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正是多事之秋（二）
施琅的官船上。
“陈既然事情已经至此，我想我应该改口唤你作陈英雄了。陈英雄，目前可有打算？”
“打算？唉”陈近南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海面的波澜他的眼神是空洞的，仿佛丢了魂魄，“我一生为光复大明而鞠躬尽瘁，到头来让二公子扣了个不忠不义的名声，叫我回去怎么跟天地会的人交代啊”
“陈英雄，有些话我说出来你别见怪。如今你再回天地会恐怕极为不妥，我猜天地会有不少郑家旧部，人心叵测，你此行若是回天地会，怕是凶多吉少！”
陈近南不语。想他大半生过来一心反清复明，除了天地会的弟兄再无亲人，若是离开天地会，他又能去何处？除了漂泊流离的生活，再无别的选择。
“陈英雄，有些话我说的不是时候，但却是句句真心。以陈英雄你的雄心壮志，智勇双全，报效朝廷为社稷百姓谋福祉，定受国家重用”
“施兄弟不必多说，陈某知道施兄弟的心意，但叫陈某人为满清鞑子的国家做任何事，绝不可能！”陈近南斩钉截铁地反对道，“正如施兄弟所说，若我此番回去效忠清廷，岂不是没有原则反复无常的小人？不必多说，若是施兄弟再提起此事，陈某人甘愿葬身大海，也不为与你同道！”
“陈英雄的忠贞不二，叫施琅惭愧！陈英雄放心，此事绝不再提！”施琅抱拳敬道，转而对士兵高声道，“虽然陈英雄与我们不同道，但大家都是汉人，众位弟兄若是为难陈英雄，就不是我施琅的弟兄！”施琅言下之意，便是命令一众士兵，就算回到去，也不要出卖陈近南。
陈近南感激回敬道：“施兄弟，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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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秋高气爽，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韦小宝带着阿珂c双儿和龙儿，方昊带着伊莎c方怡c阿南和沐剑屏，一行六人和两个近身侍卫就出城外去。路过十里亭断崖，阿珂和阿南下了车，故地重游，想起了当天。
“休息一下吧，坐了一个时辰的车了。”
虽说秋高气爽，但下午正太阳当空，难免有些热，一行众人纷纷下车结伴来到凉亭中避暑歇脚。恰好在凉亭位置能看到山那边的满山红叶，方怡和沐剑屏虽说熟悉，但仍然被这番红火美景给惊艳到了，走南闯北的阿南和龙儿虽然见多了满山红枫叶，但也觉得赏心悦目，阿珂倒志不在此抱着小宝的胳膊和小宝聊这天，双儿乖巧，在旁边打点着把点心水酒摆上桌面。
伊莎和方昊离凉亭有些距离，站在峭崖边上，看着满山红枫叶。伊莎忽然说了一句：“生日快乐！”方昊先是一惊然后一喜：“你是怎么知道的？”伊莎浅笑，走过来学着阿珂她们惯用的抱胳膊技巧，抱着方昊的胳膊撒了回娇：“你猜？猜中了给你奖励！”
方昊哑然失笑，没想到平日伊莎一改知性模样，现在像个小女人一样，心里乐呵了一把才道：“我这几天脸上写着生日两个字了？我也没跟谁说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宝告诉我的，”伊莎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谁让你瞒着我，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有兴致出来游山玩水，原来是生日！”
“咋啦，偶尔文艺一下不好吗？”
“那你就丢大了，我还想着问你什么时候生日，给你做个蛋糕。嘿嘿，倒也省了！”
“你要是想让我尝一下你的手艺可以啊，过几天就是新历生日。”
“新历？”
“中国的年历里分农历和新历，农历是中国传统的计时方式，用的是天干地支计算，新历是按照西方公历纪元计算，这是我们的说法。”
“好呀你！一年过两个生日，收不少礼物了吧！”
伊莎其实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方昊听得却是并不开心。伊莎见方昊过了几秒都没说话，小心问道：“怎么了？”方昊摇摇头：“我自打离开家以后，就不过生日了，至于礼物，呵呵好像只收过一个。”
“一个？不会吧那份礼物是什么？”
