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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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指在黑白两色的琴键上优雅地起伏，总是着莫名其妙的沦陷感觉。
无论是身影还是半垂下的眼睑，在暗色的灯光下，仿佛吸进了此生此世的温柔。雪色中唯一红的耀目的玫瑰是在温柔的瞳孔中最浓密的点缀。
胤熙的侧脸看起来少掉平日小狐狸一样妖媚的感觉，格外的干净朗逸，微微上扬的嘴角还蕴着近乎少年的翩翩如玉。在那时充满了诡异妖异的血腥美感的紫瞳和雪白色睫毛此刻却变成了温柔精致。尽管官绯不懂什么音乐，但是曲子的章节的古典感觉还是冲破了她对于五线谱的一窍不通，对于这一类曲子，她保持着一种敬畏的态度，它们在她听起来感觉都是类似的，说不上是浓烈的难听或者是好听，她把这个归结为自己没有鉴赏的能力。她只是满足于可以在一边看着胤熙，至于曲子究竟是什么，无所谓，她也听不进去。
胤熙对于这首曲子的细节究竟是怎样的也完全记不清了，母亲那时候经常弹这个作为自我消遣，这是一首颇为经典的摇篮曲，每一章节有着近乎枯燥的柔情，显示出作者过于学院派和拘谨的文法。但这也十分符合母亲的身份和自我暗示，事实上，她是个截然不同的女人。母亲对他的态度平淡，甚至有一种作为客人来对待的感觉，他的记忆里母亲从不像书中描写的一样拥抱和亲吻他，他们之间只有一个词，大概就是“礼貌”。
但是母亲是爱他的，那是直觉，她在刻意而无奈地与他保持开距离。母亲有着严重的失眠症，摇篮曲的自我催眠无休无止，到了睡觉的时间母亲就很有修养的停下来。但他知道她没有入睡，楼梯上时而响起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刚才醒来的时候照例是完全断片的记忆，但是头却没有前两次的昏沉和疼痛，相反，它感觉有一种出乎意料的平静。左椋没有立刻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知道那不会是什么会令人轻松的事情。
椋，好好休息吧。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很多事情都在等着他仔细回想，他相信左椋也会奉陪到底，可是他真的不愿意再这样不加停顿的追查下去。所以不管是发生了什么，或者自己究竟在哪里，他都没有任何好奇的兴趣了。而且对于左椋的性格，他在了解不过了，过度的缺乏睡眠使得他的困倦是难以掩饰的。
一曲未终，他看了看一旁的官绯，她终于重新睡过去，而且看起来很熟。刚才看见她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后颈上新生的细发随着空调的冷风颤抖着，一定会感冒或者头痛。不管怎么样，他们目前没事就好。
他轻轻合上钢琴的琴键盖，俯身抱起官绯，她的身体像小鸟一样抖了抖，脸上保持着舒熟睡者含蓄而生动的笑意。他随着她的表情笑了笑，但是笑容很快隐下去，复杂的心情下，笑容的真意总是转瞬即逝的。
兰泽垂手站在门口，看起来已经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见胤熙出来，她鞠躬道：“陛下，小姑娘的房间我来带路吧。”声音很轻，怕吵到官绯。
“你不是和辄的侍妖吧，”胤熙看了看兰泽，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掌心，“你和椋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告诉我吗？”
兰泽有些惊异，没有想到胤熙有着这么敏锐的眼光，果然。。。。。。是和主人一样的感觉呢。
“抱歉，陛下。。。。。。”
“不愿意说就算了，”尽管笑容温和，但是浅紫色瞳孔中清澈明了的目光依旧看的兰泽心里发虚，她不由自主低下头去，脊背上几乎沁出汗来，胤熙继续说道，“不管怎样，万分感谢。”
到官绯的房间时兰泽只是站在走廊的入口，并没有继续跟下去的打算。胤熙打开房门，房间里有淡淡的空气熏香味道。胤熙轻轻把她放到床上，床柔软的出奇，她的身体似乎可以陷在其中。他俯下身，嘴唇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下，检查了一下被角，才走出去，轻轻带上门。
兰泽果然没有走，而是依旧静静站在原来的位置。见胤熙出来，鞠躬道：“陛下可以跟我看一样东西？”
胤熙点点头，他心里有一种隐隐约约地预感，但是只在上面想了一下，他就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念头。那个人，肯定不会愿意看见自己吧。
兰泽示意上楼，楼梯在安全出口处，幽绿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孤独地亮着。楼梯并不高，很快就出去了，顶楼不再使用清一色的酒红色内饰，而是采用了风格诡异的黑色，显得十分压抑。走廊并不是像一般建筑物那样成简单的直线，而是像美术馆一般时凹时凸，辨认方向的时候令人迷惑。
兰泽推开一扇小门，拉亮灯，里面杂七杂八的扔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打包用的纸箱，书籍，石膏塑像，甚至是齿轮机芯一类的东西随意丢在地上，看起来是一件杂物间，地板上的混乱有一种无从下脚的感觉。
兰泽从窗台上捧起一只小小的相框，屋子里很多东西都落着浮灰，但是相框却出乎意料的干净，兰泽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把相框交给胤熙。
那是一个女人的黑白照片，女人穿着类似于维多利亚时期的长裙，外面罩着一件长围裙，脚上的圆头皮鞋后面垂下来一点宽宽的丝带。她站立的时候身条挺直，像是受过训练一样赏心悦目。头发梳的很严整，几乎没有多余的碎发。女人对着镜头微笑着，有一点害羞的样子，像是非常不习惯在人们面前抛头露面。眉目都很秀气，左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背景可以看见品味很好的壁纸和一盏壁灯，便无他物。
胤熙拿着相框的手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眼神像是在和兰泽确认着什么。兰泽没有特别的回答，她的目光看起来同样是在确认。
尽管，时间已经太久了，但是那颗泪痣，还是有着印象。
“娜，娜塔莎？”
他的声音同样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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