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逍遥问道

    云雾深处逍遥现,九霄仙人指路来。逍遥山地处巴蜀,连亘数千里。逍遥主峰陡峭,直插青冥。奇石嶙峋,古柏如虬龙,苍翠茂密,蔽日遮天。

    常人很难越过这层层崇山峻岭来到这座山峰下,即使来到山峰下,险峻,也足以让人望而生畏。这里根本没有路,只有从峰顶问道石台上垂下悬崖的一条手臂粗细的寒铁链。那是逍遥剑派创教掌门许以无亲手锻造的唯一登顶的路径。

    问道台,是一块天然而成的平整岩石,足占两间房子的大小,它悬空于峭壁之上。让人感叹大自然鬼斧神工,造物之神奇。问道台就是完颜青自幼习武之地常年云雾缭绕,迷迷蒙蒙如同仙境。。

    问道台后面有几处院落楼阁依山势而建,高低错落,清雅而神秘。山顶气温低于山下,主峰更是有终年未曾消融的积雪覆盖。

    山岚冷冷,搅动雾气。一儒雅消瘦的中年男子迎风而立,衣袂鼓动,束带飘然。

    “籍先生,山崖风冷,您身体弱,师父请您去剑阁,琴心已经熏香,备好热茶。”琴心敬重的眼神中带着温柔。她自幼男子装扮,更有一身绝世武功,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却也不禁流露女儿神色。

    “十年未听贤弟抚琴了,今日贤弟到此,可饱耳福了。听君一曲,可再熬十年孤寂无用岁月”一个须眉微白的魁梧老者从远处走来,步伐有力,却稳而无声。此人正是完颜青的师父若虚子,而若虚子是他入门后师父为他改的名字,他的本名叫翁浩然,正是翁扶弱的六爷爷,翁扶弱父亲的六叔。

    “浩然兄,玉邕兄已逝,你可曾知晓想当年,我们三人初遇义结金兰,共同畅游山林,碧海泛舟。问道台上话天下时局,少年意气,言辞激烈,时时争辩的面红耳赤。世事无常,如今终于殊途。”籍之阮眼中伤感感慨道。

    “他投身金营之前,早与你我割袍断义。人各有志,何必强求。”若虚子说道。

    “人言易江山易,易本性难。我始终不信他是背信弃义,卖主求荣之人。”

    “当年他荐郭京于钦宗,说他法力高深,可借阴兵抗击铁浮屠拐子马,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大宋的数万军队被一个轻浮道士送入虎口,最终国破家亡,靖康之耻的惨烈是不争的事实。”

    “当年一战,诸多蹊跷,据说金人有女真至宝双鱼铜镜,破了郭京阵法,可是成王败寇,大家都说那只是郭京为求活命的狡辩之词。实事如何,早无人可知。”

    籍之阮又沉默片刻道:“即便如此,人死为大。今日恰逢十五,我们就在这问道台上,祭奠一下玉邕兄的亡魂吧。全当祭奠一下过去的岁月吧。”

    若虚子虽不情愿,也不想弗了义弟的面子,当下让侍从琴心备酒,在问道台上祭祀。

    祭祀完毕,众人回到剑阁。山中空气清幽,室内氤氲沉檀香,温热香茗散着茶气。籍之阮来到琴案边,席地而坐,双手抚琴。空灵乐音飘出剑阁,飘出山谷,飘至云端,和雾而散。

    一曲毕,众人思绪却还在神驰。

    “籍先生,琴心斗胆向先生请教,先生弹奏可是当年那曲《高山流水》”

    籍之阮微微点头,想这孩子当年不过稚子幼童,竟记得这个。

    “为何曲调相同,当年却是天空海阔,自在不羁的风雅,而今再听却是让人欲泪的伤感遗憾”

    “是我退步了,浮沉中已迷失自我。不似当年潇洒。”

    一时尴尬无话。

    “浩然兄,青儿已被收监,恐怕凶多吉少,难道你真要放任不管吗?”籍之阮问道。

    “之阮,当年你因他是金朝贵胄不肯让他拜你门下,怎么今日又如此关切他的生死。”

    ‘世人眼中有平民,贵胄,有汉人,金人。我也曾执着于此,甚至为了自己的君子清誉,拒绝了帝姬清漪的深情,若我当初肯带她走,她也不会在国破后枉死金营大帐,最后分别时她说:“我以为唯有你看到的是清漪这个人,原来竟是我错了。”她死后我才明白世间之人无非男女与善恶,何必论其他。可是斯人已去,不可从头。’

    “可是时局之乱,岂是善恶所能释。一人之善,恐是他人之恶。一人之恶,或全万人之善。”

    “浩然兄,人生一世,孰能无错俯仰天地时,无愧于心方是善终。有人杀人,是为救人。有人救人,是为杀人。救人就是为救人,,杀人就是为杀人才是光明磊落。这不正是你之所以离开翁家的原因吗何况,你我都看得清楚青儿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若虚子轻叹一声:“罢了,琴心,你速速下山,打探你师弟的消息,务必将他带回来。”

    “是,师父。”

    “等等”若虚子若有所思,琴心以为师父改变了主意,看向他,等他的决定。

    “师父还有何吩咐。”琴心道。

    “想至青儿死地的,若是金朝皇帝,凭你的功夫,硬抢也是可以成功的。但是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我们倒要好好筹谋一下对策。”

    琴心不明白师父说的话,倒是籍之阮会意的一笑。

    “浩然兄,我找到一个人,或许可做筹码。”说完,交给琴心一张纸条。

    若虚子大惊“可是萧彦良隐匿的那个孩子,不可,万万不可”

    “浩然兄避世在这绝顶上,到底是在欺人还是在欺己”

    若虚子神情凝重:“这世道恐怕要乱上加乱了,强敌在外,宋之疲弱已无招架之力,我不关心谁做天下,可是外患内忧,大厦倾颓,受苦的必然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怎可为青儿一条命,干这样的事。而且只怕这孩子也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最终害了他的命。”

    “浩然兄,你还不信我没有万全之策,我不会贸然行事,这孩子早就被我接到了安全的地方。这纸上的线索,足以让他们相信,这个人还活着。有了棋局,才知道谁在对弈,才能看清真相。”

    籍之阮言之凿凿,若虚子自然了解他的能力与为人。

    “贤弟这是揽了一件杀身之祸。”

    籍之阮笑笑,从收了青儿那天,到他下山之后,你和我,恐怕都没办法独善其身了。

    若虚子也笑了:“随他去吧。”

    而此时,张道士对花良辰也说了这句。“随她去吧!”

    因为新禾,已藏匿于花家进贡宫中瓷器,锦缎中。

    花良辰苦笑道:“世间最好的爱许是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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