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命悬一线际,为钱入楚馆
雨越下越密，一会儿功夫霍音的衣裳已经湿了大半。
约么着半个时辰，程珏终于找到了座破庙。这破庙，的确可以容身，但也仅限于容身。陶制的佛像落满了灰，蜘蛛结的到处都是。门已经坏了，风一吹雨就能刮进屋里。程珏选了个淋不到雨的地方将霍音安置好。
许是淋了雨的缘故，霍音脸色煞白。程珏轻唤了他两声，叫不醒。
见他瑟瑟发抖，程珏只好把自己的外衫脱了搭在霍音身上，顺带着找了些干柴生了火。
火不大，却能照得一片地方通明，程珏让霍音靠在自己身上凑在火堆前取暖，霍音迷迷糊糊的抓着程珏的右手不撒开。
程珏试图挣脱了几下皆以失败告终，最后只好任由霍音抓着。原本，他是想进城给霍音抓药，但此刻天已经大黑，把霍音一个人留在破庙里委实不大放心。
就这样，程珏一宿没怎么睡着。第二日，天蒙蒙亮时，霍音才睁开眼。
霍音一动，程珏自然惊醒。昨儿个，霍音替霍音扛了不少打，身上自然不痛快。他这一动，扯到了不少伤口，忍不住闷哼了两声。
“醒了？”程珏说着，动了动被他握麻了的右手。
霍音点了点头。程珏这一动让霍音意识到自己不仅贴在人家的身上还握着人家的右手。不过，他没脸没皮惯了，倒也不觉得怎么样。
“起来”，程珏道。
霍音没动。
“琬琰兄，你也忒无情了些！好歹我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你非但没有句谢，连靠一下都这么气！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儿都青了，还有这儿c这儿”，霍音说着，把袖子挽到臂上，给程珏看自己身上的伤。
“我有让你救我吗？”程珏打断了霍音的话。
“你c你c你你你！”霍音也不顾动一动就疼的伤，腾的一下子从程珏身上起开，指着他的鼻子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程珏把自己的外衫往他身上拢了拢，“我去去就回，在此等着。”
“去哪儿？”霍音警惕问道。
昨儿个，自己迷迷糊糊的就出手救了这个人。事后想想，真想抽当时的自己一巴掌。程珏是有功夫在身的，且前日夜里面对村长的逼迫还能从容不迫，想来是早就做好了午时三刻逃跑的准备的。既然如此，自己出手相救便是十分多余。不过，当时情况逼人，霍音来不及也没心思分析这些。
眼下清醒了，他自然要斟酌下一步怎么办。
从奎子死因来看，这件事情必然另有机关。凶手也不会只无缘无故的掏走这么一个人的心，村长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把罪名安在程珏身上。
倘若真凶只杀奎子一人还好说，这件事情不久就会烟消云散。但怕就怕，这件事情是已经预谋好的，且还会有人继续以这种残忍的手法被杀害，那么背锅的是程珏，倒霉的是救了程珏的自己！往大了说，霍氏一族甚至都有可能因此被连累。
这样分析下来，跟着程珏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只要程珏想活，他就得洗白自己，只要他无罪，也就不存在自己是从犯这一说了。
正分析着，霍音的思绪被人打断——
“抓药”，程珏边说边往外走。
“琬琰兄，你有钱抓药吗？”霍音问道。
程珏站住了。脑海里飘过的又是那条胡同和那位妇人。
见他不再往外走，霍音笑了笑，一瘸一拐的走到霍音面前解下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吊坠，“喏，银的。”
“这东西”
程珏没说完，话就被霍音打断了，“这东西，霍府从来不缺。你拿去当了，回头我再去赎回来就是。”
霍音说的淡然，程珏却不以为然。以霍家的势力，什么样的金吊坠c银吊坠没有，偏偏霍音带的这个这么丑！从衣着来看，霍音的品味不差，将这么个既又丑的日日带在身上，必定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想到此，程珏将吊坠放回了霍音手中，“我不要。”
霍音没再推脱，而是浑身上下的摸索了一遍——确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此情此景，霍音不免有些尴尬。好歹也是霍家的二公子，全身上下除了这个银吊坠竟然找不出什么其他东西来，可见从前看的那些话本里写的公子哥儿随便解下来块玉佩送给钟意的姑娘而后两人私定终身完全是扯的，至少他现在就找不出点值钱的东西当了。
霍音在想这些的时候，程珏一直在愣愣的发呆，似是思索着什么。等到霍音在心里把这些情景吐槽完了后，程珏只留下了句，“在此等我”便出了破庙的门。
程珏一路疾行，半个时辰后进了城。
昨日刚下过雨，青石砖上还粘着和着雨水的泥泞，街边的贩叫卖的动静一声比一声高，巷子口还有几个总角之年的娃娃悄悄的靠近正停在草上的蜻蜓。程珏越走越慢，但最后还是停在了花满楼的门匾前——
“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可怜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我想如今”
闹铃又响了！
程珏再次关了闹铃试图睡个回笼觉。
他委实不明白，在梦里自己为何会在青楼门口驻足。且不说霍音此刻还在破庙等他抓药回去，就是搁在平常自己也对那些庸脂俗粉毫无兴趣啊！
莫非
程珏萌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铃铃铃——
手机铃声把这个想法暂且压了下去，程珏按了接听键。
“程珏，宋教授说七点剧院门口集合，你赶紧的！”
程珏应了声，挂了电话后将手机扔在床上开始洗漱c穿衣。
电话是鹿碧瑶打来的。听她火急火燎的语气，想来是宋教授临时下的通知。
平常的排练时间是八点钟，程珏去楼下吃个早饭溜达到学校刚刚好。眼下，时间提前了一个时，程珏顾不上吃早饭打了个车直奔剧院。
剧院门口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大大的海报已经张贴在宣传栏和瓷砖墙上，展架也已经摆好。
程珏看了一遭，四个展架依次排开，分别是杨延辉c铁镜公主c萧太后c佘太君。换言之，就是鹿碧瑶c萧月c程珏c新秋棠的定妆照。
新秋棠是新人，又是头一次唱这种排面的戏，看到自己的海报立在这儿自然欣喜不已。萧月与鹿碧瑶两人陪着她，三个姑娘在剧院门口自拍留念。
看到程珏来，萧月忙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师父突然下通知是出了什么问题吗？”程珏直奔主题。
“没什么问题，上面希望我们上妆的时候开直播，算是给更多人科普京剧”，萧月说完正事，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宋教授是昨晚在微信群里下的通知，你没回。碧瑶猜你应该是休息了才一早给你打了电话。”
程珏应了声。他不怎么依赖手机也不太看那些聊天软件。于他而言，快速联系到他的方式不是什么发qqc发微信，而是最传统的方式——打电话。
“宋教授让我们提前来攒一攒词”，萧月接着说道。
“嗯”，程珏再次应了声便没了动静。
这种预热活动能不能调动气氛其实比较看在直播的是谁。比方说，要是开直播的是京剧界的大拿，自然有不少票友纷纷空降直播间。但如果是像他们这样普通的学生，估计来看直播的人少之又少。
不过，这一回学校手里算是握着王炸——程珏与鹿碧瑶。
程珏是乾旦，鹿碧瑶是坤生。
男扮女，女扮男，还是很有看头的。
下一章会有京剧妆容少量科普，提前预警！看文的伙伴们，欢迎评论区耍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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