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借你平凡一生
从象山下来,音箫以为云超又会带她去什么新鲜有趣的地方,没想到不过是喜乐街。
音箫虽然不在上海,但喜乐街的大名还是有耳闻的,它以小吃街扬名,聚集了当地最精髓的美食,建筑格局具有浓厚的上海文化特色,当然也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常常会有很多聚会活动,十分热闹。
音箫站在街头,对前方密密麻麻的人头望而却步。
“读书那会儿经常逃课出来,最常来的就是这里了。这里很多经典小吃都很有名,心想你这个‘正经人’肯定没吃过,专门带你过来尝尝鲜。”
如此明显的打趣讽刺,音箫笑而不理,倒是对于是否要挤进人群有些踌躇不决,可惜云超并未注意只顾大步往前走,音箫眉头一皱跟了上去。
云超带她左弯右拐来到一家烧烤摊,日光如炬c炭火烟熏,碳烤人穿着大背心汗流浃背,音箫转身就想出去,被云超一把推了回来。
“你就忍一下,里面没有烟的!来了喜乐街不吃这家就是白来!”
还好这话不假,走进棚内好多了,四周通透没那么闷热,幸而还有几个空桌,云超连忙让音箫占下其中一桌。
“你在这坐着,我去买别的吃的,乖乖的。”
云超满脸兴奋下意识摸头,音箫敏捷一躲,云超不甘心地收回手对她做个鬼脸,然后挤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又不是狗,还乖乖的,还摸摸毛呢。”
音箫顺了顺鬓发,静静坐着。心中烦燥慢慢平息,音箫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
烧烤摊位置占优,三面开阔,正前广场。在这样一个热闹非凡的地方,人群熙攘c到处喧哗混杂,唯有烧烤摊的角落里,一个空桌前坐了一个少女,穿着简单宽松的白色衬衫,骨架纤细c娇而不弱,幽然的神情自带一派冰洁如雪的气质,在这个市井之地更显得与众不同,引得路人惊鸿一瞥而不敢驻足。
远处一桌几个愣头青年互相推怂着,走到音箫对面准备坐下:“姑娘”
“对不起,这里有人了。”音箫谈谈说道。
愣头青年一阵尴尬,用眼神抱怨同伴鲁莽,几人只得退回到自己桌位,却忍不住偷偷朝这边窥探,自以为没有被对方发现。
音箫尽量熟视无睹,倒不是对他们的搭讪感到不悦,只是习惯性的对陌生人保持警惕,自顾自的欣赏风景。然而过了十来分钟云超还没回来,音箫开始有些不适了。
可能是因为热闹。她向来行色匆忙,在一个事物上的注意力不会停留太久,虽然做不到任黎沣那种急速而敏锐的观察,但日常训练也能让她在很短的时间内提取到事物最明显的特征,无关的人和事通常自动忽略。
但是现在,音箫置身于这样的环境,就像是掉进一片棉花地里,全场没有一个重点,所有人都是无关的人——来来往往c走走停停,他们三两成群,在她不远的地方谈论周六的天气适不适合爬山,谈论早上六毛一斤的白菜买亏了还是买赚了,谈论昨天公司聚餐同事出了哪些糗事;一个老大爷因为被撞了一下和自行车主人大吵起来,几个路人在一旁劝架;两个梳着冲天高发型的小伙子,不怀好意地朝从他们面前走过的小姐妹们吹口哨;一个小孩子拽着正和别人津津乐道的妈妈的手,拼命往糖葫芦小摊上拉
这些画面不是音箫“观察”到的,而是他们自己跑进她的视野里的,音箫不是带着目的四处张望,也没有刻意去注意某个人,现在的她是静态,而周遭是动态,这与她以往在雷厉风行中往人群匆匆一瞥的感觉正好相反。
