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梦似幻(上)

    “原来如此。好,好。莫说有口谕,就是皇上不说,我等也绝不敢怠慢。卓护卫,还请你回去代我向皇上回报,就说五王子殿下一切安稳,请他放心。”

    李米乘御撵而归,惊动北军主将康达也不敢怠慢而是夜起相迎。

    “好,好,康将军请回,我这就回去禀报。”

    卓店走后,康达自然不敢大意,安排了得力人手为李米布置一宿安眠后,他才又返回大帐却不能立刻卸甲休息。

    今天的庆功宴会竟然没他的份…

    没点灯火的主帅大帐一片阴森幽暗,康达呆坐于帅位上看着大帐空堂面色铁青。

    相比较而言,此时李米帐中就温安逸得多了——侍卫们在帐中生了炭火,身上又有宽厚的龙袍遮盖,李米这一宿安眠堪称完美只欠一场美梦——却终未可得…

    呼…

    帐外萧瑟的夜风着实不小——可是那凌冽的寒气为室内火气阻隔丁点感觉不到——也许正因如此李米便以为扑面而来的热气是白天沙漠里的热风进而思绪发散开来。

    “抓紧树,牵好马,不要慌。”

    睡梦中李米所见一下子回到尘暴肆虐之时,只见:飞沙走石、昏天暗地,梦境中的尘暴可比两天前真实发生过的那场尘暴汹涌澎湃得多了。

    “快离开这里吧,米儿…”

    李米惊讶发现,竟是在尘暴最为狂暴的时候,居然会有人声说着汉语在他耳边响起。不可思议,简直荒谬至极,当沙粒隔着面巾砸在脸上依然疼痛难忍之时,居然会有人声可以穿越风暴被他听到。

    “米儿,离开这吧,离开西夏…”

    然而那声音确实异常清晰虽然有些悲伤无力。

    “米儿,我才是你真正的父亲,我来自宋朝,但你离开这以后也不要再回去了。难为你了孩子,还有你的母亲亚萨米,我真的…对不住你们。”

    天外之音居然直呼李米母亲的名字,这让李米难以置信惊讶不已以致唰地一下就扯下了自己的面巾想要看看究竟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轰…

    但是尘暴无情丝毫不会怜惜凡人情感上的起伏不定,狂风夹杂黄沙扑面,莫说睁眼,头晕目眩之下,李米攥在手里的面巾也被狂风卷走直宛若一滴水珠落入汪洋大海瞬间不见踪影。

    “米儿,我的孩子,这些年真的苦了你了…”

    “米儿,我的孩子,带上你的母亲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吧,不要留在西夏也不要再回宋朝了…”

    不理会李米痛苦地挣扎,天际飘渺的声音依旧自顾自地在李米耳边沉吟。

    “啊!”

    恍惚间李米勃然大怒,他狂躁地用身体在树根前刨开一方沙坑便大喊起来。

    “你走,不管你是什么人,无论你是我母亲的第一任丈夫还是我的亲生父亲也好。”

    “你听好了,我从小在大夏长大,我只有一个父亲,他就是抚养我成人的大夏皇帝。还有,甚至现在我正和你说话的言语,汉语,也是他教我的。而你又为我做过什么?”

    “如果一个男人只能让他的妻子怀抱婴孩只身投奔别国,那他倒不如不曾存在的好。”

    虽然是狂怒的呐喊,但言语之意倒是王子内心的真实独白。

    诚然有些煽情,而且大段言语中某些只言片语有刻意讨好西夏皇帝的嫌疑。但是扪着良心来讲,李米的言词却经得起天地间任何一条道德标准的考量,因为:即便西夏皇帝是这片大地上谁都必须敬仰的人物,但在狂风肆虐的时候,相信任何言语都只有发声者本身才能听闻得到何来吹嘘拍马一说。

    至于那些对宋朝些的些许怨恨,就更别提了,天高皇帝远,即使那狂躁的怒吼真的在现实中脱口而出,相信也只有游走大漠荒野的孤魂野鬼才能偷听得到!

    …,杂乱无章,和白天曾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相比,梦上半部份写实的记忆已经有了差异,不过小巫见大巫,梦的下半部分才真正不可思议,它惊险离奇、骇人听闻。呼…,呼…,足以把李米也吓得喘气不迭。

    李米只见:梦中的尘暴停下来后,除了他独自一人看着塔伦王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远方,别的一切消失不见。包括:谢枫、轩辕谷以及其他全部人马,全都统统不再存在。

    李米如此梦境着实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就像笔者,因为屡试不中那怕伤心往事早已随风而逝二十年,还每每在梦中赶考做题心急如焚直到噩梦惊醒才幡然醒悟一切早已木已成舟——李米在梦中只执着于追赶塔伦王这一件事情,着实不值得大惊小怪。梦就是如此没有道理可讲没有规律可循——只一条,除了春梦,总归噩梦多过美梦。

    怎可放虎归山!

