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碰到渔夫
“他还并没有死哩！”李传代打断穆春的感叹。“现在活着好好着呢，而且人家也有了新房子。”
“又怎么回事？”穆春满脑子疑问。
“因为他落下去的时候正好砸在一辆五菱的面包车上，一下给砸个大坑，”他激动的叫到，做着爆炸的手势，“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穆春疑问的复述他的话。
“救护车赶到发现车上坐垫下都是违禁品和野生动物的尸体”，他很惊恐的说道，紧缩眉头。“反正我只知道，那个男的可成了名人了！
“那车是谁的？”穆春赶紧追问。
“警察来了之后发现是二楼一家租客的，每天晚上在家里加工，然后把成品的野生动物卖给酒楼，废料用硫酸销毁倒进马桶，管道都快腐烂了。好奇怪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哎！”他的秃头往右上方仰望在思考着某件事。
“那我们危险吗？”穆春立马说。
“并没有什么了可担心的！他们半年前就被端了，现在下面空无一人”他用鄙夷的目光扫了穆春一眼。
“这样我们就安全了对吧。”穆春问，“那个男的情况如何？”
“别用关心那个男的，他给过你什么吗，要关心就多看看我？”赵传代微笑着，扬了扬眉毛，指着他的头顶“咱们还是上楼吧。”
四楼的情况如穆春想的那样，十分的不乐观，两室一厅，有个卫生间，没有厨房，40平米。零食的袋子加上没有啃完的苹果和香蕉皮很随意的扔了一地。房间虽然很大还有阳台，可是四壁却很乱——明星的海报，林志玲代言的内衣等等，右边房间的床头有一张不知是谁的裸照。看到穆春走过去，赵传代立马把房间门给关上了。
“瞧！那就是你的了。”他指了指隔壁并排的一间房说，“看！被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李传代挑逗着说，在等着他的回答。他收到的理想的回答应该是:非常好，太棒了之类的。然而他没有收到任何使他满意的答复，这让他接下来的心情都不好了。
李传代不满意他的答复，微笑的表情立马变成了别人欠他几块钱的模样。穆春把东西放好，他发现自己的房间有一张女人的照片，而且还是正对着他的床，不得已他还是把这个一米五宽的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值得一提的是上面的被子还挺干净，浅绿色搭配几朵刺绣的月季花。设计者想把被子的颜色和叶子的颜色给分开，于是叶子的颜色比被子的整体色调要亮一些。上面还有几只蜻蜓，手工十分精致，栩栩如生。
房间最多有十平米，靠右边阳台有三株种在瓷面盆里的菊花，地下放着一瓶黄色的百岁山矿泉水，闪着金黄色的光芒。菊花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精神十足，像是正在吸收“天地的精华。”穆春打开粉红色的窗帘，阳光很充足，把地上的水和泥混成的污渍照的一清二楚。一只蟑螂脚底下像踩着轮子一样从光线中穿梭而去，在墙角的缝隙处溜走了。穆春想马上把它扣出来踩死，可第一次它溜的真是太快了。
他从不太卫生的洗手间拿着蓝黑色的拖把把白色的地板砖拖得一干二净，直到他确认把地砖恢复他刚贴上的颜色，他才放回拖把，同时他也把卫生间拖了一遍。随即他又把大厅收拾了一下，唯独没有进李传代的房间。因为他从进来两个小时一直就待在里面没出来。穆春真担心他死在里面，但又不好意思去敲门，但他很想告诉赵传代一声自己已经把屋子收拾的好了，现在就差他的猪窝了。穆春走到了客厅，米色的沙发对面放着一台杂牌子的电视，走近一看还是曲面屏的。他打开遥控器发现里面没电池，他特别想看看这台电视的效果，于是他下楼去寻找商店了。
