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往事
夜渐渐的深了，弟子们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宿舍。阿祖自从变回原来的大之后，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没有醒过来。虽然有其他的弟子照顾，可是袁枚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来到阿祖的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到了早已冷清的宴客厅。厅中两张桌子上杯盘狼藉，还无人打扫。桌子下却有三个人席地而坐。
袁枚问道：“三位还不休息吗？”
吴十七道：“袁先生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袁枚说道：“都是些陈年往事，没什么意思。”
这时门外的寒风吹了进来，吴十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让吴十七的醉意也清醒了不少。吴十七提议：“不如我们到外面的雪地去听故事好不好？”众人皆附议，一起来到了屋外的雪地中。四个人席地而坐，中间点了一支蜡烛。
袁枚说道：“那一天我走在驷马城湿润的土地上，看着周围一片绿油油的田地，心中免不了的舒畅。突然见到十几匹马从远处快速的飞驰而来。这十几匹马上坐着的都是身穿劲装的青年武士，中间簇拥这一个骑着白马，一身红衣的中年男子。十几匹马从我身边一晃而过，进入了驷马城。这十几个人都是英俊的少年，精神抖擞，我不禁多看了两眼。恰在此时，我听到身后一人说道：‘客人是从远方来的？’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头戴草帽的农夫。我回答道：‘是。’驷马城的农夫大都比较朴实，他邀请我到他的田地中去坐一坐。这是一片瓜田，瓜田中间有一个草棚。我们两人坐在草棚中喝起了茶水。我问道：‘老汉，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本地人？’农夫说：‘你盯着刚才过去的人出神，所以我觉得你一定不认识刚才那些人是谁。’我又问道：‘老汉，刚才过去的人是谁？’他答道：‘那身穿红衣的男人便是这驷马城的城主黄武疾。’我这才知道，原来是他。之后，我便告别了农夫，进入了驷马城。”
吴十七好奇的问道：“驷马城是个什么样的景象？我只听说过，还一次都没见过。”
袁枚说道：“驷马城是极寒之地的一个另类。不同于其他的城池，驷马城所在的地方没有积雪，而是一块平整的湿润的土地。这里的气候也与别的地方不同，在一年之中，这里有四次春夏秋冬的变化，这也是为什么驷马城成为了整个阴间人类的粮仓。”
吴十七又问：“我听说驷马城的土地都被一个大玻璃罩子给罩了起来，真的是这样吗？”
袁枚说道：“的确是这样。这是为了防止贼人进去抢劫粮食。”
袁枚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将酒杯放在雪地上，他接着说道：“玻璃罩的四周均有重兵把守，虽然驷马城不允许人们随便进去，可是他也不会拒绝所有人的进入，因为驷马城的粮食毕竟需要商人贩卖。粮食是驷马城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圆这时也问道：“驷马城是什么样的？”
袁枚说道：“驷马城是一个正方形的城，规模并不大。它一共有四个门，分别在城池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城墙不高，但却厚实。我是从驷马城的南大门进去的。一进了大门，可以看到城里低矮的房屋和熙攘的人群。人们靠着城墙席地而坐，面前铺着一块方布，方布上摆着各种农作物。方布的前面是来来往往的商人，他们正在挑选自己心仪的商品。买到足够多货物的商人来到驷马城的中心，那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商人们赶着马车排着队，接受税务官的检查。税务官根据货物的价值和重量来收取高额的税费。交了税之后，商人便可以从广场中的地下隧道离开驷马城，去往别的城市。通道主要有三条，分别通往落雪城，铁盔城和靖海城。”
吴十七说：“原来四大主城都有从驷马城来的地下通道。”
袁枚说：“这是四大城主协商来的结果，因为粮食和蔬菜水果，是每个人赌需要的。”
吴十七问道：“希望他们种的菜不是用人命换来的。”
袁枚说：“驷马城与别地不同，他们的都是土地中自然生长出来的。但是，他们的东西，依然沾满了鲜血。”
吴十七说：“为什么这么说？”
袁枚说：“因为这些都是在阴间都是暴利的产品。自然有人愿意为它不惜一切代价。”
一直沉默的王远山突然说道：“既然你可以在驷马城享用到这么多的食物，为什么你还要带徒弟们来这么危险的圈外呢？留在驷马城不是很好吗？”
袁枚说：“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面发生的事，让我无法呆在驷马城了。”
吴十七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袁枚道：“我和我的徒弟们本在铁盔城中居住。我因为听说了驷马城的事，所以独自一人来到了驷马城。那几天我在城里吃吃喝喝喝，好不快活。突然有一天，驷马城城主黄武疾下令，让所有外人全部离开驷马城，可是却没有说明原因。一时驷马城人心惶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些商人们不敢得罪城主，所以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我当时心想，好不容易来驷马城一趟，怎么能这么快就离开呢？所以我决定躲起来不走。士兵们虽然驱赶外人离开，但是好像对鬼魂没有那么严厉。所以我一直躲了好几天，也没有被赶出去。可是时间一长，我就发现不对了。城里的人越来越少，街道上都冷冷清清的。就连出来卖东西的人们都没有了。没办法，我只能到城外的农田中去，希望能在那里买点好吃的东西吃。谁知道，农田里都一个人都没有。我只好在城外闲逛，没有目的的随便走。终于让我发现了农田边上的一个木屋。”
