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日常喜怒与哀乐
当音箫沉浸在与亲人团聚时,任黎沣正在中宜酒店对面的小铺里隐藏着。
他已经在这里蹲点一个小时了,如果阿庆得到的消息准确,那目标应该要出现了。激动吗?似乎没有,这么多年的历练早就让他养成处事不惊的习惯,面上淡然,只紧紧盯着中宜大门,不肯错过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
这时,从轿车上走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任黎沣一看,就是阿庆照片上的人,他来了,那么他等的那个人应该也快了。
目送着中年男子走进酒店,又等了十来分钟,从灰色高档轿车下来的人时隔多年再次进入任黎沣的视野,他穿着一身深蓝西装,一双蹭亮的皮鞋,面容清冷,他左手插在笔挺的裤缝里,右手抬起看了眼那只名贵的金表,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成功人士的优越与自信,这个人,是孟昊天。
他的清冷跟任黎沣有所不同,因为交际需要,清冷的表情随时准备着职业性的微笑;而任黎沣,清冷的同时随时准备着拔枪。
孟昊天向旁边的保镖交代了两句,随后走进酒店。
任黎沣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腹中犹如火烧,灰暗的记忆片段又带着狠意在心口拼命涨潮,每一次看到孟昊天或孟桩的脸,那种瞬间饱和的情绪都会给任黎沣带来一种致命性的窒息。
任黎沣的仇恨是陈年酿酒,一日不把它从土里挖出来,只会越藏越烈。
握紧了拳头,深呼吸,等任黎沣平静下来的时候,酒店前已经没有了孟昊天的身影,他默默走出店铺,行动。
跟据阿庆的消息,今天和孟昊天碰面的是一个地下银行的老板,说白了是一家专放高利贷的黑钱庄。腾玛集团当年被孟桩接手后,遭遇断贷危机,情况不断,经营十分艰难。孟桩的贪欲不满足于公司单纯的经营利润,私下找了地下银行以个人名义入股,盈利不少。
任黎沣听到这个消息时只冷笑一声,就知道孟桩那人不可能安安稳稳做正经生意,果然,都不用他费心思挖陷阱,自己就躺在坑里了。
任黎沣从侧门走进酒店,巡视了一圈大厅,电梯口有两个盯梢,其中一个正拿着对讲机报告大厅的情况,一双眼睛贼碌碌的转。
任黎沣直接走过去,按了电梯的按钮。
旁边两人对视一眼,一人问:“你去几楼?”
“四楼。”
任黎沣面不改色,他知道孟昊天和那位老板在五楼。
“叮”的一声脆响,电梯门开,任黎沣跨步走进去。
“等一下!”
拿着对讲机那人忽然上前拦他,伸出的手却被握住,任黎沣过肩一摔,那人一个翻身倒在电梯里,另外一人见状立即出手,还没拔枪,被任黎沣眼疾手快拉进了电梯,此时电梯门正缓缓关上——
四楼,电梯门开,任黎沣收了枪闲步走出来。
电梯里,一人靠在墙上,不瞑目的睁着眼睛;另一人倒在地上,半身在电梯外,电梯门关上,夹到他身体,又打开,又关,又开
任黎沣走上四楼的安全通道,听见五楼的楼梯口有人走动,脚步沉稳节奏单薄,确定只有一人。任黎沣屏住呼吸,待脚步声在耳边最重的时候,伸手抛了个硬币撞在护栏上,金属相碰,空旷的楼梯间立刻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凝声听,楼上脚步声停了一下,变得缓而轻,你可以想象那个保镖是怎么放轻了脚步,屏住了呼吸,持着枪,然后探出半个身子朝下面看——
砰的一声闷响,眉心中弹,连惊叫都来不及,身子重重一晃,整个人从护栏翻下来,一声沉重的落地声。
走廊上的保镖听见动静,彼此互望了一眼。带头的纹身大哥靠着墙移过去,走廊上其他四个人全都跟上,纹身男一步步靠近楼梯口,他小心翼翼靠在门边,向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第二个人迅速移动靠在另一边门沿上,紧张地勾着扳机,他快速伸头,两眼迅速扫视四周,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一切!
