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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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盛达公司进入忙季,又是一年一度的交易会,中层领导的简短碰头会上,房总把新的任务交待给各部分经理。大家分头去工作。武嫣然收拾好东西从会议室出来。“嫣然,你留一下。”徐国豪叫住她。她从门口走过来,悄然地立在会议桌旁,等待徐总的指示。房总对他们说:“老徐,今天,我不能到会场,你们先去,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徐国豪收拾着材料和电脑说:“房总请放心,我会谨慎的。”停了停,继续说:“嫣然,你也同我们去吧。你很细心,说不定能起到一些的作用。停车场等你。”他轻轻蹙着眉头,走出会议室。李凯也跟着出来。

    汽车里,武嫣然沉默着观看窗外的街景。孤孤单单的生活已生倦意,此时此刻好想赵剑波。祈祷上苍,别再有什么变化,以后都平平安安的吧。徐国豪在后面交代着事情,李凯不时地插几句。“嫣然,嫣然,你在听吗?”徐国豪瞄了一眼她动人的冷艳,忍耐地提醒心不在焉的武嫣然。“哦,在听。”她从沉思中回过神,转回头急忙应了一声。徐总叮嘱道:“做事一定要细心,细节决定成败。”李凯应答着:“好的,徐总。”徐国豪认真地说:“嫣然,你这些天有些恍惚。这种状况可不能带到工作中。”她集中心思说:“徐总,我会注意的。”武嫣然咬紧下嘴唇,怅然地低下头。她一脸的倔强,让他心疼,能说什么呢?想为她负起重担,可她固执地拒绝。心底泛出一丝剧烈的抽痛,闭上眼睛,靠在后背上。

    红通通的太阳慢悠悠地落下去,天边绚丽的晚霞.一天的工作结束了。主持会议的主席团邀请国内外各大公司参加联谊会,要求每个公司出一二个有自己国家或民族特色的节目。武嫣然他们三人站在大会议厅的角落里,徐国豪向房总汇报这件事。房总问:“联谊会开始了吗?你们三个人谁能出一个节目?”徐国豪说:“房总,我什么都不会。李凯会弹钢琴,但不是民族特色呀。从来没有听说过嫣然会什么?”房总着急地思虑着,“找到人,再赶过去,会来不及啊!”徐总请示道:“不行的话,让李凯弹钢琴吧?”房总提醒道:“老徐,这个联谊会很重要,是在展示各家公司的实力。我会尽力赶过去的。”

    徐国豪急躁地在走廊里踱步,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武嫣然手扶着椅子,目光追着徐总,终于鼓足勇气说:“徐总,这种情况,好歹也要应付过去吧。”“该怎么应付才能过去?”徐国豪停下来盯着她。李凯焦急得直搓手:“要不然,我去弹钢琴吧。”挤进人群,询问一圈回来,说:“徐总,弹钢琴的公司还真不少。太俗套!”徐国豪沙哑了声音说:“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这样。”这时,武嫣然不自信地说:“徐总,实在不行的话。那.......让我试一下吧?”她的话竟然结结巴巴的。徐国豪也不太相信地问:“你会什么特长?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呀!”疑惑之际,嘴角不由地掠过一抹笑意。他知道她不会轻易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笑意愈深。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也会不多。也许能应付一下。少林功夫行吗?”徐国豪惊喜地说:“少林功夫!肯定是中国特色。你会?”她轻轻地点点头。徐国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武嫣然对李凯说:“你去买一根武术棍,一套白色的练功服,170号的,三十八码运动鞋。嗯.........我怕凑不够时间。你再买一瓶墨汁和几张大宣纸预备着。”李凯记好,抓紧去置办。

    徐国豪说:“嫣然,咱们练习一下吧。”“徐总,这身职业装不太合适。”她指着自己的西装套裙,“这裙子和高跟鞋。”“你先活动着,我去买一套秋衣来。”徐国豪交代完,急忙跑出大厅。

