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继奶上门抢鱼
“我我这是在哪啊？”宋知努力的睁开眼，低声喃喃道。
“在家啊，你说你咋这么不小心，还好陷进去后大伙拉的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杜景一回想起刚才场面，心里还一阵发着慌。
“我这不是脚崴了下嘛，一下没站稳，谁知道会载进去。”宋知讪笑了下，待看清周围的环境，才确认她已经回了杜家。
那刚才她呆的空间是幻觉吗？
“来，我扶你靠着床。”
杜景一手撑起胳膊将宋知从床上拉起，转头从小木桌上端起碗，“这是我从田婶家里拿的几个鸡蛋，老人们都说糖心蛋能压惊，你赶紧趁热吃了缓一缓。”
“这太奢侈了吧。”宋知凑上一眼，见碗里稳稳当当的搁着五个蛋，有些不情愿，“算了吧，这东西你去还给田婶，太贵了我吃不消”
农家里谁会这么大方的打鸡蛋吃，都是攒着鸡蛋换油盐用，她记得田婶家里也不富裕，这平白拿了她家鸡蛋是不是不太道德。
“吃吧，都煮熟了怎么还？”
杜景压根没还的念头，他似乎看穿宋知心头所想，将碗往宋知嘴角推了一把，笑的道，“我又不是白拿的，咱家可给了十文钱才换了几个，你要是不吃岂不是浪费！”
宋知眼神滞了滞，看看碗里的蛋又看看杜景，无奈妥协，“好吧，可我吃不下五个，你帮我吃几个好不好，我去拿个碗”
说着，就掀开被子下床，可下一秒，宋知呆了。
“我我这衣服衣服谁换的啊？”她指着身上干净的新衣服，结结巴巴的问杜景。
“是你吗？”宋知惊讶的瞳孔不由的放大了一圈。
不会真的是眼前男人吧！
一想到这，宋知脸唰的一下红起来，白嫩的耳朵还颤颤的往后缩了缩。
“不不不。”
杜景连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媳妇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换”
“所以不是你对不对！”宋知快速打断，急切的追问，“你找人帮我换的？”
“是，我让田婶帮”杜景皱起眉头解释。
“是田婶帮我换的啊！”她眯起眼，右手还愉悦的打了个响指，随后小声的吐槽，“不是你就好，嘿嘿。”
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宋知放松的呼出一口气，也不管杜景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自顾自的哼起小调，端着碗就往厨房方向走。
落在后面的杜景却一脸沉思郁闷，怎么媳妇发现不是他换的就那么开心？他这话还没说完呢，原本他还以为媳妇会骂他呢？
以前他不愿意帮媳妇洗澡时拿衣服，他不愿意，媳妇还骂他呆头呆脑不做事，怎么这次不一样了？
给媳妇洗澡换衣服刚开始确实是田婶一个人做的，只是操作到一半，田婶说她一个人不能将媳妇翻背，他才腆着脸进去
可现在媳妇是不是觉得就田婶一个人做的啊，他好歹也出力了啊，杜景心里有些小委屈。
哎，算了，媳妇误会就误会吧，她开心就好。
进了厨房后，宋知在橱柜里拿出一只碗，将自己碗里的鸡蛋挑出两个递给杜景。
“我不吃。”看到这情景，杜景抿着嘴，一口拒绝，“鸡蛋是补身子用的，我一大男人又没摔没碰着，吃这玩意干什么！”
“你不吃那我也不吃！”宋知赌气似的撂下筷子。
鸡蛋来之不易，况且她身体压根就没伤，经过空间气息的调养，她还觉得自己气色比之前好多了呢，不过为了装样子她还是要吃点。
再说五个鸡蛋真的有点多，搁原身的话，恐怕会二话不说的扒拉完，但她不同啊，她做不到吃独食。
这鸡蛋在古代也算是开荤了，在她的记忆中，杜家虽是打猎的，但肉很少会吃上一餐，每次猎到动物都被杜景拿到酒楼换粮去了，看着杜景高大精瘦的模样，宋知觉得这男人也是活的挺辛苦的。
“得。”杜景被宋知耍小孩子的性子给逗笑了，商量道，“我就吃一个解解馋，其他的归你。”
