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这花有毒
即便点石化为金，人心可能足？
微风却有猎猎之响，明心看着呆愣的金玉，垂下眸子。
一株枝桠繁茂的花木，在初秋还残留着几朵粉白鲜嫩的花朵。翠绿欲滴的颜色衬的花儿娇艳无比。在这角落里若西子垂目，一派静谧之色。
金玉愣怔的看着花丛下闪光的金簪，激动的手都有些哆嗦起来。
她心里如有一锅沸水翻腾，有了这支金簪，那她便能积攒下更多的嫁妆。定亲后，拿出来给岺哥哥上国子监求学，还不得让他高看一眼？
要是让他去向夫人求个恩典，让自己脱了奴籍嫁与他岂不羡煞旁人。
她忍不住露出一抹期待的笑意，以后她便支持他读书考功名，做个进士娘子。也过一过凌驾他人之上的日子，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匍匐在地。
她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左右看看，手不由自主的伸过去拿起簪子来，藏进怀里。
却猛的听见背后发出声响，金玉大惊，汗毛倒立起来。扭头一看，阿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背后不远的地方。正手脚并用翻找着，发出哭哭啼啼的抽噎声。她眼神一瞬间有些疯狂起来，极速地闪动。心里不停盘算着，不知刚才那一幕有没有被阿丑发现？
不过，看阿丑那副急坏了的样子，怕是那簪子不止一两重呢。看她一直着急忙慌的到处扒拉树丛，发出呜咽哭腔，一副如临大敌无比悲惨的模样。
金玉就忍不住觉得心里舒坦起来，舒爽的表情藏都藏不住，仿佛只有别人地悲惨才能衬托出自己的幸福一般。
阿丑的目光轻轻扫了她一眼，叹口气，眼光黯淡下来。刹那间收起那副不忍的表情，重新变的冰冷和坚硬。
她仿佛刚刚看到金玉般，跑过来拉着她远离开花丛：“金玉姐姐站在这里做甚？这株花虽看着好看，可是有毒呢，快离远点。”
“什么？”原来，却不是发现自己藏簪子的事情，金玉大大喘了一口气。慌张的心跳立刻平静下来，脸上带了笑容出来。
阿丑便有些奇怪地看看她：“金玉姐姐怎么呆愣楞的，莫不是被花儿熏的不舒服？这花儿叫出冬，整个李府就这一颗。别人不知，我可是听世医馆的大夫说过。要离这棵树远些呢，这树比最毒的毒药还要毒呢。”
金玉刚刚反应过来，为了平息尴尬之色。她也就顺着阿丑的话往下问：“有毒？这花儿多好看呀，怎会有毒的？”
丫头阿丑低头看着那娇弱的花儿，微风吹过，花儿轻轻摇曳，沉静平和。她眼底一片冷意：“当然有毒啦，这花儿的叶子只要十几二十片。磨出的汁液，给人吃了，那人必死无疑！”
金玉吓了一跳，随口一问却收到这种答案：“这么厉害？那为何还要种着呢”
阿丑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也许只当它好看，也许是无意中长出来的罢了，谁会闲的没事去吃花叶呢”
金玉应和，看着阿丑这个蠢丫头，眼里闪过一丝鄙夷，金钗拿到了手。她与阿丑这种蠢货也就没什么交情了，哪里还需要与她虚与委蛇：“是啊，对了阿丑，你先自己找找吧，我想起来要去向总管回话，可耽误不得。”
阿丑低下头，眼中流光不再，她失望道：“辛苦姐姐了，不知姐姐可否早些回来？我在书院晾了些书，过了酉时便要收起来了。可是姚嬷嬷托了柴房的人过来传话，晚上要见我一面呢。说是要告诉我谁拿走了我的银子，还捣毁了池塘”
金玉猛地回过身来，脸色顿时变了。她神色惊疑不定，眼神飞速游离。
好像有个在脑海之外的声音，袅袅传来：“哼，等我找到这个人，一定要禀告了夫人送去官府才好！还是多亏得姚嬷嬷，我打算早点去借一下厨房的灶台做些吃喝，好端过去谢谢她呢”
金玉神情猛然惊慌起来，满脸脂粉也掩饰不住她的失措之色。她声音失调陡然尖锐，抖抖索索的发问道：“姚嬷嬷这样说？”
见阿丑懵懂地点头应是。
她愈发头上直冒冷汗，眼前俱是白光，只觉得异常躁动不安。觉得自己仿若在云里雾里行走，恍恍惚惚。似乎三魂七魄掉了几魄似的。昏昏沉沉之间，仿若魂魄离体，她只听见自己询问的声音：“什么时候去见她？”
阿丑丫头傻乎乎地，扳起指头数了数，仔细算了算回答说：“戌时一刻，看守的婆子会去后门的苏婆子那里吃酒打花牌呢。少不得半个时辰才回来那时候没有人”
金玉心乱如麻，愈加不安。她后背汗水淋漓，渗透了一层小衣。她失魂落魄的朝外走去，眉眼间，已经失去了之前的那抹凌人的架势。只听她恍恍惚惚道：“我尽早回来。”
花香愈发浓郁起来，阿丑如墨般漆黑的影子，清晰的倒映在花园整齐的白色石阶上。她眼中冰冷之色愈加浓重，气息散发数丈凌厉。只听她在金玉身后喊道：“把身上粘的叶子拿下来啊金玉姐姐，那汁液有毒的！”
似有当头棒喝，一下子惊醒梦中人。
秋日里漫天碎金流光，生活突然重新散发出鲜艳的色彩。金玉停顿一下，看着裙角粘上的几片出冬的枝叶。捡起来握在手里，若有所思。竟看也不看阿丑一眼，径自走远了。
明心看着她走远的身影，不再喊话，只是低着头看着那颗花儿，手指轻轻弹了弹。
风吹过花丛，枝桠摇曳。
似有低低的气压凝聚起来，空气都冷了几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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