，桃子连着的整个树枝皆往下压，他大手握住桃子后站回原位，手轻轻一使劲，树枝往回扬，果子已在他的掌控中。
女孩眼中“摔”的利害关系比男孩要严重得多，而这一连串动作，利索c漂亮，看得树下的女孩竖起了星星眼。
他的动作真帅！
“长得高可真好啊！”
这时候男孩已经安全跳到了地面，听到女孩的赞美，咧嘴笑。
女孩问男孩，“你不怕摔下来吗？”
男孩表情轻松，“我是男生我不怕。”
女孩乖乖的，“哦。”
男孩对自己的表演很满意，脸上充满笑意，“给。”
他将手里的大桃子递给女孩。
伸手去接，眼睛对上他近乎溺宠的目光，女孩脸非烫。
男孩喜欢她脸红红的样子，比布兜里的桃子还可爱。
他依着自己的兴致，“董同学，你可以去下面那棵李子树边帮我摘两颗李子吗？我嘴里好干，桃子又太多毛。”
也许是心里作用，女孩飞快的，“好。”
娇小的身姿在地里坎上串，女孩很认真的来到了李树下。
后面黎或喊话，“摘两三个润润喉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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