    武嫣然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光着脚开始活动身体:压腿,吊腰,劈叉......活动了二十几分钟,感觉到差不多了。徐国豪气喘吁吁地回来。嫣然换上黑色的秋衣秋裤笑着说:“还行,能对付一下。”她高挑、匀称、曲线优美的身材一览无余。怎么像有两个十三、四岁孩子的妈妈?徐国豪愣在一旁,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眉眼却皱在一起,冷峻了表情。

    武嫣然拿着找来的扫帚把,先翻几个小翻,开始舞棍花。徐国豪惊奇不已地观看她轻柔的身体,纤细的腰肢和娴熟的动作。一套下来,她立定喘着粗气。徐国豪奇怪的眼光瞅着她问:“嫣然,刚才让李凯买墨汁和纸。你会写毛笔字?”“嗯,会点儿。年纪大了,这么一小会儿就累了。”她浅浅地一笑,抬眸看向他:一个有品位和风度的成功男士,眉宇间却有抹不掉的寂寞。和他独处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只能微微一笑,坦然面对他复杂的眼神。自己给不了他所想要的爱情,但他也不要同情和怜悯。徐总读懂了她的笑意,轻轻地报以微笑,思索片刻说:“你加一段书法节目吧,我想会更好。”

    嫣然喘息稍稍平和一些,底气不足地说:“行吗?不知道写得好不好,别招人笑话啊!”“试试吧,没事的。”徐国豪鼓励着她,“***的《沁园春﹒雪》你会写吗?”武嫣然嘴角微微上扬道:“会,这首词在家练习过。”“好,太棒了!”徐国豪眼睛一亮,拊掌大喜。“我包里有才买的毛笔,但是没有墨水。”她更想为公司把事做好。这份工作凝结了她太多心血和汗水。“我去找,你先练习着。”徐国豪转身疾步进入办公区。

    武嫣然把动作练习一遍又一遍,反复地琢磨着每一个动作和细节。不大会儿,徐国豪找来一小瓶红墨水和一大块的白桌布。用胶布把桌布粘在墙上。“徐总,别把墙弄脏了?”她担心地问。“没事,这种壁纸一擦就掉。”徐总摆弄好桌布。

    先翻几个小翻,然后拿起小扫帚把,舞起棍花。徐国豪拍手叫好:“好,太精彩了。”她单手舞花过背,动作快而迅猛,棍子在她手中,前后左右,上下翻飞,“呼呼……”生风。拾起毛笔,蘸上少许红墨水开始写《沁园春﹒雪》。只见她抬笔写起,有意无意之间,字形潇洒自如,跌宕有致。时而缓慢,时而迅捷。他懂得了她的坚毅、沉静和进取。行云流水一般,扬扬洒洒的行书。徐国豪一脸惊喜,心里充满惊诧和钦佩。等嫣然写完。他征求意见道:“能把写字这个环节放在中间吗?嫣然,前面那段舞得太精彩了!孙悟空舞的棍花不也是这些吗?这段好,大家都熟悉。这字写得太漂亮了!”“徐总,棍子都是这样舞法。插在中间再练一遍吧。”她喘着粗气说。

    又练了一遍。嫣然累得直接坐在地上喘气。徐国豪赶紧脱下外套铺在地上,又把她的衣服叠了叠放在上面说:“坐在衣服上,地上凉。”她感激地点点头,爬几步坐在衣服上歇息。他递过去一瓶水,她接过来,抿了一小口。“李凯怎么还不回来?演出马上开始了。”徐国豪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往外张望。这时,李凯拎着一个大袋子,急匆匆地跑过来:“徐总,快开始了。刚才我去看了一下,咱们公司排在中间,其他公司的人都已经在化妆了。”“嫣然,你觉得怎么样?”徐国豪轻柔地问。嫣然没有体力再练,还要应付上台,喘着气说:“徐总,不练习了,去化妆吧。”

