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纵然恩情断,仍盼续前缘
戏快进行到三分之一处时，霍音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的跳。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多年未见的人说他已经到你家门口，打开门就能见到他一样！
“摆——驾——”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霍音的身子又往前探了些，接下来的鼓声让霍音心中更加忐忑——鼓响下，一下不少的打在霍音心里一样。
京胡声起，霍音手心里冒起汗，这份紧张丝毫不亚于当年出大学录取通知的时候！
“先王爷金沙滩兵败罹难，文武臣辅哀家执掌江山。”
“好——”，台下观众纷纷叫道。
霍音郁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还好没错过我女神的戏！”旁边妹子感叹了声。
霍音这才回过神来。方才，自己太过集中精力等着萧太后出场以至于身旁这妹子去了趟洗手间都没发觉。
妹子回来不久，萧月再次登场，台下又是一片叫好！
这妹子被萧月圈粉圈的死死的，一看到萧月出场恨不得扑上台去！
《盗令》这出戏是萧太后与铁镜公主的对手戏，也是相当经典的一段儿。然而，此时此刻霍音却看得索然无味！
说好程珏登场的呢？
门口海报上萧太后的饰演者分明还是程珏，怎么正式演出就临时换了人？
霍音沉不住气了，原本应该过的非常亢奋愉快的三个时对于霍音来说简直是煎熬！
萧太后的扮演者表演的是很用心，可他根本不是冲着这场戏来的啊！如果为了这出戏，霍音大可以去长安大剧院，更没必要花一千五买一张戏票！
终于，熬到了返场。三位教授与鹿碧瑶等人登台唱了一段流水串烧，再次把现场氛围燃到了最高点！
“嗨，老霍！你不是主角粉嘛！上台献花啊！”晏和颜隔着三排冲着霍音喊道。
旁边的妹子听到后也一个劲儿的煽风点火劝霍音打头阵上去献花，这样自己好跟上去近距离看一眼女神！
“不是”程珏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霍音就听到另一侧的邻座大声嚷嚷道，“哎，这不就是微博上说的那个人吗？”
哥们你点声啊！霍音心里骂了句。
说巧不巧，观众正四处寻找上了微博那人时，灯光哥突然给了霍音一个顶光。
宋教授显然在这一行混了许多年，当即明白了灯光师的意思，笑岑岑的对着台下说道：“观众可以上来献花c合影！”
好嘛！霍音顿时理解了一个成语——骑虎难下。
“我看这位先生有点腼腆，来，大家给他点掌声！”宋教授道。
他演出这么多年，那种捧着花进场因为还有不敢上台献花最后又把花抱回去的观众见了不少。像这种非名角演出能收花的情况并不多，学校既然重视这次演出，宋教授自然懂得抓时机！
这叫什么？
骑虎难下！欲罢不能！不尴不尬！无独有偶！
霍音硬着头皮上台，再次确认过萧太后的扮演者不是程珏后不情不愿的将花塞到了鹿碧瑶手里，背对着观众压低了声音问道：“程珏呢？”
鹿碧瑶第一次收花，还在惊诧中时被霍音这么冷不丁的一问，竟然鬼使神差的关了麦克轻声答道：“后台休息。”
霍音道了声谢，面对着观众强行扯出个笑来。
晏和颜看到霍音把花给了鹿碧瑶，心里盘算着回去要好好敲他一顿。
就知道这子目的不纯！还粉程珏？都是借口！
台上，因为有霍音打头阵的缘故，带花进场的观众们也都纷纷扑上了台。
说是“们”，其实就两个人——一个是邻座那妹子，她手里的花自然给了萧月这一点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另一个么，陆传。他手里的花，成功钻到了鹿碧瑶的怀里。
几个人在宋教授的提一下合影后才下了台，观众们在场控人员的安排下有序的离场。霍音没走，晏和颜也没走。
“老霍，行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妹子送花，什么时候表白呀？”晏和颜调笑道。
“她不是程珏”，霍音说道。
晏和颜没往心里拾，继续笑道，“她当然不是程珏！鹿碧瑶嘛，坤生！我刚问了邻座的老师，他告诉我那姑娘可是这一级扛把子级别的学生！老霍，你赚了啊！”
“不是，我是说程珏没登台。唱萧太后的那个人不是他”，霍音解释道。
难道真应了程珏以前那句“霍公子，你我以后还是不必见了”？
晏和颜沉默。眼瞧着霍音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晏和颜冲他喊了两声“老霍”才把霍音的思绪拉回来。
“和颜，你先回去吧。我想去后台看看”，霍音说道。
霍音少有这样正经，尤其是在称呼上。见他如此，晏和颜拍了拍他的肩膀，霍音勉强扯出个笑来，“放心吧。”
晏和颜应了声，没揪着这个话题唠下去，而是十分识趣的听了霍音的话，朝门外边走边挥手道：“十二点之前回去啊！学生会那边要是记了夜不归宿，我可不帮你划名！”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霍音直奔后台。
后台原本是不允许演职人员以外的人进入，但今儿个场控人员都负责场去维护场外的秩序了，自然也就没人会拦着霍音往里走。
他前脚刚迈进去，就看见许多还未卸妆的演员们将一人围的水泄不通。有关心的，也有凑上去充数的。
“你感觉怎么样了？”温阮妹子问道。
没错，方才代替程珏上场的就是她。
程珏显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冲着鹿碧瑶还是温阮夸道：“表演的很好。”
