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最毒妇人心

    人生一世,草生一春。是人是草,多半由人。

    等了一下午,寅时已过,天色将暗,晚霞如血,在夕阳照耀下如覆盖了一层金光。金玉食言而肥,下午走后再也没回过书院。

    阿丑叹口气,收起了书。照旧到了玉轩居多小厨房,与厨房乐融融的姨婆们寒暄几声。随后洗手熬糖,给無名小郎君做了蒸果子。

    临近祭月节,天气便在早晚带了寒气下来。虽没有冷风入骨,却也让人忍不住添了一层长衣。二夫人最近也不怎么来玉轩居了,听说是病又重了,寒气还未重,风中也还未带寒风萧瑟之感,二夫人便已经病得下不了床。

    世医馆的朱大夫去了西厢阁好几回,药也给开了不少,但就是不见好。但是她还是撑着给小郎君熬药,再让岫玉送来。

    二夫人一片拳拳之爱,怕过了病气给無名小郎君,死活都不许小郎君前去探望。

    無名小郎君最是听阿娘的话,闻言便老老实实的呆在玉轩居,躺在床上休养。每日如同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儿,窝在玉轩居养病。

    随着天色暮霭,夜色开始浓郁。她又多炸了一碟蜂蛹儿。

    昨日出府,遇得城门口新开月余的交换坊集。新坊人声喧闹,处处生机。

    四方汇集,户盈罗绮,渐成繁华之地。

    集市有一老翁,当街提着一只桶大的蜂巢叫卖。那蜂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窟窿和白胖的幼虫。围观者众多,识货者却极少,但见之人大多惊骇失色,唯恐被蛰。又好奇之人听得老丈开价三两银,便吵吵嚷嚷,好不热闹。倒是让她白捡了个便宜,一块碎银角子买下来,又找了诺大一只筐子装回去。取了蜂蜜和幼虫,自己将蜂蜡留了下来。

    炸蜂蛹儿散发出一股异香,不同往常肉食,让人馋涎欲滴。

    李無名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很是不错,明显较前几日红润许多。朗眉斜飞,眼神专注。快过舞象之年的他,脸庞慢慢开始褪去幼稚青涩的样子。

    面容俊美无韬初有显露,如同初阳白雪,清润睿智。一身不凡的气度,如同秋冬寒霜下的松柏,散发着泠冽之香。晚霞碎红的光亮照在他脸上,光线画出柔和的弧度和线条。

    不过,到底还是没有改了小孩的性子。此时,他眼神清亮无辜,像只禁足小狗儿一样。对着那盘新鲜吃食,闪动着好奇和向往的神色。不过等拿起小箸拨弄了几下,发现有盐撒在上面以后,就放下木箸,甩开宽大的袍袖。一脸嫌弃的拿起勺子吃起蒸果子来,对炸蜂蛹儿不动一箸,一口不吃,连看都不看一眼。

    这种不喜欢吃咸食,却特别喜欢吃蒸果子的毛病,完全就是一副挑食的小孩样子。

    阿丑眉头挑了挑,觉得一看见这个熊孩子就手痒的毛病也严重了许多。秋日浅凉,最耐得住火气。

    她心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不管早晚,反正过一会你都是要吃的。

    平日都说李無名有廊庙之彦,却不怎么见他读书。倒是今日请安时,头疼的发现他小八婆的功力长进了不少。

    他挑着斜眉,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芒。俨然一副要听故事的表情,斜靠在厚实的软枕上,托着腮:“听说元信被罚跪在东来院的书房门口,还说你打的他抱头鼠窜。可是真的?”

    “郎君猜猜?”阿丑有些无奈,干脆眯眼学他挑眉的样子。

    这个小丫头!李無名看着她眯眼的样子,突然有些失神,呆愣了半响。仔细看去,才几天时间,小丫头脸上就没有那么黑了。挑眉的时候,脸庞上勾出如月的光泽,柳眉弯弯,星目璀璨。

    李無名看着她,晚风吹佛过来,鼻翼间好像突然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芙蕖香。清雅的,带着入骨的魅惑。他有点慌乱地收回目光来。

    却还继续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八卦道:“快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阿丑忍不住笑起来,眨眨眼:“兹事体大,不可说,不可说。”

    李無名又一次看着她的笑容,心下一动,忽觉有暗香扑鼻。心肝俱颤,仿佛再无处可躲。

    窗边的女孩子,满眼绚丽张扬的笑容,如同一道光亮,映进脑海。

    活色生香,念念不忘

    窗子悄悄打开了。一丛桂花枝探进来,桂叶墨翠欲滴,在晚霞映衬下颜色更加厚重。花猫鬼鬼祟祟的拨弄开窗户,从窗口跳进来。东瞅瞅西看看,好像在找金子一般。

    阿丑看见它便笑起来:“这猫儿可调皮紧呢,看看它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可是又捅了什么篓子?”

    李無名看着她笑,只觉得香气又重了几分,心神恍惚不定。忽然听见她这样询问,顿时想起什么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端不住架子,仰头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直笑的禾木气鼓鼓的,怒目圆瞪,一张还略显幼稚的小脸上一副不许笑不许笑,再笑就翻脸的样子。瞪着跳上桌子的花猫磨着牙,一脸愤慨之色。

    不过花猫的战斗力太强,直接无视了他。还扬了扬小爪子,像是打招呼一样。

    秋高天气爽,夜风冰冰凉。小猫吃大鱼呀,天天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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