慢慢走进去,后面跟着一个兄弟也进去,死死盯着前方;第一个人发现了楼下的尸体,大声叫了一句:“春哥,有情况!”
门外的纹身男闻声进来,他刚进楼道,身后的门突然被重重一关。还留在门外的年轻保镖吓愣了,竟忘了进房报告,他握着枪的手在发抖。
这时一股烟雾夹杂着低沉的叫骂从门缝里钻出来,飘荡在走廊里,没有经验的年轻保镖正想拉开门冲进去,门却自己开了,刹那间,仿佛来自地狱的阴灵气氛直击大脑,豆大的汗滴从他脑门滑下,烟雾随着门的打开全放了出来,混沌一片。
他咽了咽口水,将枪口直指门心,慢慢散开的烟雾中出现一个人影,保镖立马开枪狂射,他的手抖个不停,一股鲜浓的血腥味立即在空气散开。等烟雾全部散开,年轻保镖却发现倒在自己面前的——是春哥!
他两腿一软差点丢了枪,战战兢兢的走进楼梯,忽觉胸口一热,一颗子弹已穿膛而过,身子向后从台阶倒下去。
任黎沣走出楼道,关上门,将身后的血腥隔绝在外。
房间的门终于打开,一个穿着短上衣的粗犷男子走出门来。
“怎么回”
话还没说完,又是胸口一枪,那人仗着身体强壮竟生生挺住了,捂着胸口,靠在墙边呼吸困难。
“你,你,你”
腹部又是一热,这下再站不住了,跪在地上,肥壮的身体往前扑倒。
任黎沣多看了他一眼,很少有人需要他补第二枪。
房间里听见动静早就乱成一团,所有保镖都集中到门口,奈何位置不占优势,不过是前赴后继地赶死,任黎沣用起枪来如鱼得水,一般人伤不了他半分。
迅速解决了碍事的人,任黎沣走进房间,耳朵一动,背后传来细微的扣动扳机的声音,翻身一滚,身前的花瓶正被击落。
他迅速卷身站起,在扣动扳机的前一秒忽然停住,时空转换,画面静止。
他的对面,孟昊天双手举枪,在他转身的一刹神色顿变,像看见什么怪物似的慢慢放大了瞳孔,甚至隐隐看见他额头暴起的青筋。
任黎沣嘴角牵出一丝冷笑。
孟昊天却突然不敢直视他,手臂僵硬着,身体紧绷,不知此刻在想什么。
任黎沣抬手开了一枪。
孟昊天被突来的枪声震醒,低头一看,门边上想偷偷逃走的吴老板昏死在地上。忽一阵疾风直击门面,孟昊天只觉手腕一痛,手上的枪已经被任黎沣一脚踢飞。
孟昊天脸色有些难堪,尊严宛在但气势已倒,眼中的震惊已换做震怒,但这怒又像是在木桶里闷声放炮,不敢太放肆。
“任黎沣——你怎么会——”
任黎沣审判者一样的目光似嘲似讽地看过去。
“你早该料到有这么一天,我再一次站在你们父子面前,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你是来报仇的——”
孟昊天说完才惊觉自己的话里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哼,你终于承认自己的罪行了?你们父子对任家所做的一切,我要一件一件讨回来。”
任黎沣忽然逼近,孟昊天下意识后退一步,任黎沣冷笑一声,径直走到长桌前,拿起那份热腾腾的合约书,果然,上面已有了两个人的签名。
孟昊天在他拿起合约书时眉头一紧,瞬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你想——”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要让孟桩亲眼看着自己心血毁于一旦,我要他体会一下当年我爸的绝望,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老板!”
