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争吵
儿时的记忆深刻且浪漫，但这记忆却也只能藏在心底。
远处的太阳慢慢躲入山峦，天空亦由淡蓝色转成深蓝色。
“走吧，爹还等着我们吃饭呢”余皓天一语打破了沉寂。
回到房间，余天翊早已等候在内，一桌子丰盛的晚饭也已经备好。
“来来，坐下吃饭”
余天翊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说道。
兄弟二人在余天翊两边面对面的各自坐下，桌上的饭菜一应都是余皓枫喜欢的，余皓枫虽没有明说，但是心中却是欢喜的。
从小到大父亲虽然对自己严厉，但是疼爱却并不亚于大哥，只是余皓枫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严苛，他知道华阳派掌门的位置一直都是留给大哥的，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争抢什么，只希望父亲对自己能够多一分笑脸和夸赞，少一分严厉和苛责，但是似乎这些对他来说有些奢侈了。
正吃着，余皓天突然开口道“爹，这次各派都出了四个人参加比试，其他人我们多少是有了解的，但是那个林一峤我们却从未打过交道。”
余皓枫听后也接过话题继续说“听说那个林一峤从入门后就一直潜心修炼，从未踏出过半步，看来雁掌门是打算将位子传给他了”
余天翊道“雁掌门确实有这个意思，近两年内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由林一峤负责”
“但是林一峤似乎比孟青贤晚几年到的啊”余皓天道。
“入门时间虽晚，但是资质却不低，我估计他的修为不亚于你们俩，所以这次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是林一峤没错”
“那珞狮有机会赢么”余皓枫看着父亲问。
“真不好说，那天我有意试一试这个林一峤，但是他却处处闪躲，似乎并不想让我看出他的修为。”
余皓天听了话有些吃惊，夹着菜的一双筷子停在碗边，转过头看向余天翊道“能躲得过爹的招式，看来这林一峤的修为可不弱啊”
余皓枫跟着点了点头，道“只怕珞狮师弟会吃亏。”
“也罢，这么多年风头都被你们俩兄弟占尽，这一次就让他们出出风头吧，更何况，珞狮的底子也不差，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父子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气氛也慢慢变得轻松。
桌上的饭菜没一会也都空了下去。
余皓枫放下筷子，目光在谈笑的大哥和父亲身上游走，最后停留在父亲身上，余皓枫深深吸了口气，面色有些难为情的看着余天翊道“爹，有件事想问问您”
余天翊的心情不错，转过头笑看向儿子，“什么事啊”
大哥余皓天此时却突然敛了笑意，面色凝重的看向对面的弟弟，然后又转了目光，看向身旁的父亲。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余天翊本来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目光停留在余皓枫脸上，半天不说一句话。
而余皓天余皓枫两兄弟则一同看着父亲，积压在心头数年的疑问，他们都迫切的希望父亲能给出一个答案。
而余天翊却似乎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他深深的看向余皓枫，面色虽冷，但目光中却透出一丝遗憾。慢慢的，遗憾从脸上褪去，一丝愤怒浮上面来。
这些年来余天翊从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包括两个儿子，而余皓枫却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让他不免多了几分愤怒。
余皓枫没有理会父亲眼中露出的怒气，继续说“这件事你从不允许我们提起，但是我想我们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而余天翊依旧是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儿子。
“您不说，是因为当年是您在娘意外去世以后一怒之下做了错事，您害怕，害怕自己的错误被世人知晓，害怕自己的名声败露。”
“闭嘴”余天翊愤怒的冲着余皓枫吼道。
“难道我说错了吗”余皓枫毫不客气的回应着父亲的怒吼。
“你说这些不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么”
余天翊一语中的，道出藏在儿子心中多年的秘密，知子莫若父，他清楚的知道余皓枫心中的想法，之所以一直不提，只是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能使儿子忘掉她。他对余皓枫的过分苛责，也是担心儿子有一天会因此走向歧途。可他却低估了她在儿子心中的分量，随着时间的推移，儿子对她的思念不但没有减少半分，反而越发的浓重，儿时的友谊如今演变成了男女之情，如果没有自己当年犯下的错，或许他不会反对，但是错已铸下，无法改变，余天翊又怎么会允许儿子对她有半点情念，一旦
她对华阳派发起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为何不自己去找她”余天翊平复了下自己的怒火。
