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守

    天山之巅的那株雪莲，红得妖异。

    物以稀为贵。

    每年，数不清的人从各地汇聚到天山脚下，买好御寒的衣物，备好裹腹的干粮，踌躇满志地向着天山进发，自信自己一定就是那个能采到红色雪莲的人。

    可最终不过是，大山深处的某一隅又多了一具冰冷的尸骨。

    红色雪莲的价格一涨再涨，吸引着更多的人前仆后继赶赴天山。

    而沿途的尸骨，无声地嘲笑着数不清的后来人。

    那天，天山山脚又聚集了一批想上山的人。他在嘈杂的人群之间，不经意间抬头望了一眼神秘的大山，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愣了神。

    他没有继续上山。

    以后路过山脚上山的每一个人，都会看到小径旁的那座茅草屋，茅草屋里住着一个年轻男子。有人进去讨水喝，闲谈间问他:“兄台为何守在这山脚？”

    他笑容清浅，看一眼屋外的大山:“在等一个人。”

    “等人啊！兄台我劝你还是别等了，先上山吧，万一去晚了那株异色妖莲被别人采了，那这天山可就白跑一趟了!”

    他没有回答，屋里来人都走了以后，他望着山巅的方向轻声呢喃:“可是已经晚了啊！”

    想到什么，复又一笑:“不，还不晚”

    他在天山脚下，一等，就是好几年。几千个日日夜夜，只有山风为伴。

    他在等，一个红衣倾城的姑娘。

    姑娘在一个霞光万丈的黄昏出现。姑娘红衣猎猎，没有熏染过俗世烟火的眼眸异常清澈。

    她问:“你为什么不去山上，一直待在山脚下呢？”

    他看着她，眸光温柔:“因为我怕死!”

    “因为，我怕死在山腰上，就不能看到你了，所以宁愿待在山脚，守着你!”

    “你之前见过我？”

    他神情微暗:“见过。”见过，爱过，失去过。

    可惜那时他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他的姑娘就为了救他性命，单人一骑上了天山。后来，一株千年雪莲被送了回来，把弥留之际的他从黑白无常手里拉了回去。

    可他的姑娘却没有回来。

    之后，血色妖莲的出现传播开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拖着刚刚恢复的孱弱身子就赶来了天山，然后他偶一抬头，看见了她。

    他辗转询问，才明白缘由:当初千年雪莲花开两朵，并蒂而生，他的姑娘采下了其中一朵，让训练好的飞鹰将雪莲送回。那时的她，遍体鳞伤，气息奄奄，终究没能走出天山。

    她的血，染红了纯白的雪莲。

    从此血色妖莲惊艳了世人。

    他的姑娘，魂魄就附着在血色妖莲之上，成了山魅。那天他偶一抬头，便看到了游荡在林间的她。

    晚了，因为他明白自己心意时她尸骨已寒，终究晚了一步。

    不晚，因为他的姑娘重新出现了。

    她自有记忆以来就在这天山之中，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见过对面的男子，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却又如此熟悉。

    她清澈的瞳仁中倒映着他的面容:“虽然我不记得你了，但我可以感觉到，你我之间应该是很熟的，你是我的相公吗？”

    赶在他回答前她又补充:

    “如果不是，那你可以做我的相公吗？”

    霞光旖旎，他浅笑温柔:“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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