    嫣然一边休息一边化妆,一切准备就绪。她心狂跳着,“徐总,我第一次上舞台,好害怕呀!”徐国豪微笑地安慰道:“别怕。这里没几个人是行家。都是外行,怎么样都看不出来。只要稳住做完,就行。”她捂着胸口,点点头。该上场了,嫣然心怯求救地看着他们俩。徐国豪轻声说:“别怕,去吧,稳住就行。”李凯说:“别怕,不怕才会轻松,深呼吸一下。”

    嫣然深深地呼吸一下。咬牙硬着头皮走到舞台边缘,心一横,一串小翻儿翻到舞台中间。下面一阵掌声。然后,抱拳行礼。拿起桌子上的武术棍,舞起棍花。抡圆的棍子呼呼生风,上下翻飞。她飒爽的英姿,赢得台下喝彩声,口哨声不断。前段结束,拿起毛笔站在架子前蘸饱了墨,扬扬洒洒的写着《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最后一笔结束。一个后翻稳稳地站住。下面掌声雷动。只见她拎起棍子,一个抱拳姿势,开始套路表演。

    徐国豪站在舞台边缘,手心里渗出细汗。发呆地紧盯着台上的嫣然,心潮澎湃。倔强而又纤弱的小女人,让她又爱又怜。多想把她搂在怀里,希望她快乐幸福。面对她的冷漠,他只能黯然地逃离,远远地注视着她,默默地爱着。他思绪跑远了,无数次幻想着和她双栖双飞的生活。

    突然台下一片惊叫声,武嫣然双膝跪在地上。“坏了,失误了!”徐国豪惊恐地张大嘴巴。只见她把棍子在空中舞一圈,躺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抱拳收势。掌声、尖叫声响成一片。她硬撑着走下舞台,把棍子交给李凯,双腿发软地要瘫坐在地上。徐国豪迅速上前抱住嫣然,半抱半扶着让她坐在椅子上。武嫣然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心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李凯急忙递过来一瓶水,嫣然无力地摇摇头。她浑身颤抖得厉害,好大会才说:“徐总,咱们走吧。”“不歇了?”嫣然扶住椅子吃力地站起来:“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李凯佩服地说:“嫣然,真没看出来呀。”嫣然笑着说:“李凯,这算什么。花拳绣腿皮毛而已。”李凯继续问:“打小学的吗?”武嫣然又想起父亲,他永驻在自己的心头,常常在不经意间想起。又回到遥远的小村庄:那有她童年的记忆,有她如父的兄长,有亡父的坟茔,有她一生一世的牵挂。两颗泪珠从眼睛里滴落下来。李凯惊吓地问:“怎么了?”嫣然慌忙抹去泪滴说:“我想我爸爸了,好久都没回去给他上坟了。”李凯和徐国豪默然无语了。嫣然继续说:“小时候在农村,没有游乐场和玩具。爸爸就教我和哥哥背书和写字。习武是我们村的习俗,差不多人人都会。小时候,我们把习武比赛当成一种乐趣,谁会的多做得好,那是一种骄傲。拿大顶,我能支撑好几分钟;翻小翻,小时候一口气能翻十几个呢;下腰,我能咬住自己的脚。爸爸说我是女孩子,特意让我多学些。以前和赵剑波经常练,总是被他打败。他笑话我,是三脚猫的花拳绣腿。这几年练得少了,生疏了。”徐国豪沉思着听他俩谈话。“嫣然,你休息两天吧?”“徐总,现在这么忙,不用了。刚才是太紧张,让你们担惊了。”嫣然故意地微笑着。徐国豪心疼地问:“膝盖还疼吗?”嫣然下意识地抚摸着膝盖说:“有点儿,不碍事的。”徐国豪只好点了点头说:“好吧。”

    忙季告一段落。这天,房总通知武嫣然到他办公室。两位副总经理和李凯都在,嫣然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前,迟疑着没敢进去。徐国豪叫她:“武经理进来啊。”武嫣然迈步进来,立在一旁。徐国豪问:“嫣然,膝盖好了吗?”“嗯,好了。”碰上徐总满是爱意的眼神,慌忙别开脸躲过。