边说边将碗里的蛋舀了一个到宋知碗里，扬眉道“吃吧，再不吃这蛋都结糊了，你可别心疼这点东西，以后我努力多打些猎物，能让你天天吃蛋。”
见杜景这么说，她也不再客气，一口气将四个蛋都吞了下去。
她其实真的有点饿了，吃完后她咂吧着嘴，一脸享受。
鸡蛋里面放了点红糖，吃起来甜甜的，除此以外还切了点生姜在里面，起到暖胃的作用，能有这么细心的手法应该也只有田婶这样的女人家才会想到吧。
“诶，对了我的鳖呢？”宋知一拍脑袋才想起这茬，急忙搁下碗跑到院子里问杜景。
“我把它养在缸里了。”
院子里杜景正在刷洗大木盆，见宋知问起这事，抬头应道，“说来也是巧啊，你摔下去后，这鳖鱼就掉进泥里头跑了，哪知道大家伙用网捞你上来时，竟然把这鳖鱼也一起捞上来了。”
她走到院子中央的那口大缸，一看，里面的大鳖鱼果真在里头，此刻挥舞着四肢游着很是欢快。
“哇，这桶里面全是鱼啊！”她眼神往旁边的木桶一看，欣喜的尖叫起来。
桶有一丈深左右，里面挤满了各种的鱼，有鲤鱼c鲫鱼c鲢鱼c青鱼c草鱼c鳊鱼，还有好多不知道名字的。
“这是上午村长分给咱们家的，今年收获的最多，所以分下来到各家的也比往年多得多。”杜景边说边走过来，提起木桶，将鱼儿倒进更刷洗干净的木盆里。
“这些鱼你想怎么吃啊，是准备清蒸呢，还是红烧还是晒干后留着以后吃？”宋知蹲下身，抻着下巴询问杜景。
“吃一点晒一点吧，至于做法，你看着办，怎么好吃怎么来。”杜景抬眸朝着宋知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减，端起木桶给鱼儿换了水，又将木盆挪到阴凉处。
“不卖一点吗？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是不是有点多啊。”她刚才用心数了数，一共三十七条呢，个顶个的都有两斤朝上的样子。
”往年爹在的时候是不卖的。”
杜景洗了洗手，走到一旁的木桩上坐下休息，接着道，“这几天赶集，村子里应该很多人抬鱼出去卖，到处都是鱼摊子恐怕卖不开，今年我想着还是照旧，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切，这鱼是放生的，吃的都是河里纯天然的水藻，鱼肉尝起来可比那些饲养的要好得多，怎么会有卖不开的道理。我想你是不愿和村里人争这个赚钱的机会吧。”宋知眉眼一挑，笑的道。
杜景不好意思的跟着笑，算是默认。
赶集的时候总是遇上村里的人，各个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卖猎物，好不容易他们有了卖鱼的机会，他怎么好意思再上前抢着卖，再说家里吃食短缺，还是留着给媳妇解馋用吧，而且老屋那边还要送一些，到头来存不下多少。
“哟，两人说什么赚钱的机会啊，你不带我简哥儿一起，瞧瞧，景哥儿现在能耐了，分了鱼也没见给老屋奶奶那孝敬些，是不是被家里狐狸精勾了魂，她教你不送的啊！”
忽然，院门口一道尖利的女高音响起。
是杜景的继奶大孙氏，也是伯娘孙氏的娘家堂姨。
杜景的爹和大伯是前一个奶奶生的，这个大孙氏是二十年前才嫁给杜景爷爷做继室，今年刚过四十。
生有长女杜一宁，今年十九岁，三年前嫁到别的村子去了，次女杜一棠，今年才十一岁，平时最喜欢和村子里的娃娃们一起捉弄宋知，后来因为宋知大闹娘家，疯狂杖打亲嫂嫂的事传开后，杜一棠见到宋知明显躲开一些。
大孙氏还有一个宝贝小儿子，年纪比杜景还要小些，今年才十四，叫杜简，八岁那年就参加了童试，成为了一名童生，那些年学院的先生频频夸赞杜简为人聪颖，将来必是国家栋梁。
这样的好消息可把大孙氏乐坏了，儿子以后要是科举入了士，那她岂不就是官老爷的娘了吗，到时候穿金戴银的好日子还会远？