见大家伙儿没有散开的意思，程珏只好说道：“我没事，大家放心吧。”
众人又嘱托了他几句，才一一离开去了妆台前。鹿碧瑶没有走，温阮了没走。
“你有话对我说？”程珏冲温阮妹子问道。
温阮点了点头，程珏点头示意她讲。
“谢谢你”，温阮将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好像心里堵着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没什么好道谢的。”
温阮没再说话，进了化妆间开始卸妆。
待温阮走后，鹿碧瑶才开口问道：“为什么把机会给她？”
程珏实话实说，“你也看到了，我身体撑不下来整一场。”
“但最后返场你完全可以上”，鹿碧瑶争辩道。
“撑不下来”，程珏说完冲着鹿碧瑶笑了笑，“卸妆去吧，一会我送你回去。”
鹿碧瑶没再说话，进了化妆间。
两个人都离开后，霍音才真真切切的看清了程珏的脸——一如既往的不怎么笑，但一笑便是万古春。
程珏显然是看到了霍音，起身朝他这边走来，“这位观众，后台不能随便进。”
霍音一时语塞，眼底一片晶莹，半晌才问道：“你你c你还好吗？”
程珏没回答，霍音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后，赶紧改口道：“哦就是看到萧太后不是你以为出了什么事，来看看。”
程珏不傻。放在平常观众眼中，上了妆根本看不出来演员到底换没换，但眼前这人不仅看得出还特地跑到后台来问，细细推敲便知此人就是那个花一千五买戏票的二傻子。
见程珏不回答，霍音又问了一遍，“你还好吗？”
“谢谢关心，观众不能进后台，请回吧。”
程珏自认为这话说的不失礼貌，但眼前的人眼眶却红了。
“你真的不愿意见我了？”霍音上前一步问道，程珏不解其意，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程珏我说过你的每一场戏我都会在场，你也说过你的每一场戏都会有我的一个位子！”
程珏委实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号人，也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于是再次出自本能把这人当成了二傻子。
“程珏！”鹿碧瑶冲这边挥手，程珏应了声，对眼前当着自己去路的人轻声说道：“借过。”
借过？
程珏从他身边走过直奔鹿碧瑶那边。
望着程珏与鹿碧瑶的背影，霍音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霍公子，以后你我还是不必见了。”这话在霍音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飘过，每一遍都在提醒自己毫无资格再面对程珏。而舞台的另一侧，程珏与鹿碧瑶有说有笑的出了剧场的门——
“那人谁啊？”
“不认识。”
“哎呀，饿了饿了，等我回宿舍再好好清理，先吃饭先吃饭！”
鹿碧瑶带着程珏去了上次那家面馆。店里的灯都开着，老板娘早就揉好了面团，等着这两人来。
“碧瑶啊，以后要是排练晚了就到阿姨这儿来吃！”老板娘边煮面边说道。
鹿碧瑶甜甜的应了声。
“很熟嘛！”程珏道。
“那当然！”鹿碧瑶骄傲的承认，接着对程珏说道，“你就该像我一样多跟人说说话c唠唠嗑，再多笑笑！你看你整天板着脸，连月姐那么擅长交际的人都怂你！程珏同学，你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哦！”说着，鹿碧瑶敲了敲桌子。
程珏笑了笑，“萧月那哪是怂我。”
“也是，月姐是敬你！”鹿碧瑶说着，夹了口咸菜充饥。中午没怎么吃饭，晚上又没怎么吃饭，眼下她的确饿了。
“我有什么好敬的？”程珏反问道。
“月姐说，你今天是故意让给温阮的。哎，你跟我透句实话，是不是让着她？”，鹿碧瑶说道。
“没让。你也看见了，临上台前我头昏到站不起来。这样的身体状况，我没理由上场”，程珏说道。
鹿碧瑶一针见血的问道，“那返场呢？那个时候你完全可以上，但你却换了便服c卸了妆。”
“你也听见了，温阮上场的时候台下的叫好声不断。”程珏说道。
虽然程珏话只说了一半，但鹿碧瑶却已听出了弦外之音——台下的喝彩与掌声是给温阮的，他没资格抢了属于温阮的荣誉。
“面来喽——”老板娘将餐盘上的两碗面放在了两人面前。
“双黄荷包蛋，碧瑶生日快乐啊！”老板娘笑眯眯的说道。
“谢谢阿姨！”鹿碧瑶道了声谢，迫不及待的就要把面往口中送。
“等等”，老板娘突然叫住了鹿碧瑶，“还有惊喜给你。”
说着，老板娘从厨房捧出来了个蛋糕，上面齐齐整整的码着二十根蜡烛，“许个愿吧！”
鹿碧瑶没想到老板娘这么有心，一时之间感动的不知所措。
“再不许愿蜡烛要燃光了啊”，老板娘催促道。
鹿碧瑶冲着老板娘笑了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说了几句话，然后睁眼吹灭了蜡烛。
“好啦，切蛋糕吃蛋糕喽！”老板娘找来了刀，给鹿碧瑶切了块最大的，轮到程珏时他以身体不适拒绝了老板娘的好意，不过还是很有礼貌的跟老板娘道了谢。
鹿碧瑶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个意外的收获。尽管父母忙得顾不上来看自己的演出，但她收到了程珏的心意，还有老板娘的惊喜。
二十岁生日，她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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