    “嫣然,坐下吧,别站着。”房总说。武嫣然走到沙发头前坐下。“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三个好消息。没有和咱们签合同的国内外好多家大公司,因为你的表演,后来都和咱们补签了好多单的生意,咱们将有一大笔丰厚的利润。根据总公司上层领导研究决定,奖励给你们三个人一百万。”房总无比喜悦地说。“真的么?”嫣然一脸惊喜,转头看看徐总。徐总微笑着点点头。房总接着说:“刚才和徐总、李凯他们商量了。他们俩都说要把钱全部给你。功劳主要是你的,你看怎么办?”

    武嫣然倏地站起来,着急地说:“房总,怎么只给我自己。活儿是我们三个干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李凯说:“嫣然,你别推托了。大家都知道你的情况,拿去给赵剑波还债吧。”“这怎么可以,我不同意。应该一人一份。”她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徐国豪缓缓地说:“我是不会要的,你就不要再固执己见了。”李凯也说:“嫣然难道不能是好朋友之间的帮助吗?就算是我和徐总对你的帮助行吗?要不然,请我们吃一顿饭吧。”她感激地对大家说:“那好,今晚我请大家吃饭。”房总微笑着继续说:“第三个好消息就是你由以前的部门经理升至企划部主任了。”武嫣然错愕地睁大眼睛。

    利用休息日,武嫣然无比欢喜地拿着奖金赶回济南。没有和赵剑波打招呼,还过贷款拿着收据,才到酒店二楼的办公室。门开着,她直接走了进去。赵剑波从椅子上惊喜地站起来:“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嫣然掩盖不住脸上的喜悦,先坐下来,拿起茶壶倒一杯水,喝着说:“我去银行还了一百万。”赵剑波满脸惊奇地说:“你哪来的那么多钱?”“这个月的奖金。我也想你了。”她笑容可掬地看着他。

    赵剑波凝视一会儿,她明显瘦多了,面色不如从前红润。慢吞吞地说:“你又熬夜加班了吧?一个女人要担负这么重的担子。不让你管我,为什么还要管。难道我就还不了这些债务吗?”嫣然低声祈求道:“大勇哥,让我回家吧,我们复婚好吗?我想你了!想回家了!”

    “你当我是谁?靠女人还债的人吗?你太藐视我了!我算什么男人,以后不要再来了。去嫁徐总吧,我赵剑波,不想依靠着女人来还债。”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简直在吼。面对憔悴劳累的她,此时此刻,只想她能幸福和快乐,别再跟着自己吃苦受累。“大勇哥,我想回家,行么?”他的不讲理让嫣然胆怯。“现在这样,我没有能力让你幸福,怎么回家?”他的眉头皱成一团。“我不在乎,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说过无论什么情况,都会不离不弃。”她站起身去拉住他的手。“可是你已经离了弃了。”他躲开她走到桌前,倚在桌子上。

    “大勇哥,我错了!真心地想认错,你原谅我好吗?我会多干两份工作帮你还债务的,好吗?”嫣然不明白,从前他不是很想和自己复婚的吗?如今,怎么这么坚决地拒绝呢“我还有男人的尊严吗?以后你不可以再擅做主张。我也不需要你来还债,也不想和你复婚。不要再来管我!”他回肠九转,她怎么能理解自己爱她的心。一个美丽而优秀的女孩嫁给自己,受尽委屈和艰辛,怎么忍心让她再次卷进这样的生活。“大勇哥,咱们不要怕跌倒。我会扶着你走下去的,好吗?”她肯求道。“你走吧,我能安静一下吗?走,马上走!”说着把她往外推。“我就是要管你,就是要回家,就是要跟着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讲理。”被他推出门外,“咣”一声门关上。