此后，大孙氏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村子里撒播她小儿子有能耐会出息的事，有时候还将她名义上的小孙子杜景拿出来作比较，嘲笑杜景除了块头大，会打些猎物外，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可惜，这样嘚瑟的日子在三年前戛然而止。
杜景爷爷上山砍柴不小心摔到山崖下去了，被人找到抬回去后只剩下半口气，没过几天就一命呜呼。
巧的是，找到杜景爷爷的正是杜简，驮着自己亲爹往回走的时候不幸遇上狼群，虽然后来被稍后赶来的杜景父子救了下来，可也在此之前因为和狼群的一番厮杀，右腿落了残疾。
亲爹去世加上身染残疾，杜简一下子衰沉下去，几乎半年都没出过家门，更别提去书院读书了。
慢慢的，杜简接受了自己残疾的事实，可在他踏出家门的那一刻，他郑重的向大孙氏表示自己放弃科考，选择务农。
大孙氏哪里肯啊，又是哭又是闹，最后还是村子的杨秀才劝说大孙氏，说残疾的人没参加考试的资格，要是还想出人头地就得把腿治好。
听了这话，大孙氏像是找到希望的曙光一般，咬咬牙拿出自己的半辈子的箱底钱给杜简治腿，可惜钱花光了也没见好转。
就因为把家里所有的银钱都给杜简买药的事，大儿媳小孙氏还差点和自己翻了脸。
小孙氏说大孙氏只顾着给自己儿子治病都不顾家里其他人的死活，说能治好小叔子还妥当，可眼见着痊愈无望还往里面丢钱不就是干傻事嘛！
大孙氏也无奈啊，见杜简科考无望后，就把家里钱财亏空的气全撒在小儿子杜简身上，久而久之，母子之间过得如同仇人。
“什么狐狸不狐狸的，奶奶，你这话说的可真难听。”宋知拍了拍手上的水渍，朝院门走去。
大孙氏穿着一身青衣杵在那，年纪才四十，由于常年不下地干活，养着细皮嫩肉的，说是杜景的娘都不为过，要她喊这么年轻的人叫做奶奶，宋知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是狐狸精是什么？景哥儿往年哪次不是分了鱼就给老屋送一半，今年怎么娶了你就不见景哥儿送鱼去，肯定是你这个狐狸精吹枕头风！”小孙氏从后面探出头，撇着嘴角指责宋知。
“我想着也是这死丫头作的怪，哼！”
大孙氏白了一眼宋知后，就气势汹汹的挤进院门，小跑到放鱼的木盆旁，一低头，声音陡然拔高，“我的天呐，这是出了多少鱼苗钱才能分这么多鱼，我就说老二有钱嘛，好哇，这老二当年分家肯定背着我私藏了不少！”
老二就是指杜景他爹，在杜家排行第二。
大孙氏眼睛往一声不吭的杜景那一斜，“今个省的景哥儿再麻烦往老屋那送鱼了，我自己挑几条带回去就得了。”
说着就对着身后的小孙氏努了努嘴，小孙氏立马展颜，笑嘻嘻的将藏在身后的竹篮子拿了出来。
一篮子下去，盆里的鱼少了一大半。
杜景呆不下去了，急忙出声阻止，“奶，你拿几条就是，你这一下把大头都拿回老屋，小知吃什么？”
“我管她吃什么！”大孙氏浑浊的眼扫了一圈宋知的粗腰，讥笑声连连，“你看看你这媳妇，吃的膀大腰圆的，以后生孩子都要受罪，我少留一下是为了她好，景哥儿也别觉得委屈，这盆里不是还有好几尾鱼吗，够你这媳妇好好的大吃一顿了！”
说着就把一篮子的鱼往手臂上一垮，紧接着就往外走。
“慢着！”宋知忍无可忍的大叫起来，“今天有我在，一条鱼也不会让你们拿走！”
没走几步的婆媳两人被宋知的一声怒吼吓得差点出魂，回头一看，只见宋知不知何时拿了一根长棍子在手上。
两人都听过宋知杖打亲嫂的事，这一下，两人都怔住了。
还是小孙氏反应快，立马求助杜景。
“景哥儿，你还不拦着你媳妇，她这是想打亲奶奶啊，不得了了啊，孙媳妇打奶奶啦！大家快来评评理啊！”边说着边跳起来大叫。
小孙氏的尖嗓子果然厉害，不一会儿，宋知家小院子里就站了一堆看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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