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看清局势后举枪朝任黎沣射击,任黎沣迅速闪躲,孟昊天反应过来去地上捡枪,任黎沣一边反击一边和孟昊天动手,那手下逼近了扣动扳机,任黎沣一个回身将他手臂下折,枪对着孟昊天的方向,子弹出膛。
任黎沣抬手一枪,将手下毙掉。
孟昊天跪坐在地上,他大腿中枪,瞬间麻痛难忍,又惊又怒盯着任黎沣,一边恨他朝自己开枪,一边又暗自恐慌不知道他下一步行动。
“我今天不杀你,孟昊天,你最好是藏好了躲我远远的,你爸尤其是,最好别让我看见,我怕我控制不住一枪打死他,坏了我的计划!”
任黎沣将自己全部的情绪咬牙切齿嚼碎在话里,异常的克制和激动使他的双眼爬上血丝。
孟昊天还想说什么,可是疼痛使他意识渐渐抽离,朦胧中他看见任黎沣离开的背影,接着回忆蜂拥而上。
多少年前孟家宅外,谁在花园栏前奋力嘶吼,月光惨淡,昏黄的路灯下是一张嫉恶如仇的脸。他大声叫骂两个名字,全然没有了富家公子的涵养和做派,那是任黎沣人生第一次情绪失控。
被点名的人在窗帘后心虚沉默,眼看几个仆人赶过去制止。他疯了,那个最是风度的少年也能从嘴里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酒气冲天,顺着墙外藤蔓爬上阳台来,躲着的观众只敢以缝偷视,虽是如此,那浓烈的杀气也让人不寒而栗。
少年和仆人拉扯纠缠,那些冤屈和怒骂在宁静的午夜被格外放大,清晰到每一声喘息换气都像是在耳边爆炸。
这场独角戏最终以保镖合力拉走收场,那半空的咒怨才渐渐停歇。
无人的街道,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在夜色中游荡。
那一次的背影,带着满身的不甘和仇恨,这一晃也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孟昊天的痛由大腿蔓延到全身,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那些画面也在刹那间破成碎片散落一地。
音箫对那一边的私人行动一无所知,傍晚时分,她还回味着失而复得的亲情任由易云超把她拉进了一家大型商场。
音箫很无语,但她今天心情好,意外地没有拒绝。
因为工作的原因,音箫从来没有逛街买过衣服,刚认识任黎沣的时候都是他随便买她就随便穿。后来就在夜鹰的制衣店里买,因为这里的衣服适合出任务,当然以暗色系为主。
她并不缺钱,每次完成任务都有不等的报酬,任务越难,报酬越多,所以任黎沣更不缺钱。但两人都有节俭的习惯,除了在吃上面比较讲究,穿住行都不甚在意。
当云超带音箫走进服饰区的时候,展示柜里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几乎闪花了她的眼,跟着易云超的脚步慢慢走,忽然停在玻璃窗前不动,心中有些东西似乎要呼之欲出,却又丝毫抓不着头绪。
云超看见音箫愣在那里,就推了她一把:“走啊,愣着干嘛?”
音箫实在寻不到任何端倪,便放弃了思考。
云超偷偷将音箫上下打量一番,把她拉进一间店,指了几件端庄典雅的旗袍让她去试。
音箫头摇的像拨浪鼓,她不喜欢在这种碧丽堂皇的地方试衣服,而且旗袍她穿不了,穿上只怕是连路都走不了。
“你不喜欢这样的?”
“不。”
音箫坚定拒绝,实在不想再呆下去,又不忍打断云超的热情,就装装样子在门口看两眼。
店里除了易云超之外还有两个女孩子,她们坐在试衣间外的长椅上,兴高采烈的讨论着手里的衣服哪一件好看,这时从试衣间走出来另一个女孩,穿着一件云超指过的旗袍,绒黄色齐膝,衬得那女孩身材前凸后翘,曼妙无比。
两个同伴直夸好看,穿着旗袍的女生似乎自己也很满意,跑去问老板价钱,可能有些贵,女孩撇撇嘴,在镜子前转了两圈,就去把裙子脱下穿回她自己的衣服,一条碎花连衣裙,淡雅清新,也很好看。
没能买着衣服并没有太影响她的心情,三个女孩挽着手走出店来,经过音箫身边时,只模糊听得一女孩说:“好烦啊,明天还要上孙老师的课,他的课真的是乏味至极!”接着另一个又说了什么,音箫没听清,三个人嬉嬉笑笑地朝另一家店走去。
音箫心中一动,蠢蠢欲动的东西终于破茧而出!