她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这并不奇怪,但几分钟之后那些审视的目光还在,音箫警惕去瞧,不过是很普通的群众百姓,接收到音箫的排斥他们也不闪躲,反而更加细致的打量起她的面孔来,尽管没有多少恶意,但音箫还是感到有些局促,仿佛自己被晾干了曝光于日光灯下,于是略微僵硬地侧过身,咳嗽一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正在这时,云超双手端着盒子满载而归,咋咋呼呼地放在桌上一一打开,有排骨年糕c糟田螺c蟹壳黄五花八门的小吃肉香四溢,音箫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这是这里最经典的几样小吃,保你大饱口福,要是不够再给你搜罗下一批。”
“还有下一批?算了够多了,先吃吧。”
云超满意的坐下,如数家珍的把他买的各种小吃都介绍了遍,放松下来的音箫面对美食诱惑食欲大开,馋虫全被勾出来,云超还不自知地滔滔不绝着,吊得音箫两眼直在桌上扫来扫去,也不说话,更没听云超说什么。
云超见音箫难得一副馋嘴模样,果断闭了嘴,伸手递了一大条轰炸鱿鱼给她,音箫也不矜持张口吃起来,味觉瞬间得到满足。
两人吃吃笑笑,具体来说是音箫吃吃c云超笑笑了近一个半小时,终于觉得撑得不能再吃的时候,两人才起身离开。
“走走吧,吃太多了胀着难受。”
两人顺着商业街朝渡桥走去,音箫鲜少来这边,只觉得道阔路宽,街道上更是流动的人浪,一波一波接踵而至,云超闲不下来又当起了解说员,一路给音箫指着指那乐得介绍。
“那个钟表店是老字号了,收藏了很多国家的古董钟表,连古代的日晷模型也有,我最喜欢里面一个德国大摆钟,非常非常大,整点报时的时候,那钟声像是从古老的时空传过来似的,醍醐灌顶的,整个人都激灵了。”
“你看那边窄道有个酒吧招牌,看见了吗,老板是个法国女人,酒吧经营有很久的历史了,下午3点开始营业,生意非常好,到了晚上更是人满为患,几乎一半都是外国人”
“你去过?”
“呃,没有,听说而已,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大少爷,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哈哈哈。”
音箫赏他一记白眼,每次听他介绍还得附带自我吹捧,这人可真不是一般的自恋。
正说着,像是为了证明云超的话似的,从那小道里走出几个外国人来,第一个亚麻色的短发,一张深邃立体的脸孔,蓝色瞳孔泛着幽幽的光;其后两个人皮肤略黑,穿着打扮像是中国人,可眼睛非常圆,嘴唇也厚,五官看起来又像东南亚地带的长相,第四个是纯中国面孔,体格瘦小,带着一副银丝边框眼镜,贼眉鼠眼的,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最显眼的要数最后那个年轻男子了,他长得倒是中规中矩,可一头短寸偏偏染了个俗不可耐的大红,音箫从来没有看见过男人红头发,也知道外国人与中国人基因不同,但坚信这颜色绝不是天生而是人为改造,实在张扬!
音箫留了个心思,便停下来关注着那几个人,云超发现音箫没跟上来又走回去找她。
“干嘛,怎么不走了?”
音箫只顾盯着那边,云超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真奇怪。”云超叉着下巴。
“你也觉得奇怪?”
云超眯着眼点头,太热天的几个人裹的严严实实,面色肃穆互相不说话,这哪里像是刚从酒吧出来的人?尤其是那个带银色边框眼镜的,紧紧抱着双臂似乎觉得冷似的,畏首畏尾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行迹太可疑了!