方昊转过脸认真的看着伊莎：“这份礼物是一个人，她把她自己交给了我。”伊莎听罢，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先是一笑，然后低头抿着嘴唇小声说了句：“那你喜欢吗？”
“什么？”
伊莎抬起头，闪烁的大眼睛看着方昊：“那倒便宜你了！”
旁边凉亭的众人远远看着伊莎和方昊在聊天，韦小宝大声呼唤道：“喂！二哥c嫂子，你们俩别说悄悄话了！过来吃点东西吧！”
伊莎和方昊一前一后走了过去，走在方昊身后的伊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心里觉得一种孤独。这种孤独她不知道，却能体会到。父母死于战争，她和哥哥两个人相依为命，却好歹有个伴。比起方昊的一个人，虽然他好像要什么有什么，却是如此寂寞孤独。
回到凉亭，方昊依旧往常一样跟大家聊得开心，更是不时在言语上讨方怡和沐剑屏的便宜，比平常似乎更加放开了。伊莎看在眼里，却有个模糊的想法出现在心里。她在想，如果多一个人，那他会不会就少了几分孤独的感觉？
“说起来，我听说书的先生说过一个故事，跟这个断崖有关的！”韦小宝站了起来，眉飞色舞地开始编故事，“话说在很久之前，有一对男女，他们青梅竹马。长大后大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本来就该结为夫妻了，但是这个时候男的竟然被拉去参军，临别的时候女的含情脉脉地对男的说，你要平安归来，我等着当你的娘子！”
“别说了，肯定是个悲剧”阿珂秀眉拧聚，为之动容。
“没到后面你怎么就知道是个悲剧呢？继续说啊，过了几年，女人终于等到了男人的消息，竟然是在战乱中失踪了，生死未卜！”
“看吧，就是个悲剧。”方怡撇嘴，“别破坏大家的大好心情呀小宝。”
“别打岔！”小宝做了个住嘴的手势，继续道，“那女人自然是万念俱灰，心如刀绞。后来，她来到这个断崖上想寻死，却忽然碰到一个樵夫，那樵夫告诉她，这断崖有灵性，下面住着个神仙土地爷，你若有求于他，便将愿望写在纸上扔下山崖，再诚心叩拜三下，这个愿望就能实现！结果你们猜猜？”
“那女人写了她爱人的名字，结果她的爱人就回来了？”
“没错！女人心急，一时半刻找不到纸和笔，便割破手指在樵夫的柴木上写下男人的名字。她并不怀任何希望，但是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男人竟然回来了！原来男人打仗中受了重伤，还断了一条腿，被一个猎户救了，因为养伤所以不能马上回来！”
大家本来还是凝重的脸色听完小宝的演绎后，各自都从阴转晴。大概是小宝说的惟妙惟肖，天真的双儿两姐妹几乎信以为真：“那个樵夫一定就是神仙，才会及时的出现！”龙儿笑而不语，看着小宝那一脸骄傲的样子，恨不得就给他一掐，消消他的神气。
阿珂点点头，道：“虽然是故事，但好在有个圆满结局。”沐剑屏倒不是单纯得过分，只是见识过伊莎的神奇力量之后，她对神仙一说多了几分相信：“可不是这么说，没准真的有佛祖菩萨这些神仙呢！”方怡笑道：“妹妹，如果真的有神仙，那天下的人早就愿望成真了！”阿南摆摆手，让她们俩不要争论这个不实际的话题，却是沐剑屏不服气，找伊莎要说法：“伊莎姐姐，你相信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
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伊莎身上，伊莎脑瓜子微微一歪，捋着秀发若无其事地道：“我以前倒是有个朋友，他自称自己是神，整天拿着个没人提的起来的大锤子到处飞来飞去e，真的是飞起来那种。”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就除了方昊，他知道伊莎说的是谁，不由发笑，但见大家诧异的表情，心想接下来肯定又是一轮连发问题炮弹，便道：“武林高手不都是靠轻功飞檐走壁嘛，其实都差不多的”说罢还给了伊莎一个若有若无的眼神。
“武林中轻功见长的高手，都是轻装上阵，哪像你说的拿着大铁锤还能飞的起来！”方怡给了方昊一白眼，见方昊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十分开心。
韦小宝见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故事上，心想不能乱了自己的计划，连忙道：“是真是假，我们不如试试！正好我带了笔墨纸砚！”旁边的阿珂一听，吃了一惊，条件反射道：“你大字不识一个，出来玩还带笔墨纸砚干嘛？”阿南带着奇怪的眼神也附了一句：“肯定有诈！”