“你以为我不想么，我只是不敢面对她，您杀了她的父母，毁了三花教，让她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爹，您告诉我，我该如何去面对她。”
“看来你早就知道她还活着。”
“她真的还在”
大哥余皓天眼中顿时出现一丝从未有过光亮，就连说话中都带着几分颤抖，余皓枫眼神转向大哥。
此时的他才发现，大哥对她的思念丝毫不亚于自己，起初余皓枫以为，大哥对她仅仅是因为兄妹之情，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的感情，余皓枫从他的眼神中能够清楚的看出，大哥对她的感情和自己一样，因为只有这样，在听到她还活着的消息后，大哥的眼里才会放光。
而余天翊却被余皓天的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他没有想到，自己如此看中的大儿子竟也动了心。
这些年，他只顾着余皓枫，却忽视了余皓天，自己的大儿子竟然也动了情，当真是笑话。当初的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显然已经无法挽回，而现在，大小儿子都这样，余天翊不敢想象，如果这个时候三花教来报复，华阳派会是什么结局。
“爹，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些年，您每年都会去后山”
此时的余天翊彻底被两个儿子激怒，狠狠的吼道“够了，你们俩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既然你们知道的这么清楚就走啊，还留在华阳派做什么”
余皓枫紧跟着道“你以为”
“皓枫”余皓枫的话刚出嘴边，就被大哥余皓天挡了回去，因为大哥知道皓枫接下来会说什么，这话如果说出口，只怕父子俩的嫌隙会更深。
“想走是吧，你尽管走，我余天翊自当没你这个儿子。”余天翊冷声说道。
余皓枫也丝毫不让份，狠狠的回应着父亲冰冷的目光说道“你以为我愿意留在这”
“别说了”余皓天再次厉声打断弟弟余皓枫的话。
他知道，再这样话赶话的说下去，必定闹得不可收拾。
但是余皓天的这一举动却被父亲余天翊制止“你让他说”
“您杀了她的父母，屠了三花教，却并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的过错，我知道，这件事您在心中早已懊悔了千万次，所以您才在青泉洞为他立下灵位年年祭拜，可是这样又有何用您不仅杀了他们，更让他们替你背了十年的黑锅，我想知道您该如何面对他们，如果这件事让世人知晓，您又该如何自处。”
余皓枫愈说愈激动，若非是父亲，怕是要动起手来，对于十年前的这桩事，他希望父亲能够站出来承认当年所犯下的罪，而不是仅仅只在心中忏悔。
“我该如何自处不必你来教我，这件事，我虽然有错，但他司徒南又何尝没有错，我不止一次的劝他退出魔教，可他呢非但不听，还越来越过分，如果他早些听我的，从魔教退出来，毁了血祭，梁潇祺又怎会为了得到血祭而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个结局，难道仅仅是我一人造成的么”
听着父亲的说辞，余皓枫越发的觉得是自己想错了，对于整件事，父亲没有丝毫的悔过，有的仅仅是对曾经的兄弟感情的那么一点遗憾，余皓枫失望的摇了摇头“爹，事到如今，我竟然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我承认我有错，但要我向三花教低头，向魔教低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余皓枫，如果你胆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绝不会念及父子之情，到时候你休要怪我”余天翊说话时，眼中露出一丝杀气。
“这句话，您已经憋了很久了吧，您放心，从今以后，我不需要您在为我操心，我的路，我自己走。”
面对父亲的强硬，余皓枫有些失望，他知道想要父亲说出那三个字是绝不可能的，如此一来，三花教的报复是无可避免的，十年前的那场人祸将会在华阳乃至整个正派中再次上演，到时候便又会是一场无休止的杀戮。
余皓枫不想再继续争论下去，只是起身对着父亲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退出房间。
如今他能做的，就只有做好华阳派的里里外外的防范工作，即便是无法避免，至少也把伤亡降到最低。
余皓枫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余天翊和余皓天两人，余天翊低垂着头，双眼紧闭，眉头深锁。而余皓天只在一旁默默的陪着，他明白皓枫的想法，他知道皓枫正是为了华阳派才那样说的，可是余皓天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宁可在青泉洞给司徒南立下灵位，日日忏悔。也不愿意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他不明白，父亲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华阳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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