只见他们走到路边看了看四周,分别坐进了路边三辆车里,大约几十秒后,一些身穿黑色风衣带着墨镜的外国男人从四面走近,井然有序的上了车,然后随车一起消失在音箫和云超的视野里。
“见了鬼了,外国人都这么神秘吗?”云超嘟喃着,见音箫还若有所思的看着,便推了她一把,“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吧。”
两人接着来到渡桥,此时的音箫已经忘了刚刚的小插曲,因为云超讲述的奇闻异事完全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易云超是个很会说的人,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从城市发展到社会风气c人文地理c美景小吃音箫听得个天花乱坠,思绪发散被牵着鼻子走。
云超把一些八卦新闻添油加醋讲给音箫听,时而手舞足蹈,夸张到不行,音箫默默听着,不时露出打趣的微笑。
行到黄昏,天色暗了下来,两人顺着江边慢悠悠晃荡,消化着胃里的食物。江边有微风吹来,轻轻抚在脸上,音箫感到十分惬意。
前面有路人围观,走近一看是一群正在写生的学生,他们架着画板,忘我的对着夕阳远方,画笔沾染各色颜料图绘在白纸上,目光专注,执笔从容。音箫被那举手投足的文艺气息吸引,自觉移到背面去看他们正在创作的画,只见色彩和谐意境优雅,不由的羡慕起来。
“他们每天都要画画吗?”
“艺术学生日子最好过了,都不用上课,整天游山玩水写写画画,不过比诗社那些自命清高的学生好多了,那些个‘诗人’,说句话都文绉绉的,动不动就海子c尼采的——”
“谁?”
“啊,你不知道吗,对不起我忘了”
迟钝了一天的云超像是才反应过来,捂嘴道歉。
一直不在意的音箫这一下心灵受到冲击,细想之下越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粗俗不堪。
云超瞥见远处有一家甜品店,便想缓解一下这尴尬气氛:“音箫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给你买冰糕,到了渡桥一定要吃这家的冰糕,很好吃的。”
音箫胡乱点头,看着云超跑过去便驻足在江边等他。真可怕,若不是刚刚打岔,游玩了一天的音箫差点就忘了自己杀手的身份,云超的引导陪伴让她错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没有上过学的普通女孩,适才幡然醒悟之后大受打击。
双手倚在栏杆上,音箫没什么兴致地打量着上海的光景,这个城市发展的真的很快,小时候记忆中的胡同小巷四角遮目,规划着每一个人的天空,不似现在灯红酒绿让人迷失——高屋建瓴遍地都是,高楼大厦不足为奇,这是一座行走的城市,拔地而起c健步如飞,跟不上步伐的人们只能被时代甩拖在地上。
上海似乎从不寂寞,海面上传来轮船的汽笛,码头上,永远有工人在忙碌着,装货c卸货这一切音箫都觉得好遥远,一个城市的狂欢却抵不过一个人孤单,这样的渗入血肉,头皮发凉。
音箫本不是一个会想很多的人,因为职业的关系,她每天总是按照任务来安排自己的时间,她不会太去想以后的事情,从来没有规划过以后的生活,也不知道该怎么把握自己的人生。
要是每天都能过今天这样的生活,想吃什么想做什么没有限制,没有规矩,随性而为,她最讨厌的体能训练时间可以拿来养鱼种花,也能去书店里买些喜欢的书看,也许还能偶尔出去旅行音箫忍不住幻想,却在下一刻又否定了自己,太理想化了,这样的生活太过安逸,没有目标,没有斗志,就算一时新鲜,那任黎沣怎么能过呢,让他做一个无所事事的闲散人,像公园里大爷一样下下棋c晒晒太阳c散散步——音箫赶紧摇摇头把那些奇异的画面甩出脑海,他会疯吧?这可不行,这样想来,那样淡漠的性格,好像还是现在的形象最适合他,冷面杀手,噗。
奇怪,一想到任黎沣,音箫心里那些自鄙自薄的心情突然消失了。
“音箫给你,来尝尝。”
云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走到她身边将她从思绪中拉出来,音箫接过吸了一口,瞬间觉得冰凉透到心底,同时又有一股馨甜在味蕾弥漫开来,不知为何,音箫想到了那日在咖啡店里喝的一整壶冰水。
“好吃吗?对不起音箫——”
“没关系。”
音箫嗯了一声,决心不再于这件事上纠结,便回过头向前走,迎面一个人却突然撞了上来,音箫敏捷一闪,不料距离太近还是撞到了胳膊,手一抖冰糕掉落,好死不死顺着那人的裤子蹭了一路,流淌着全是奶油。
音箫一看,低头道了歉。
那人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看见自己的裤子上全是奶油,叉腰一指:“妈的,不长眼啊,对不起有什么用,给老子赔,活得不耐烦了吧。”
音箫一听这满嘴的脏话,抬起头来冷冷看他。
那人一看是个清纯漂亮的小姑娘,色心顿起,猥琐的笑起来:“哟呵,还是个小美人儿啊,不错不错!美人儿就不用赔了,不过得陪我喝几杯,或者是带你去风流一把你看怎么样?”