袁枚说了那么久，口有些渴了。他拿起酒杯想喝一口酒，可是酒杯已经空了。三人听得聚精会神，完全没注意到讲故事人的窘境，袁枚只好将被子放下，继续讲到：“我走到木屋外敲了敲门，门内一个声音问道：‘谁啊。’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人伸出头来向外瞅了瞅，当看到是我的时候，他‘啪’的一声，迅速把门关了。但是刚才我已经认出来，他就是我在刚来这时见到的第一个农夫老汉。我问道：‘老汉，为何见了我如此害怕，要把门也关上？’老汉说道：‘客人，实在不好意思。城主有令，一律不准接待外地之人。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听到他的话，心中一奇，当下也不变打扰他。我说道：老汉，我拿走你地里的一个西瓜，钱我给你放在门前了。老汉大声道：‘城主有令，一律不准卖东西给外人。给钱就算卖，卖了要受罚。’我随即说道：‘那我拿一个走，不给钱，就不算你卖给我了。’老汉在门内咳嗽了一声，算是默认了。我挑了一颗大西瓜坐在地头上啃了起来。我一边啃，一边寻思，这到底是怎么了？我越想心里越不明白，越想心里越气。最后决定再进城里，去黄武疾那里查明是怎么回事。”
这时，袁枚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圆发现袁枚酒杯中一进空了，所以她走进厅中取过一个酒壶来。袁枚不想让自己的听众遗漏任何的细节，所以他打算等一等圆。圆拿过酒壶，给袁枚，王远山和吴十七各倒了一杯酒，却没有给自己倒酒。
圆说：“人喝酒大都是想醉，我是一个鬼，喝多少都不会醉的。喝酒对我来说没什么意思。”
袁枚笑了，他说：“我喝酒是因为觉得酒好喝，跟是不是鬼没关系。”
众人听了均大笑起来。
袁枚接着讲故事：“对于鬼来说，隐藏自己是最容易的事了。尤其现在城里没多少人。我悄悄溜进黄武疾的家中，他的家中似乎也没有什么人。我转到他的大厅中，发现他正坐在大厅中的一把椅子上。厅中还有十几个身穿黑色紧张的男子，大都是那天跟他一起骑马进城的年轻人。我怕其中有人会阴阳眼，所以躲在了墙壁之中。鬼在墙壁中就像溺水的人一样无法呼吸，所以我是不是的探出头来休息一会儿。这时，黄武疾说道：‘那个讨债的人来了吗？’一名黑衣人说道：‘估计现在已在城外。’黄武疾问道：‘各位可想好什么对策？’众人沉默不语。黄武疾叹了一口气，他也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他进来也不客套，只是说：“黄城主，二十年已到，是时候该连本带利的还账了吧。”黄武疾说：‘你家主人可来了？’黑色斗篷说道：‘已到城外，他老人家免得熟人见面尴尬，所以不便前来。’黄武疾说：‘能否让你家主人来此与我见上一面？’黑色斗篷说：‘没有必要了吧。’话还没说完，一把长剑从黑色斗篷的身后穿透了他。黑色斗篷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临死之时他还说道：‘即便杀了我，该还的还得还。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说完，他就死了。’黄武疾这时问道：‘张建，你这是做什么？’那刺死黑色斗篷的年轻人叫做张建，他刚刚跟随黄武疾不久，他说道：‘城主，既然我们没有好办法，不如就跟他们干一场。’黄武疾睁大双眼，用手指指着张建。也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终于黄武疾放下手指，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他说道：‘干一场？哪有那么容易？’张建说：‘黑鹰勇士岂是谈是怕死之辈？’其余黑衣人听到这话，纷纷站起来一起说道：‘张建说的没错，我们跟他们干了！’黄武疾看着眼前的这些年轻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年轻人若没有血气，那还算年轻人吗？可是自己已经老了，已经不是年轻人了，也过了那个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强大的敌人，黄武疾首先想到的不是跟他拼一场，而是活下来。也就是在这时，一口黑色的棺材飞了进来，落在众人的面前。”
吴十七问道：“黑色的棺材？”
袁枚说：“没错，飞进来的就是一口黑色的棺材。”
吴十七说：“难道黄武疾的敌人是绝命山庄，幽冥鬼府的黑棺主人？”
袁枚说道：“没错就是他，你也知道他吗？”
吴十七说：“何止是见过，我还跟他大战了一场。”
袁枚诧异的看着吴十七，说道：“吴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连黑棺主人你都跟他争斗过。”
吴十七说：“一言难尽，袁先生还是继续你的故事吧。”
袁枚接着说道：“当时黑棺飞进屋里，把我也吓了一跳。一个身材高大，脸上青紫色，比死人还像死人的男人直愣愣的站了起来。黄武疾见了他，脸上也是一片死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黑棺主人说道：‘黄城主，别人都说你是响当当的汉子，难道你想赖账不成？’黄武疾面如土色，他说道：‘不敢。’黑棺主人急声道：‘那你为何还要杀我的人？’黄武疾还未开口，张建率先说道：‘人是我杀的，跟城主无关。’黑棺主人转头注视着张建说：‘你既然敢承认，说明你还有些单色。本来我今天只是来催账的，不想杀人。可是你杀了我的人，我必须得杀了你。’张建用剑护在前身，他说：“来吧。”黑棺主人右手一挥，张建还未看清黑棺主人的动作，已经倒在了地上。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纷纷站了起来。因为没有人看清楚黑棺主人到底是怎样出手的。然后黑棺主人不知做了什么，张建竟然又重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袁枚的徒弟，胖子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他在袁枚的左后方轻轻的坐下，静静的听着袁枚讲述这段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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