一直以来,音箫对于杀手这条路没有太多排斥,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她。就天生的性格来说,她很能适应新的生活和环境,加上任黎沣的庇护和指导,杀手生活并没有让她经历太多的挫折,她也从没有去想过还有别的生存状态。
而现在,她看见这些似水年华的女孩突然有了很多感触,与其说另一种生活方式,不如说是大多数同龄女孩拥有的平凡生活:在学校接受知识的熏陶,空暇时在大树下读闲书,在草地上做游戏,约会吃茶c结伴逛街这样的生活才能称为生活啊。
音箫瞬间感觉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对别人而言普通的生活,却是音箫想都没想过的奢侈,直到今天亲眼见到了,才明白自己认为的随遇而安一直都是自欺欺人。
突如其来的难过让音箫心情低落,但云超没有察觉到这一细节,献宝似的又凑过来一条裙子给她看。
音箫忽然想到,眼前这个人,也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无忧无虑的享受生活,他还带给了自己本该拥有却没有的青春朝气,如果自己试着和他做朋友,那她是否也能体会普通人的生活乐趣?
云超看见音箫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裙子上,高兴说道:“你也觉得这条好看是吧,我就知道!”
音箫回过神来,在易云超激动而剧烈的拉扯下打量了一下他手里的裙子,是一条灯芯绒连衣裙,纯粹的红色,不是大红,而是百年葡萄酒一样积淀的陈红,款式也很简单,唯一的花样就是泡泡袖,独添了几分可爱与灵气。
音箫多看了几眼,不得不说,这是易云超拿的这么多衣服里,她最看得上的一件,还不错。
云超得到肯定开心极了,推着她直往试衣间走。
“我的眼光肯定不会差啦!你去试一下!”
“不要,我”
“你就试试嘛,就看在我今天一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就换上让我看看,就当满足我一个心愿好不好?”
音箫有些动容,忽又想起刚刚三个女孩试衣的场景,被自己的欲望怂恿,被迫接过了裙子。
过了两分钟,音箫出来,十分局促的站在镜子前。
裙子并不像旗袍那样紧贴身体曲线,上面恰着腰,下摆则是流水般自然下垂,到膝盖形成伞状,露出音箫常年不见阳光的修长玉腿,酒红色深沉却大气,衬得音箫肤色愈加的白皙,就像是从卷轴画里走出来的民国小姐。
“好看,太好看了,你就应该多穿这样的衣服,再合适不过了!”
音箫有些窘迫地打量自己,听见云超的称赞愈发不好意思,双颊难得出现了一抹红晕。
“看过了,我去换回来。”
云超只叹可惜,也没有多说什么。
音箫换回自己的衣服出来,云超问她要不要买。
“啊,我,嗯,不”
音箫犹豫了,这衣服买回去根本没机会穿啊,云超却以为她的犹豫是因为没带钱,便拿过衣服说:
“你喜欢,我买给你吧,当做礼物。”
音箫向来不爱欠人什么,眼疾手快的抢回衣服。
“不用不用,我自己买。”
也是运气好,她平时还真不会带钱在身上,但今天从舅舅家走的时候舅舅非得塞了钱给她,这会儿正好不用承别人的情。
于是莫名其妙买了一条裙子。
音箫付了钱和云超走出商场,云超吵着要送她回家,走到路口巷子时音箫便不肯再让云超往前送了。
“就到这吧,我再穿过一条巷就到了,你也回家吧。”
“你真无情,就这么急赶我走?可我以后怎么找你啊?”
音箫一顿,她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云超一看顿时来气:“你看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我们再见面,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对不对?”