    李米任何情况下不会轻言放弃奈何梦中骑乘的战马也变得陌生,无论他怎么用力驱赶,马匹大汗淋漓却不见加速。

    原来…

    李米落马察看时才发现是铁掌刺穿了战马左后腿。

    “年青人,我已经帮你把马的铁掌去了,但可惜我这店里只有一些人吃的口粮而没有草料。这样你可以往南边走几里地,沙漠里有个叫耕溪洲的绿洲,那儿有草有水,可以放马。”

    是梦!因此没有想不到也没有做不到,比如:即便是大漠黄沙一片荒芜,也会突兀地出现李米急需的铁匠铺,来帮他的战马去除扎脚的铁掌。

    铁匠铺的店主还是个热心肠的好老汉,收了李米给的工钱,他一边为李米牵马执鞭还一边热心地为李米指路——不介入李米和塔伦王之间的纷争而是说到。

    “年轻人,老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从这往西边走七里路,有一片草原绿洲,你去到哪里先让马儿吃饱喝足不是更加方便你往前赶路吗?”

    沙漠里莫名其妙的铺,铺里来历不明的人,而他的话,李米居然想都没想也就偏偏信了。

    “谢谢,谢谢。”

    李米撤了一块布条小心地给战马包裹好伤口后便打马前行——老铁匠说的有道理,先去绿洲放马吃草再接着赶路。

    竟然确实有一处方圆几里的巨大绿洲,到达的时候李米对着地图上的空白诧异不已。

    “去吧,去吃个痛快。”

    放马自去后,李米立刻开始在着手在地图上详细记录绿洲的方位、植被、地形特点以及水源情况等等。

    是漠西又一处意义巨大的崭新水源,甚至它所能提供的饮水,能供给一支大军驻点周转。

    李米测绘时竟兴奋不已,至于追击塔伦王一事,他早已抛诸脑后。

    …,要不是突然间远处的深草有些奇异晃动,李米是全然不会为别的事情而有所分神。

    难道是战马在奔跑?

    唔!

    李米正在注视着的时候却听到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一声战马痛苦的悲鸣。谁?!李米立刻循声望去,草原却瞬间回复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是敌人!这个想法霍的一下就钻进李米脑海,因为除了敌人,沙漠里是不会再有其他的什么动物能够威胁到战马的安全。对,肯定是敌人,李米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朝绿洲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这里的茅草竟长到一人多高,当走进草丛深处的时候,李米才发现绿洲神秘诡异透出丝丝寒意。而来不及让他细想,身边草从突如其来的一阵摇晃又让他本能地就抽出长剑挥剑一砍。手起刀落,草丛扑倒,地面竟乍现一条花色长蛇!而且是毒蛇,李米注意到它尖尖的脑袋的呈现毒蛇典型的尖锥形壮。

    嘶嘶…

    看样子毒蛇也感觉到了有敌人正在靠近,它不断晃动脑袋吞吐白信。

    先下手为强…

    当毒蛇渐渐慢下脑袋摇晃的节奏露出攻击意图,李米迅速出手斩下蛇头。

    不过即使这样,这也远远不是噩梦终止的时候,四周又有好几处青草开始摇晃仿佛十面埋伏。

    险地不容久留,当草从的晃动明显开始朝李米靠拢渐成合围之势,他急忙拔腿从草丛间隙处往前亡命狂奔。

    这一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草丛尽头看到一片水泽,李米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跳起跃入水中。

    咚…

    水花四溅不想水里却又另有埋伏,

    李米明显感觉踩到了一个什么动物的尾巴上面。竟然是条凶猛的大鳄!不容李米多想,丑陋的怪兽张开大嘴转头就要把李米生吞活剥。

    哗…

    李米只得再一次狼狈跳起然后持长剑捅入大虫丑陋狰狞的斑斓大脑,一股殷红的血水从水底翻滚而出,大虫子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这是什么地方!对了,那个老铁匠!李米一下子想起铁匠铺店主的面容仿佛晴天霹雳:须发服饰不同那是因为对方有意欺骗,但厉眼钩鼻,可不就是画像上塔伦王的五官模样!李米呆立水中不禁深深懊悔于自己的粗心大意。

    马终归还是死了,拖着疲惫的脚步走上水泽中央一座的黄沙小岛,李米在岛中央唯一的一棵胡杨树下发现匍匐在地的战马尸体——口吐鲜血,目瞪口呆。

    嘶嘶…嘶嘶…

    来不及让李米过多悲怆,树上靡靡之音已经吸引了他的目光往上窥视。

    …

    要是不看还好,看清了就是心惊肉跳肝胆俱裂——树上竟密密麻麻、歪七扭八盘踞着五彩斑斓、数不胜数的恐怖毒蛇!

