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注孤生的钢铁直男
未凉阁二楼。
红衣男子静坐窗边品茗。
盛夏午后轻柔的暖风吹拂而过，撩动发丝，墨发如绸微微摆动，似一只无形的手撩拨挑逗，一双动人心魄的桃花眼半掩，令人无法捕捉到任何情绪。修长如玉得手轻捏起一盏茶送到唇边，轻抿一口，沾了茶水的薄唇色泽更显诱人，与身上红衣相映衬，仿若孤世而立开于三生河畔的一株曼珠沙华，妖冶动人，却又令人不敢亵渎。
肖苡柔站在屏风一侧，看着前方坐在窗前的那道莫名孤寂的身影，心中忽然涌上些许不忍。
身为肖氏山庄的主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终究也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都说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风吹得也就越狠。人人接近他，都始终是带着自己的目的而来，从来就没有什么真心朋友，也从来就没有情义可讲，似乎也就剩下了一个妹妹，却还有可能整天想着怎么睡了自己，不过现在最关键的是，连唯一的妹妹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了，虽然他尚不知情。肖苡柔着实替这个美人哥哥委屈。这么大一美人儿，却活得如此凄凉
思及此，肖苡柔忍不住轻声唤道：“哥哥。”
那人儿立即展颜一笑，转过目光看向肖苡柔：“柔儿，你来了。”
“嗯。”肖苡柔乖巧应声，回了个甜甜的笑。
待看清肖苡柔的样子后，肖梓川又是神色一僵：“你，柔儿可是生病了？”
不怪肖梓川失态，有此一问，实在是肖苡柔的面纱有些浮夸。寻常女子戴个面纱就是遮住半张脸最多再加上脖子，而肖苡柔眼看是直接披了半张床帐来的，从头到肩膀，几乎只剩下俩眼露外面。这种阿拉伯式戴法，肖梓川都差点没认出来这个是自家小妹。
肖苡柔也是神色一僵，心下又问候了一遍李沐的祖宗十八代，面上却只能尴尬笑着:“呃，可，可能有点······风寒吧。”
结果亲哥一听就紧张了：“怎么这般不注意，盛宣王他怎么照顾你的，有没有找个大夫瞧瞧？”说着便要起身去喊人。
肖苡柔赶紧将人拉住摁回去：“没事啦，哥哥你放心，我只是觉得自己可能会得风寒，只是在预防而已。这裹严实了，既防风又防寒，多好。”
肖梓川：······
还真是头一回儿见着以这么奇葩的方式预防风寒的。
“好吧，那过来尝尝这栗子糕吧。”肖梓川坐了回去。
肖苡柔应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未凉阁”建得十分巧妙。
因为是一处建在湖中的水榭，从窗内望去，倒不似其他处的花团锦簇，小桥流水，更别具一番风味，湖中三两荷花，虽并不茂密，却独有一份恰到好处的诗意。这般雅致美景，倒也符合“未凉”之名。
楼阁通身用竹子建成，入目满是绿意盎然，窗开得比一般窗子大些。窗前几案亦用翠竹制成，案上两盏青瓷茶杯通体晶莹，正是那有着“类冰似玉”之称的“千峰翠色”。正中间一只玉盘摆着些许金灿灿的栗子糕。
肖苡柔一手轻轻拉下遮面的那部分头纱停在下颌处，另一只爪子伸过去，捏起一块栗子糕就往嘴里放，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清爽可口，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就算刚吃过午饭不久，肖苡柔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再次伸向那盘糕点。
肖苡柔不由得感慨：“哥哥哪里请的厨子，我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手艺竟这般好。”
“呵。”肖梓川轻笑出声，语气温柔：“你喜欢就好。”
肖苡柔心下一顿，在她美人哥哥这句话里嗅到了那一咪咪不太寻常的味道，按理来说，以他哥哥那无条件妹控程度，不是应该说“你想见，我叫人喊来就是。”而不应该是这样一句语气听起来貌似很欣慰的话啊。
“那厨子可还会些其他的菜？”肖苡柔试探道。
“你想吃什么，我晚些再叫他做给你。”
于是，肖苡柔几乎就可以确定，这厨子是她美人哥哥。若是厨子另有其人，她想吃什么，只要张口，她哥铁定立马遣人去做，但是现在没有，说明那人没法立刻做，为什么没法立刻做？自然是因为脱不开身了。
疑惑解得差不多了，肖苡柔也不再难为亲哥了:“不麻烦了，吃多了容易胖，我就随口一问，哥哥别当真。”
肖梓川淡淡点头：“嗯。”
“嗯？！”肖苡柔加重语气重复了那个字。
成功引起肖梓川疑惑：“怎么了？”
肖苡柔比他更疑惑：“话说哥哥你也不是钢铁直男啊，女孩子说‘吃多会胖’时，难道不应该说‘啊，没事宝贝，你一点都不胖，你太瘦了要多吃点’之类的么，这样才能讨女孩子欢心，才能娶到夫人呀。”
这点道理都不懂，她这哥怕不是要注孤生了吧，话说还真没听过肖梓川的感情史。
肖梓川：······？！
先不说那一通谬论她是怎么想出来的的——
“‘钢铁直男’作何解？”纵使肖梓川搜肠刮肚，回顾完毕生所学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陌生词汇。
“啊，大概就是指不懂女生心思，对女生的一切都表现的思维简单不会哄女孩子的。哥哥你不觉得这样的人就跟铁一样刚直么？”