那人眼神猥琐,伸直胳膊就要去牵音箫的手。音箫气得发怒,这样下流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头脑一热下意识就要拔枪。电石火光之间她的胳膊被人拉住,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前面,易云超对那个壮汉就是一拳。
“混蛋!你也配!”
音箫见这场景突然冷静下来了,这是闹市,群众多,不可开枪,忙将拔出的枪又放回腰间。
壮汉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揍到地上,吐了口污秽在地上,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起来。
“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是谁?敢打我?”
壮汉向后一转,对着围在一个店前的青年喊:“虎子,带人过来,还买个屁啊!老子被人打了!”
五六个男青年闻风立马跑过来:“老大,谁他妈不想活了,敢打您!”
“收拾他两,弄死那个男的,那个女的,扒光她的衣服,老子要让她游街!”
“是,老大!兄弟们上!”
音箫见状正准备大干一场,未料到云超将她往后一推。
“交给我,男人打架,女人看着。”
音箫一时间愣住忘了出手,云超已经冲上去了,六对一,只见云超完全丢下平时的吊儿郎当,像换了个人似的,拳脚配合,出手快准狠,三两下便倒了两个人,音箫看呆了,没想到易云超还会打架。
对方见倒了两个人,就一起扑上去,云超一拳难敌四手,先后挨了几拳,但他像没知觉似的出劲更狠了。一旁的音箫看他几次被偷袭想上前帮忙,却在想起他说的话时住了脚。
男人打架,女人看着。
长期在优胜劣汰的环境里生存,从来没有人给音箫灌输过这种概念,任黎沣也没有,他们两总是默契配合c并肩战斗,这样霸道的袒护让音箫心里有一丝撼动。
而那边,云超已经解决掉了最后一人,气喘吁吁地走向音箫:“看见了吧,我一个人解决的。”
那样子,就像小孩子得了大红花求表扬似的。
“看见了,没想到你还挺有一手。”
“那是,这才几个人啊,你是没见过去年在外滩那次,我以一敌十”
音箫静静的听他吹牛,尽力忽视他微蹙的眉头以及嘴角的青痕,看那依旧眉飞色舞的神情,忽然觉得云超在她心中的形象慢慢的发生着改变,在热血朝气的基础上,多加了一份担当和安全感。
这个人,似乎值得深交。
“你的伤,要不要紧?”
音箫还是没忍住,因为她知道云超除了脸上挂彩,身上肯定还有几处闷伤。
云超大手一摆:“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你也太小瞧我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后来在音箫的坚持下,云超答应不送她回家,自己乖乖回去擦药。
“记得擦药,别瞎逞强。”
“知道了,其实送了你再回家擦药也是一样的,要不,你跟我回家帮我擦药吧。”
音箫一记眼神杀过去,云超两手一摊:“好啦,我开玩笑的。我这就走了,你自己小心啊。”
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朝她招手。
“注意安全!”
音箫点点头也转身回走,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走到了仁和小区,想起任黎沣不知道他吃了没有,于是去了趟小货铺买了一些面包和食材。
走到家门口,音箫抱着大纸袋子好不容易掏出钥匙开了门,刚关上门转过壁橱,突然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音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音箫转头看四周,木质的柜台c如旧摆放的杂物c地上的皮靴c墙上的日历这是她的家啊,为什么,她的家里,会有一个小孩子!
听见动静任黎沣从房里走出来,看见的便是音箫和君宝大眼对小眼的场景,颇有些无奈,他该怎么说,真烦,为什么他还要对另一个女人解释这件事。
“什么情况?”