    “啊!”

    蛇群如雨点般落下,李米大叫着从梦中惊醒之时,他已周身上下冷汗淋漓。

    嗯!

    即使是睁开双眼又伸手摸头压惊之时,李米却又一次被四周残留的光影吓得猛然一怔——李米只见大帐周遭竟被阴森诡秘的深草包围如梦中一样。

    李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也就是在他回过神来的并猛然坐起的一瞬,茂密的草丛似乎也通灵般,一圈一圈环绕退去并最终于帐脚彻底消失不见。

    噩梦乍醒加之前夜宿醉,李米自然有些口干舌燥便要起身下床找水解渴。一掀被子便觉不对,再看身下卧榻更是了得,这…李米拼命回想然而大脑一片空白,帐内只有地上一盆炭火也看不分明,李米连忙跳下宝座朝帐外喊到。

    “来人,掌灯。”

    …

    “殿下?”

    寻常时候李米身边按例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人手,手下的侍卫们飞快进帐麻利点灯,而后侍卫总管启愈亦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前来请令。

    “金三、夏贵,你二人下去休息吧,我有些话要单独问启愈。”

    “是,殿下。”

    “殿下?”

    李米如此一说,启愈便大概知道李米将要问些什么,不过他却不敢妄自开口而是抱拳相问。

    “启愈,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的龙袍、龙椅怎么会在我这里?这,不是陷我于大不义吗?”

    李米急切发问,启愈却不急不忙而是有条不紊说到。

    “殿下,昨天你在庆功宴上睡着了,是皇上吩咐把你这样送回来的。”

    “皇上让这样的?那回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叫醒我,我李米怎敢这样越制使用皇上的器物。对了,当务之急就是你赶快去叫几个人过来,我现在就把皇上的宝座和龙袍送还回去。”

    李米甚至都有些心急如焚。

    “殿下,您不用这么急,昨天晚上皇上兴致很高还喝了不少酒,我想他现在一定还在休息。”

    “这个…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还不到卯时。”

    “不行,不行。这样吧,你派个人去父皇那边守着,只要父皇一起,我马上亲自护送过去。”

    “是。”

    但侍卫长启愈领命后却没有马上出去办事,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突然跪地说到。

    “殿下,卑职有些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

    话说侍卫长今日言行着实有些反常,见李米一时不置可否,他又更进一步说到。

    “殿下,皇上器重您,这是朝廷上下都知道的事情,相信您自己心里也最清楚不过了。还有,殿下,皇上这个人豪爽大气,他的恩赐向来发自肺腑而不局限形式,所以一贯以来我西夏的王公臣子不管遇到什么礼遇都只管领命受恩就是。况且,皇上这个人除了宅心仁厚还直率不拘俗礼,如果当真有人受宠若惊,他有时还会真的不高兴的。”

    “殿下…”

    李米显然在听,不过他迟迟不肯发表意见的态度让侍卫长启愈有些着急。又思考了一下,启愈终于郑重说到。

    “殿下,如若真的天命予人,难道您就真的甘心一辈子只做个 ‘殿下’吗?”

    “这么说你不甘心咯!”

    李米一直沉默,不过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质问却如利剑出鞘般锋芒毕露。

    “…”

    启愈招架不住,一时无从开口。

    “没错,人人都想有个光明的前途。那按你的意思,如若真的有一天等我从‘殿下’变成‘陛下’,那不知道阁下你又想变成什么?从六品官变成二品还是一品,从侍卫长变成将军还是宰相?”

    “殿下,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你只管先行退下然后再按我的指示做事,今天的话以后切忌再提。”

    李米不想再听过多解释也不想再说什么,他匆匆打发了启愈,待其走后,他又走到龙椅前拿起龙袍不禁想到:龙者,大蛇也,龙袍上龙纹密布,可不正像那梦中蛇群可怖。

    “苏全,你去把白眉雕带过来。”

    “是,殿下。”

    既然早起,李米也就懒再睡而是索性全副武装出门练武,其实平日习武,李米身边从来都是启愈在一旁协助,不过因为之前一段不欢而散的对话,不管驯鹰还是练剑,李米都有意疏远了启愈而让别人顶替。启愈原本以为李米只是一时之气,但不久之后李米干脆找了个理由将启愈调离自己身边侍卫总管的位置,启愈才知道那天自己的失言委实是触犯了李米心中大忌。