穆春出去差不多半个钟头，但还是没有找到一家售卖电池的超市。让他感觉糟糕的是，这里的环境丝毫没有任何生机，感觉这方圆十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出现了。穆春正要回去的当儿，他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里简直像一个破烂的迷宫，而那栋房子就在你面前，而你就是发现不了它，因为这里到处都是二战时期的炮楼。他找呀找就是找不到那该死的房子。
过了十分钟他在前方几十米发现一个水库，这个水库一眼望不到头，但隐隐约约也能看到彼岸。岸边有许多地产商还没盖好的房子，给人的感觉像是荒废了一样。围着岸边形成一个小弧形。他敏捷的翻过厚厚的围墙下去洗了个脸。仔细一看，在他的右边一百米有一个撑着小船的人，穆春小心走过去，喊了一声:“嗨！什么人？”
“什么？”那个人在船上转过头，“你说什么！”
“你在做什么，”穆春走近问道。
“打鱼没见过吗？”那人声音微颤，“你能不能小声点，你要看就快点上船！”
穆春听从了那个中年人的吩咐，顺利的上了他的小舟。这个舟不大不小，正好能容下两个人的体积。船上有股死鱼发出的腥臭，十分恶心。船上有几个标有顶级乳胶漆字样的铁桶，已经锈迹斑斑了。他拿的桨很长，接近水的一边是很轻的木头，好像是杨木；手握的一边是不锈钢钢管，由于是经常被握的缘故，上面被摩擦的发出亮光。他从没见过铁和木头结合的那么好的东西，忍不住也想划一划。
真是想也不敢想，他的第一次坐船竟是在这种地方，显然他感到很摇晃，比坐车还要头晕，真后悔上了这条船。为了让自己好受点，他从水里捞上点水撒在脸上，可那水的味道也不怎么好闻，似乎比船上死亡的恶臭还要恶心；穆春斗胆让划桨的人注意左右的平衡和协调，可那个又瘦又高的中年人根本没有理会这些，只坐下专心划自己的船，在前方仿佛他的鱼在等着他。
从这个骨瘦如柴的人口中得知，原来这里是不准打鱼的，因为这里很少有人来检查，他也就偶尔来钻个空子。同时这里的鱼也很难捉，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窝在哪里，遇到水草多的地方还有可能把你缠住，所以非常危险。但他好像已经找到了一种可行的方法，就是靠近水草多的地方，或者有芦苇的地方，他只要在那里一放电，它们就马上就能乖乖的浮上来。说到这儿，他转头邪恶的笑了笑，这让穆春心里一阵发凉。同时船上还有一张发黄的网，他有一种自己研制的饵料，能根据水的压力和浮力停留在水下5米以内。这种饵料十分有效，只要一有鱼来了，他就会撒出铺天盖地的大网，然后把他们给套住拉上来。他说这个网在自己爷爷小时候就存在了，同时对付各种带利齿的鱼也非常有用，因为它坚固无比！
“嘿！看到了吗？”他指着前面水草，激动的说到，“那儿就有很多鱼，一会让你看看我的本领！”他自豪的笑了笑。
只见他小心的把船划过去，生怕惊吓了前面的蠢鱼，水面上甚至没有一点波纹。大约三分钟前他就开始减慢速度，三分钟过去了，穆春实在按耐不住，真想一个纵身扑过去看看到底有多少鱼跳出来。
这只小舟终于停下了，他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像一个谨慎的侦察兵:“你把那个枪头拿给我”他用手指了指船的另一头，示意把一根缠有铁丝类似标枪的玩意给他。然后穆春闻了闻自己的手，一股死鱼的恶臭冲进了鼻子里，瞬间就想吐！他难以忍受这种味道，就像不能忍受马路被轮胎碾死的耗子所散发的臭味一样；同时他也并不明白这个渔夫是怎么忍受的。看！他还拿在手中晃悠哩！他还用那只手挖自己的鼻孔，我的老天！
“别出声，它们要跑了，”渔夫突然说。吓的穆春把吸进的臭气憋在肚子里，他想这是自己最擅长的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穆春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脊梁骨，“鱼在哪里？”