音箫直愣愣望向任黎沣。
任黎沣动了动唇,犹豫半天说了一句:“他是林雅仪的儿子,名字叫君宝。”
“什么!”
音箫一个不稳,纸手中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几个西红柿骨碌碌滚出来。
林雅仪的儿子?什么意思!
音箫感觉信息难以消化,无比惊讶的回过头盯着君宝看,任黎沣蹙了蹙眉,走过来捡起西红柿装回袋子。
音箫抱起纸袋,突然灵光大显反应迅速:“林雅仪的孩子,为什么会在我们家?”
任黎沣听着这话总觉得哪别扭,一时间又说不上来。瞥了眼正疑惑地看着他们俩的君宝,把音箫拉进他房间。
“这件事本来跟你没关系,也没必要让你知道,但是君宝要在我们家住两天,你知道也无所谓”
任黎沣说话从没有这样吞吞吐吐过,音箫又是灵光乍现,果决打断他:
“所以——”
“所以”黎沣看着她,吸了口气继续说,“君宝,其实也是我的儿子。”
啪,音箫怀里的袋子再次摔落,可怜的西红柿再次高空坠落摔了个稀巴烂,血红的汁液四处飞溅。
他说,君宝其实也是我的儿子。
儿子。
任黎沣他和林雅仪的儿子。
音箫感觉心跳明显停了一拍,连呼吸都些困难了。
眼见音箫跟失了魂一样,任黎沣嫌弃的看着地上的食物,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进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音箫还有些呆滞,途中看了君宝好几眼,深层次探究他的五官想找出任黎沣的模样来。
君宝是个很漂亮的小孩,特别是一双眼睛犹如夜中明星,任黎沣小时候也是这么俊朗吗?
“沣叔叔,这个姐姐是谁啊,他为什么老是看我?”
沣叔叔?音箫眨了一下眼,不是叫的爸爸,瞬间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任黎沣挑眉看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让音箫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这个姐姐脑子有点问题,你不要理她,来,多吃菜。”
10岁的君宝显然已经懂了什么叫脑子有问题,看音箫的眼神里立马有了一种发自肺腑的怜悯与同情。
狠狠的瞪了任黎沣一眼,音箫端起碗,发泄一般大口拔饭。
“为什么要让君宝住这?要住几天?他睡哪儿?”
音箫今天格外机敏,含着饭呢就脱口问道。
任黎沣也停了下来,这个问题他同样困扰,当时雅仪说她要出差,让他照顾君宝几天,培养一下父子感情,他便应着带回来了。睡哪倒是个问题,这里就两间客房,并没有多余的房间出来。
“只能让他跟你睡了,总不能跟我睡吧?”
任黎沣听见最后一句话,眯着眼朝她看去,眼神里闪着一丝精光。
音箫忙说道:“我的床是单人床!”
“君宝能占多大的地?”
“我是女的!”
“他妈妈也是女的。”
“我还没满20岁!”
“刚好,你俩都是小孩子。”
“”音箫睁大眼不敢相信。
任黎沣眼神一转:“要不,君宝睡你的床,你睡沙发吧。”
音箫顿时明白前面的话都是引入,刚才这句才是重点,阴险啊!
“不要,谁带来的谁负责,我c不c管!”
音箫放下碗筷,跑进房里关了门。
任黎沣并没有叫住她,轻轻叹了口气,收拾了碗筷带君宝去了自己的房间。
“君宝,待会你就睡这。”
“沣叔叔,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后天吧,等你上学的时候她应该就来接你了。”任黎沣回答了之后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你去写作业吧。”
“嗯。”
君宝跑回客厅,乖乖做功课。
任黎沣痴痴地收回手,望着小孩子的身影不禁内心感慨,这是他的儿子,他居然有个儿子,而且在他不知道的时光里,竟然已经平安健康的长这么大了,10年的时间,任黎沣不知道自己是赚了还是亏了,心中百味杂陈。
音箫锁上门,尽管知道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但就像完成某种仪式似的,打开床头灯,整个房间只有朦胧的光亮。她失去重心坐在床上,一股寒气从脚底袭上来,不禁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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