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节 南国有女主
孟曾正在吕公处,最近吕公又搜集了不少好诗,请来了祭酒c太史等老友品诗饮酒。
看到这篇文章后,孟曾神色变了好几次,先是赞赏,接着犹豫,然后皱眉,最后叹息。
他的表情让其他人马上对这篇文章产生了兴趣,先后看过之后,各自沉思。
“如何?”
洒脱的祭酒率先问道。
孟曾摇摇头:“有些见地,却也错谬百出!”
太史道:“颇有见地,不入凡俗!”
太史是纯纯的赞赏,他是阴阳家,看事物的角度贴近道家,从来不为等级所困,什么礼法,什么规矩,对他都是束缚。
吕公笑道:“总是好事,他至少开始认真修儒道了!”
刘知易开悟儒道之后,他的行为举止就被秘密关注,他可是孟曾眼中的儒家未来,如今朝局昏暗,他这辈子不打算做官,给未来培养一个种子,成为他最大的期望。
可是这些天来,刘知易的表现让他很忧虑,似乎陷入了某种知障,整天浑浑噩噩。如今终于打起精神,出来修习,总是一件好事。
祭酒道:“大善。”
祭酒也很高兴,除了他原本也是儒家之外,他还期望着刘知易跟他修行诗家呢。最近流传出了不少好诗,主要是从岭南王府夜宴上传出来的,今科进士水平不俗,出了十余篇佳作,其中以楚狂人和刘知易的诗作最佳。
祭酒将刘知易那首“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和楚狂人那首《我本楚狂人》列为并列第一,尤其是那首《楚狂人》让祭酒几乎癫狂。
除了这首诗本身极好之外,还因为祭酒第一眼就认出,这首诗跟《蓬蒿人》出自一人之手,按照太史的说法,两首诗都充满了仙气;在祭酒看来,蓬蒿人关乎他能否成就诗道,这是他的感知,也是太史给他的卜卦。
所以他们一直在寻找蓬蒿人,却一直寻之不得,直到这首诗出现后,祭酒第一时间认定楚狂人出现了。哪怕他们之前查探过楚狂人曾鸿,这时候也毫不怀疑,曾鸿就是蓬蒿人,之前的探查,要么是出错了,要么就是曾鸿有意隐藏。
因此当曾鸿做出《我本楚狂人》这首诗后,祭酒马上派人将他带到太学,收为亲传弟子,亲自教导了数日。
可惜最近已经发现,这个楚狂人是个西贝货,根本毫无诗才,确实不是蓬蒿人。至于他们为什么能做出《我本楚狂人》这首诗,显然是托人代笔。祭酒无可奈何,亲自询问曾鸿,曾鸿却要保密,哪怕是老师问起,他也不敢说出来,表态说他不能出卖友人。
虽然多次表示,他没有恶意,学生还是不肯说出,祭酒并没有为难学生,反而认为忠于朋友比什么都珍贵,只是颇为可惜,那个蓬蒿人仿佛在刻意跟他们捉迷藏一样,有一次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不过不是全无线索,岭南王府知道谁是蓬蒿人,太学也曾托岭南王帮忙寻找,岭南王府也不是不肯说,只是提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要求。
幸好刘知易的诗才一如既往,一点都不输给蓬蒿人,让祭酒聊表欣慰。
“祭酒。要不答应了岭南王家那臭丫头算了!”
学正孟曾知道祭酒一直对跟刘知易诗才比肩,但更加旷达豪迈的蓬蒿人念念不忘,而且偏执的认为蓬蒿人跟他的诗道成败息息相关,相比成就一个学派,金川郡主那近乎敲诈一般的条件,也就不算什么了。
祭酒却不肯轻易松口:“机缘未到!”
太史点点头,他也认为如此。
“来来,喝酒,喝酒!”
吕公作为席纠,适当的转过话题。
众人接着开始饮酒品诗。
刘知易并不知道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太学高层眼中,否则他绝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针对儒家。
现在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先抛出韩愈的《师说》师徒让儒家弟子学会独立思考,学会反抗权威,只是效果没有立竿见影,反而引起了争论。
不知道得多久,儒家弟子才能统一思想,他不着急。给儒家添点麻烦,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并非,也不可能就此灭了儒家,他也不想这样。
所以先出了一招之后,他就暂时放下,静观其变。
见辩论愈演愈烈,他知道他已经干涉不了了。
到了第三天,儒家还在就《师说》展开争辩,一大半的弟子都支持弟子可以超越老师,这是毋庸置疑的,否则那么多先贤就不可能成为先贤,因为很多儒家圣人的老师并不是圣人,如果圣人不超过老师,就不可能成为圣人。
也有一大半学生开始认为,在传道受业方面,不该有贵贱有别的限制,三人行必有我师,即便对方是一个奴隶,只要有能教自己的地方,也可以不耻下问。
看到争辩的结果正朝着有利于自己计划的方面进展,刘知易觉得虽然没有一步到位,但总算还是成功的,接下来就该抛出更大的矛盾,引发儒家弟子的大争论,大思考了,到时候儒家的混乱肯定会让孟曾那些高层焦头烂额。
刘知易感觉再有个两三天,儒家的争辩就该有结果了,不过他看不到这个结果,因为王铄突然找上门来。
态度十分恭谨:“刘兄。万望相助。”
王铄求助的目的不用说,刘知易知道是想让他帮忙找楚儿。
叹道:“王兄何苦纠缠在下。法家弟子众多,刑部之中,更是有诸多善于捕察的高手。”
王铄叹道:“楚儿身份复杂,在下不敢假他人之手。”
楚儿现在还是一个逃犯,被刑部的人找到了,肯定就抓到牢房里去了。王铄可以脱罪,那是极大的侥幸,楚儿没有背景,还是乐户贱籍,刑部也好,大理寺也好,杀楚儿是没有任何顾忌的。
刘知易道:“楚儿身份有何复杂?”