韦小宝是谁，他是个机灵鬼！见大家怀疑，他连忙解释：“我也是冲着这个传闻逸事才带来的，不行啊！”龙儿笑道：“相公你现在贵为爵爷，金银财宝数之不尽，权势更是高高在上，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还有什么愿望啊？”韦小宝坏坏一笑：“我想快点跟你生个孩子。”
“流氓！”众女齐齐啐道。
“干嘛！现在笔墨纸砚都带来了，万事俱备，就看你们玩不玩了！”
大家心情大好，都是玩性大发，纷纷张罗开始写心愿，却又不想自己心里的秘密给身边人知道，各自都拉开了距离
“好呀！方姐姐，原来你嘻嘻！”
“你不也是吗，还说我！”方怡没好气地瞄了一眼沐剑屏的纸上字句。
“师姐，”阿珂拿起自己写好的纸，跟阿南聊了起来，“你写的是啊？原来你！”
“不要偷看！不要偷看！”
“龙儿，你字好，你给我写！”韦小宝舔了一嘴巴墨水也写不出半个字，就把纸递给苏荃，“就写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吧！”
“好！”
“龙儿姐，你写的是什么？”阿珂问道。苏荃埋头书写着，却是笑意盈盈：“希望姐妹们快点给韦家开枝散叶，继后香灯。”
“双儿，你门俩怎么不写？”韦小宝见双儿两个人站在那不动手，奇怪问道。大小双妹异口同声：“只要在相公身边，双儿就满足了！”韦小宝心里甜，一人掐了一下脸蛋，亲昵道：“真乖！”
“伊莎，你呢？”方昊没有写，看伊莎也不动手，却是恍然大悟——伊莎并不会用毛笔。方昊挑了一支小笔拿过纸：“说吧，大家都写了愿望，我们也别例外。”
“我没什么想要的，只要你对我好，就够了。”
方昊拿着笔正要写，却听了伊莎款款深情的这几句话，微微一笑：“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
“好了，都准备好了吧？不管他有没有神仙，我们都诚心则灵，好吧！三c二，一起丢下去”
这时候，伊莎把方昊拉到一边：“有些事我得告诉你刚才我看到了，方怡c剑屏和阿南的信上写了你的名字”方昊大吃一惊，连忙问：“写了些什么？”伊莎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剑屏的信我看得比较清楚，她她好像喜欢你。”
“如果真的有神仙，希望方昊哥哥能把心事了却，每天开心。虽然他表面上大大咧咧c无忧无虑的，但是我看得出他又很多不开心的事藏在心里”沐剑屏心里暗暗念叨着，待得信纸揉成一团丢下山崖，她又悄悄偷看了一眼方昊，视线却和伊莎碰上，连忙又转过脸去。
“她好像真的对你有意思”伊莎从沐剑屏的小动作上得到确定。只是方昊却没有高兴，也没有奇怪，反倒是问起了伊莎：“你告诉我这些干嘛你不怕她把我抢去了？”伊莎眼珠子斜着一转，没说话，但表情告诉方昊她好像不反对。或者说她不在意？半会儿，伊莎才说：“如果她也真的喜欢你，而你也对她有好感，那就看你的呗。我相信你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所以我不怕你会被抢走。因为，你是属于我的！”
方昊满意地笑了，心里的结终于打开，一把抱住伊莎，在她的耳背低声道：“谢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付出，我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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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回韦大人，所有的纸条都捡回来了！”
“好！太好了！重重有赏！”说罢韦小宝掏出一沓银票，抽出三张交给了侍卫，“拿去给弟兄们分了吧！”小宝揣着纸条，找到方昊，说是不识字，叫方昊给他念念。
方昊给他念了几张，剩下的就是阿南c沐剑屏和方怡的信了。看完信纸，方昊只觉心里一片暖意，没想到她们三个的信上都有对自己的祈愿，更不想到方怡和沐剑屏竟然白纸黑字地在上面写着对自己的爱意！
“二哥，咋样？看你表情似乎有答案了？”
方昊把这三张纸捋平折叠，小心放进口袋里：“恩，有答案了。谢谢你，小宝！”
“我韦小宝出马，肯定是妙招！咱兄弟俩谁跟谁，那信上怎么说？”韦小宝见帮得上忙那是神气，拍着胸脯地样子像是在说，“把你的幸福交给我吧，妥妥的！”