肖梓川淡淡点头，虽然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总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看着肖苡柔那人畜无害的笑，便也不再去深究。
正说着，忽有下人匆匆来报：“庄主，神医拜访。”
肖梓川似乎也没想到司徒燮会主动到访，愣了一刻：“请进来吧。”
“是。”
片刻后屏风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肖苡柔转过头看去——
那人仍旧是一袭青衣淡然，明明是为医者，却没有一般医者身上那股文雅脱俗的气质，反而是给人一种自由洒脱c狂狷不羁的江湖侠客的感觉。
肖梓川起身相迎：“司徒先生。”
“贸然前来叨扰庄主，实属受家师之命，探望一二。”司徒燮回礼作揖，看到肖苡柔的时候，表情瞬间僵硬，但是因着素养问题，愣是憋住没问这是又得了什么病，行医问诊多年来，他还真是第一次没能瞧出所得何病。
“劳烦鸿冠仙人挂念，暂且安好。”
肖苡柔单手搁在桌子上，支起脑袋，她哥以前跟她讲过，曾有为君子之交的友人，便是这位“鸿冠仙人”了，神医门现任掌门，司徒商瞿。医术自是毋庸置疑，他救过的人无数，也仍有无数人想要请他出山，凡是上到朝堂皇亲贵胄肱骨大臣下到江湖英雄豪杰平民百姓，无人敢得罪。一来是天下人指着这位大神救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来求他了，二来此人不知道已是多少人的救命恩人，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几乎天下人。
说起仙人，肖苡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白了，那个被称为“诗仙”的大神。
大概是世人觉得喊“医仙”太随意了，又因着其喜好收集头冠，且大都华美珍贵，遂被世人尊称一声“鸿冠仙人”。
而司徒燮则是听出肖梓川的弦外之音，都说了“暂且安好”就是现下不想让他多嘴，目的嘛，是为了肖苡柔吧，恐怕肖苡柔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哥如今的身体状况。
既然是师父的友人，他自然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当下便开口离去：“即是如此，那在下晚些时间再来探望。”
“有劳了。”肖梓川作揖回道。
肖苡柔：······？？！！
聪明人都这么玩儿么，说两句话就结束，是几个意思？
眼睁睁看着司徒燮离开，无语片刻。
“柔儿怎么不吃了？”肖梓川一转头就是妹妹一脸呆萌若有所思的样子。
“唉~”肖苡柔叹了口气，把下巴直接搁在桌沿上，意味深长地道：“哥哥，我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肖梓川一愣，没想到自家妹妹心思这样细腻，仅仅凭两个人似是而非的对话就能够察觉到。
聪明伶俐，心思细腻，乖巧体贴，偶尔调皮任性，这真的还是他原来那个妹妹吗？
心中五味杂陈：柔儿，哥哥真的要不认识你了······
肖苡柔被这略带无助的眼神看得莫名心酸：“哥哥，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却有些傻气任性的妹妹了，你我一母同胞，不管以后如何，你都是我至亲至信的亲人，我希望，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可以与你一起面对，好吗？”
肖梓川定定地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美眸流转清澈的女子，心中的悸动愈发强烈。
良久开口：“柔儿······”你可知这般，叫我如何再放得下你啊。
肖苡柔清晰地看到肖梓川眼中隐约闪现的水光，直接钳口挢舌。在她的认知里，肖梓川都是神一样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样貌气质，还有他那十一岁就执掌大权的气魄，这样一个几乎无所不能的人儿，应该不会有泪水这种脆弱的东西才是，如今却因为她的一段话······
虽然现在她这位美人哥哥自己都未曾注意，其实他跟自己一样吧，也曾一度孤独，也曾渴望温暖，所以在发现妹妹对自己有了亲情以外的的感情，也不曾疏离于她。
“哥哥的厨艺真真是顶尖的好。”肖苡柔捏住块栗子糕咬了口，觉得话题出去得拐回来才好。
肖梓川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肖苡柔这是将之前没点破的话题一语道破。
不过这样生硬转话题，肖梓川表示还真是少见。他不知道的是，肖苡柔关于煞风景这一块儿都是躺赢的。
肖梓川送了个敲头杀，配合地给了个轻笑：“呵，你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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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章砍文砍得都显示不出老夫窝的文笔了，越看越心肝儿脾肺疼得厉害，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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