王铄沉默了片刻,开始讲述:“楚儿姐妹,自幼被多次转卖。卖于汴媪之前,曾被卖入一个旁门之中,该旁门秘密训练她们成为杀手——”
说到这里被刘知易打断:“王兄,我知道了。在下帮你找三天,三天之后,若是还没找到,也就不需再找了。”
刘知易不肯帮忙,是恼恨王铄的态度。结果王铄直言不讳,刘知易马上明白,不是王铄不肯把楚儿的身世告诉大家,而是楚儿的身世太麻烦,关乎到一些阴暗的秘密。一个秘密训练杀手的旁门,绝不是一般的旁门左道之流,而是有野心,有图谋的秘密势力,很可能是反朝廷的秘密组织,这种秘密还是少知道为好。王铄说出了这样的秘密,一方面表明了对刘知易的新任,另一方面也确实没有合适的帮手。
王铄沉思了片刻,叹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如果有刘知易帮忙,三天还找不到楚儿,很可能楚儿就不在夏京附近,而是远走他乡了。也就没有找的必要了。
两人很快出了太学,大街上十分繁忙,往来的兵丁沿着皇城城墙朝城外进发。映着苍老斑驳的城墙,一片肃杀,让人明白真的要打仗了。
因为兵车通行,两人不得不在街边等待了许久。
对战争表达了一些态度。
最近关于南征的消息很多,各种传闻满天飞。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的南蛮消息,爆炸般传播开来。
原来南蛮在二十多年前被岭南王父子消灭了最后的余孽金川部后,并没有灭亡。大夏开国之初就溃入荒林中的南蛮部族,竟然统一成了一个部落,在荒林中重新开辟了家园,还建立了一个国家,取名南国。
南国有南蛮遗风,女子主政,如今当家的是一个女王。多次兴兵侵犯大夏边陲,南国不灭,岭南不安,继而中原震动。
对于这些消息,刘知易半信半疑。南征消息传出来前,关于南蛮的消息几乎没有,从没听说过南蛮国家,也没听说过南蛮余孽骚扰过边陲,倒是漠北的狄人滋扰不断。这个南蛮国家仿佛凭空出现的一样,一夜之间出现,一夜之间频繁骚扰边境,这显然不征程,刘知易认定,朝廷在引导舆论,为战争作准备。
从去年的殿试开始,就在为南征作准备,至于真实目的,刘知易不敢乱猜。或许跟太后临朝听政有关,女子主国,最大的问题是名不正言不顺,威望不足以服众。积累威望最快捷的方式,无非是发动战争,赢得胜利。
王铄却知道更多的秘闻,告诉了刘知易一个特殊的情报。
“去年会试期间。南国派来了一个使团,庆祝太后垂帘。以两国皆女主为名,约为姐妹之国。此事朝廷封锁了消息,不承认南国。且要发兵剿灭!”
刘知易略微深思,感叹南蛮太不了解中原的国情了,太后垂帘听政,本就十分敏感,他们还敢公开挑明,并且要以姐妹之国结盟,简直就是戳中了那些保守派的g点。刘知易到不相信这是南国刻意挑衅,只能说他们太不懂中原文化了。
这将皇太后逼上了梁山,想不打他们都不行,不打就是承认中原女主当国。
当然这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另外的原因,肯定也有灭掉南国,以防后患的战略考虑,毕竟南蛮这个世仇突然建国,很难让大夏国安心。可能还有许多其他的推动力,比如岭南王一派的势力,还有渴望战争的军方势力。
“这个南国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刘知易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出入岭南王府日久,也从未听说过。
王铄叹道:“哪有什么南国。不过是一些南蛮部落联盟,主盟者是一个女主部落。被刻意宣扬成南国罢了。”
刘知易点点头,原来也是战争准备的一部分。
“走吧。路通了!”
说着兵车走远,御林军开放了道路,刘知易和王铄一起,跟随出城的民众一起,走出夏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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