“别碰我！”船里有一扇暗门，他娴熟的提起来，立刻把里面电源的开关打开，就在那机器发出电压声的当儿，他站起来把那手中要命的“雷霆杖”瞬间插入水里。没有超过一秒，离船两米的地方从水里蹦出一条半米长的黄色大鲶鱼，太阳射在它身发出强光。扑腾一声溅了他们一身带有鱼腥的臭水。他们俩看的目瞪口呆，都咽了一口辣嗓子的仙人掌汁。
“他奶奶的！”渔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小伙子，你看见了吗？我以前从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鲶鱼。”
“你能抓住它吗？”
“你如果想抓到他，除非你把头上的高压电线给扯下一根放到水里，否则你休想逮到这个家伙，他的利齿会把你啃出血！”他指着天上悠然自得漂浮的几根高压线，“你敢吗？”
“不不！我可不想找死，”穆春摇着头，转过头，他指着水里面被电晕浮起来的几条大鱼，“你看，那些鱼！”
“怎么样，至少这些小一点鱼是跑不了的。”他指着船里的兜网然后转向那些正在秀肚皮的小鱼，“拿着它把这些家伙捞起来吧！”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他指着乳胶漆桶里的鱼，“是卖了他们吗？”
渔夫点了根卷烟，悠哉的坐在船的最前头，“卖了他们也不值几块钱，吃了它倒是还能填饱我的肚子，你说呢？”
“是的。”穆春笑笑。
“小兄弟，你是哪里人？”
“安徽人，老师傅。”穆春客气的回答道，看了一样远处将要落下的夕阳。
“这里不就在安徽嘛，安徽可大着呢！你可别忽悠我。”他笑着说，抽了一口难闻的烟吐在半空中，“我猜你是宿州人吧！对不对？”
“你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宿州人的口音很好认，因为我老婆是砀山的，他的口音和你一模一样，我想也只有宿州才有这种口音，要学普通话很快不是吗？”
“您的观察很细致入微啊！”他感叹道。
“小伙子，看你是个朴实的人，然能共处一条船，说明我们很有缘分，”他起身向穆春握了个手，“我叫王永财，今年61！”
“我叫穆春，”他难为情的笑了笑，“真想不到您已经那么大了！真的很年轻。”穆春认为这是一般场合的客套话，是必须说的，虽然有的时候并不真实，但出于交际又不得不这么做。你总不至于说:嗨！老家伙，我想你的身体还可以提起这只桶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时候全世界的人一定都想揍死你！那个时候你的生活就会非常可悲。听到了穆春的话，老爷子显然很高兴，并且把自己一生难得的宝贵经历都传授给了他——他认为值得并且必须传授的身边的年轻人，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会继续传授。虽然穆春觉得并不管用，对于抓鱼他更享受把它们吃下去，但他还是耐心的把王永财的这番费解的话听完了。然后老人会心的微微一笑，穆春心里也觉得终于结束了。
他们慢慢的朝岸边靠拢，悠哉悠哉的划着。穆春心里抱怨，这人可真不着急，这都快八点了。王永财不急不慢的，时不时从他嘴里突出烟雾:“年轻人，不论做什么事切勿心浮气躁，这样你会把事情做的更糟”
说着说着他们终于靠岸了，穆春真担心他的小舟会翻，这回他终于离开了死亡的威胁。临走的时候王永财用一张绿色的网兜给他装了几条最大的鱼。穆春当然是不愿意要的，看着人家硬塞给自己也不好拒绝，只好提溜着它们回去了。王永财最后告诉他，平时他很乐意有人来这里看他，他指了指岸边的小房子。
令人心烦的事穆春忘记了问路，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在一家有售卖遥控器电池的商店停了下来，向里面的店员打听到了回去的路。里面的小姑娘很乐意为他解答，并且还递给了他想要的电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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