被说中心思的音箫有些惭愧,她望望四周,指着一个小报亭说:“我每天早上8点到这儿取报纸,你要找我的话,就在这等我吧。”
“你真大牌,知道了!那我走啦。”
“等一下,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啊,是吗,我没说吗?”云超摸摸后脑勺傻笑,“记住啦,我叫易云超。”
“哦,我叫许音箫。”
云超转身先走,脸上还挂着笑容,心里默默念叨,许音箫,我记住了。
音箫回到家的时候,任黎沣正在给鱼缸里的小金鱼喂食,看上去神色如常。
任黎沣用小网子把鱼缸里的污秽舀出来,又拨弄了一下水草,瞥一眼正换鞋的音箫,想起早上她说的事,问道:“找到你舅舅了?”
“嗯,找到了,开心!”
音箫过来看鱼,这还是她上次买菜时觉得好玩带回来的两条小金鱼,结果自己没上心,倒是任黎沣经常投食又换水的。
任黎沣被“开心”两个字后见牙不见眼的笑容感染到,心情稍稍缓解下来,他将手上的鱼食分了一半给音箫。
“找到是好事,但是别牵绊太多,会给双方带来麻烦。”
“嗯,我知道。我跟舅舅说我被一对老夫妻收养,他们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我要回去照顾他们给他们养老。”
说到这,音箫小心观察着任黎沣的神色,果然,对方嘴角狠狠一抽。
“许音箫,你撒谎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大了”
任黎沣咬牙切齿,什么,年纪大了?行动不便?
“别生气嘛,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可能和他们说实话?相信我,我要是说了实话,我舅舅非拿刀子来和你拼命不可。”
“他能打过我?”
音箫翻了个白眼,大叔,能不能搞清楚重点。
“暴露了位置没?”
“没有!”
“你的工作呢?”
“我跟他们说我在一家报社工作!”
“报社?我看你倒像个卖报纸的。”
“”
音箫败下阵来,只得弱弱的转移话题:“你今天去哪儿了?”
任黎沣迟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找我的仇家了。”
音箫一怔,回忆了一下问道:“孟桩?”
“不,他的儿子孟昊天。”
音箫听出他话语低沉,似乎是不好的回忆,知道他不愿多讲便住了口。
“这是什么?”
任黎沣注意到桌上的纸袋子。
音箫心思一动,拿起袋子往房间里跑。
“你等等!”
黎沣莫名其妙看着突然关紧的门,不知道音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走到窗边看了看夜景,觉得渴,便倒了一杯水喝。这时,房门开了。
音箫换上了裙子站在他面前,因为有了思想准备加上对方是任黎沣,她没有了商场的窘迫和害羞,大大方方转圈展示给他看。如她所料,任黎沣怔住了,眼里的惊艳甚至比易云超更多一筹。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俩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天天四目相对,在任黎沣记忆里,音箫的衣服一直都是非常低调的颜色和简单的款式,执行任务的时候会穿紧身衣。
他不是没有见过穿裙子的女人,但从来没想象过音箫穿裙子的样子,他压根就没想过音箫有一天会穿裙子。
任黎沣第一眼看去,感觉这衣服就是为音箫量身定做的,似乎她生下来就应该穿这样的衣服,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裙子在她身上的妥帖。
“好看吗?”
音箫转了个圈,裙摆瞬间摇曳起来。
任黎沣轻咳一声,点了点头,坐下喝水。
音箫没有错过他脸上闪过的一丝窘迫,不好意思了?音箫顿时玩心大起,她坐在他对面椅子上,任黎沣的视线刚好撞上她,音箫故作妩媚地撩起前面的头发,幽然一笑。
“阿沣——”
“咳咳咳。”
任黎沣被水呛住,那尖声细气的的音调,这丫头是故意的!
碍于两个人的年龄差距,音箫平时都是你啊你的叫他,高兴时会叫他“大叔”,这一声“阿沣”是从来没有过的。怪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沣正了正脸色,一脸严肃的表情:“从哪学得乱七八糟的。”
音箫笑意更浓了:“那我学得像吗?”
“就你,再长两年吧。”
多么明确的字面含义啊,音箫不知那根筋没搭对,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胸前,再抬起头来与任黎沣四目相对,静了几秒微笑说:
“两年就两年!”
说罢跑回房间,留黎沣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他刚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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