    “殿下,皇上起了。”

    侍卫那头一传回皇帝行辕的消息,李米马上找了众人帮手送还宝座龙袍。

    “哈哈,米儿,你的意思朕明白了。好吧,东西你放下就行,回去准备一下,大军辰时启程班师回朝。”

    “是,皇上。”

    李米毕恭毕敬的态度惹得李乾顺开怀大笑,不过李米却丝毫不敢大意,他并不是袖手旁观而是亲力亲为和手下们一起,一丝不苟将宝座从帐外马车上搬下再送入皇帝办公大帐后堂——皇帝在敦煌并不设行宫而是有三顶大帐前后相通分别为行令帐、议事帐以及起居帐。

    “康达,粮草辎重以及驻地营房,这回朕就交由你们北军转运善后,没问题吧?”

    “是,陛下,臣等必定一丝不苟妥善处理。”

    “那好,出发。”

    先前月牙泉庆功宴那夜,回营军队只是西进分队数千人全军归队,因此李仁孝、李仁友在敦煌城西迎接御驾归来时,整个队伍不过前后跑马一刻钟也就全部回营完毕;而此番大军开拔,则是整个西征大军在皇帝统领下班师回朝,自然军队规模以及兵种种类,两者不可同日而语。但见:旌旗万千,人多势众,军旅森然,气贯长虹。何况这还是一支凯旋归来的胜利之师,只见:每一员将士昂首挺胸;每一匹战马精神抖擞。

    出发…

    呜…

    传令官令旗一扬号角响起,不消一会儿,前、中、后三军便依次从西往东似一条长蛇般,在蓝天沙土之间慷慨前行。

    “米儿,再过些天就是奔马会了,近来你连续征战,到时候不会影响成绩吧?”

    回朝路上,骑着骏马与三名王子侃侃而谈颇令李乾顺怡然自得——是呀,大功告成天地开阔,加之李乾顺对李仁孝、李仁友密议李米生世一事,一点察觉都没有。

    “怎么会,父皇,如若只是因为一场战役就伤筋动骨影响成绩,那儿臣自幼习武岂是为哪般?儿臣不比则一,比就力争第一。”

    “哈哈!好志向,仁孝,你呢?

    “父皇,儿臣志向和五弟一样,鹿死谁手看来只有拭目以待了。”

    “哈哈,真的?那么仁友,你呢?”

    “儿臣也要夺第一,我们党项人不像汉人那般虚虚实实,既然是比武,儿臣自当全力以赴,不管是大哥还是五弟,儿臣自然不会有所保留。”

    “哈哈…”

    三名王子互不相让的情况倒让李乾顺有些始料未及,他不置可否只是哈哈一笑然后打着圆场说到。

    “奔马会是我大夏传统的竞技盛会,届时全国青年才俊都会到都庆府一决高低,如若只听你们的口气,谁能比得第一姑且不论,岂不是今年三甲都会落到我们皇家?”

    皇帝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们然后说到。

    “朕只怕应该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吧…”

    “对了,流孝先、川额奇、康琮,你们觉得呢?你们三家今年也有宗族子弟参考吧。”

    “皇上,…”

    “报。”

    对于流家三侄、川家六侄和康家三子来说不啻于是一次关键时刻,阴差阳错却匆匆拍马而来一名传令兵打断了皇帝和众人间的谈话。

    “薛丁,有何军务?”

    流孝先负责全军警戒,见有紧急军情他急忙问到。

    “启禀皇上、将军,西南方向十里开外发现海市蜃楼。”

    “真的?现在只是晌午,也会出现此等奇景的?轩辕谷,按理来说,海市蜃楼不应该多发于午后——尤其是天象骤变的午后吗?”

    皇帝心目中轩辕谷已是格外亲近仰仗之人,见轩辕谷正巧跟随李米左右于是他便脱口问到。

    “这?皇上,海市蜃楼不罕见倒绝对不常见,虽说书面记载中大部分发生于骤风骤语的午后,但如果真的此时发生,也是有可能…另外皇上,海市蜃楼臣此生也还未曾得见过,臣愿前往西南方为皇上一探。”

    “哈哈,你想看,朕也想看,而且海市蜃楼的盛景一旦出现不会出现太久,事不宜迟…”

    “流孝先。”

    “臣在。”

    “你让各岗哨准备一下,朕也想去看看这海市蜃楼。”

    “是,皇上。”

    大军行进有规制亦有应变,流孝先飞快布置妥当然后归来复命。

    “皇上。”

    “那好,川额奇,你先跟着大军往前走。仁孝、仁友、李米,还有川额奇、轩辕谷,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说着李乾顺兴致勃勃地带领众人出大队往西南方打马而去。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