“臭小子，让你读书识字非不，连偷看了都不知道说啥！”方昊自顾自坐下，嘴里含笑，没好气地对小宝说。小宝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抓耳挠腮不好意思地问道：“啥事都瞒不过二哥你，可是叫我读书认字，那可是遭罪我了！”
“虽然你打字不识一个，但是你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是读书学不来的。”
“嘿嘿”韦小宝讪笑两声，却有问道“那二哥，下一步怎么做？过些天是七夕，要不在七夕那天跟她们坦白？”
方昊想了想，虽然伊莎不反对，却也没有亲口说同意，他不想伤害伊莎，却也不想失去沐剑屏。方昊自问在感情上自己就不是一个特别主动的人，而且喜欢伊莎后，更没理由再主动去争取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如果不是韦小宝设计，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沐剑屏和方怡他们的心意。若是这次七夕节不把沐剑屏留住，恐怕以后也找不到好的时机场合和沐剑屏表白。这时候，他想起沐剑声出现的那天，他内心里有种失落，但后来沐剑屏主动留下来的时候，自己又是按耐不住的高兴。
“二哥，你在考虑点啥？”见方昊想的入神，韦小宝便唤了他一声，又道，“大好的机会，如果不好好把握，要是沐剑屏和方怡回了沐王府，怕是就没机会再回来了！”方昊没说话，韦小宝以为他担心伊莎不同意，接着说道：“这事儿嫂子怎么看？你看，我能搞定阿珂全看龙儿同意，毕竟她是大老婆嘛，你看要不跟她商量商量？”
“她那边我不打算说，”方昊顿了顿，“毕竟她是西方姑娘，和我们的观念有区别。虽然她嘴上说不反对，但我看得出她心里不希望有第三者。”
“你说的我不太懂”韦小宝消化不了方昊的意思，挠着后脑勺，又道，“但是我问你，你喜不喜欢嫂子？”
方昊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方怡c沐剑屏c阿南姑娘呢？”
“呃”方昊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不得结果，只是叹了口气，“小宝，喜欢是喜欢，爱是爱，不一样的。我可以喜欢很多人，但我不能爱很多人，那是滥情，不是多情。我答应过伊莎给她一个她想要的家庭，所以我有责任对她的一切负责”
“我问的不是这些！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对方怡c沐剑屏和南姑娘是什么意思？”
方昊这才认真回忆了一番。在三个女孩子里，阿南虽然没有方怡的好武功，没有沐剑屏的乖巧伶俐，但是她是最懂事的一个，她做事认真负责，出门在外凡是她都亲力亲为，把大家照顾的很好，对方怡和沐剑屏两个妹妹也是很体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沐剑屏虽然单纯善良，容易被骗，但她处处为人着想，是个体贴可人好妹子；至于方怡，方昊对这个同姓姑娘没太多感觉，倒是很多经常拌嘴的回忆，不过她身为沐王府的人，处处保护沐剑屏尽职尽责，却又像沐剑屏的姐姐一样，处处关心她。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上次沐剑声来的时候，我是舍不得沐剑屏和方怡离开的。”
“那不就对了！既然她们对你也有好意，你要是珍惜她们俩的话，就趁这次七夕的机会好好说清楚，不然过后就没机会了！南姑娘也不是说在你身边待一辈子的，如果神尼那边要她回去，她也得离开”
方昊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的内心里多少受到一夫一妻的法制心一意的爱情观影响着。虽然说自己掌控着一个空间，但人做事首先要过心里那一关，在伊莎之前他根本就没谈过恋爱，突然一下子可以享受齐人之福，他脑子竟然就瓦特了！
“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哥，怎么就在这个问题上给撂倒了呢！”
方昊这个时候需要人逼他迈出那一步，恰好小宝就猜对了！方昊咬一咬牙，点了点头：“恩！虽然不能对伊莎无情，但也不能对剑屏她们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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