    武嫣然灰溜溜地站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无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后悔以前自己冷漠地待他,赵剑波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吃闭门羹。抬起手想再敲门,踌躇间收回来。缓缓地走到走廊尽头的小卧室门前,站在门口,抚摸着门把手。自从离开,再没有进去过。他和她的“小窝”——魂牵梦绕的地方,好想进去看看是否依旧,可是却被这扇门隔在外面。慢腾腾地坐在门前的地毯上,头埋进膝盖里。夜幕降临,走廊里的灯全亮了。灯火通明的过道里,她倚墙而坐,显得孤单和寂寞。打开手机找到《月满西楼》,过道里飘起缠绵动人心弦的歌声。

    赵剑波站在窗前望外面,仿佛看见她从外面回家,又仿佛看见自己伫立楼外守候着她。他和她的缘份到底有多长?可是如今,他觉得好疲倦。好似一只无家可归而又折了翅膀的鸟儿,孤孤单单地要流浪向何方?突然传来歌声,静下心来聆听,“……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心头一紧又一暖。把头靠在窗户上,倾听着。

    陈康寻着歌声走上楼,看见坐在走廊里的武嫣然。搞不懂是什么情况?推门走进赵剑波的办公室,他站在窗前。陈康问:“赵总,嫣然在走廊里坐着呢。”赵剑波转过身点点头说:“你去打开一间房让她住下吧。天黑了,让她吃饭。”“好吧。”陈康出来,打开一间空房,来到武嫣然面前轻轻地叫她:“嫣然。”

    武嫣然抬起头见是陈康,“嗯”应了一声。陈康弯腰,研究着她微红的眼睛,揣测她和赵总之间发生什么。轻声喊道:“嫣然……”陈康叹息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那边有一个空房,你将就住一晚上吧?”她望向不远处的办公室说:“我要住这个。”指着身旁的小卧室。“唉,好吧。”陈康只好起身去办公室。

    赵剑波烦恼地捧着头坐着。陈康站在一边无奈地说:“赵总,嫣然只住你的卧室。”赵剑波抬起头,困惑地说:“陈康,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去面对她?”陈康劝道:“赵总,答应她吧,你们复婚吧,让嫣然回家。”赵剑波眉头拧成一团说:“陈康,如果复合,嫣然是不会扔下工作,还会继续还债。那么多钱,每个月的利息都几万,需多少年才能还清。人这一辈子有几年的好时光。现在我只想让她过幸福的生活。前几十年,她太辛苦!我怎么可以再把她拉上过这种生活。你不知道我的心吗?”“可是,你说不动她的。”陈康替赵总发愁。“我只能这样,不给她机会,让她去嫁给徐总过好日子。”赵剑波心意已决。“那今夜怎么办?”陈康还想劝赵总,见他坚定的表情,把劝说的话咽了下去。“打开卧室让她住吧。”赵剑波妥协地把钥匙递过去,陈康接过钥匙串。

    走廊里仍飘着歌声。陈康又折回来,轻轻地唤着:“嫣然,我打开门,你进去歇一夜吧。”“陈康,让他来开门。”武嫣然想让赵剑波重新接受自己。流浪的生活让她没有归属感。以前觉得像一只出了笼子的鸟儿,终于自由了。但是飞倦的小鸟也想回家。陈康劝道:“我打开门,你迁就一晚上,行吗?”“不,陈康,让他来开。”武嫣然口气也很坚决。“你们俩这是干嘛呢?”陈康只好又返回办公室,赵剑波已不在办公室。无奈地摇摇头回来。“赵总已不在办公室,他出去了。”

    空空的走廊,一眼望到尽头。她的“家”,曾经无数次梦中归来,现在却被拒于门外,嫣然怅然地说:“别开了,我就在这儿等他。”“你们俩这是何苦呢。”陈康从房间里拿出两个垫子,铺在地上;又拿来一件工作服给她披上。“我陪你坐着吧,和你聊聊天。”武嫣然点点头,嘴角一抹感激的笑意。“你们俩这是唱的哪出?你坐在这儿,赵总出去。”陈康被他们的真情感动,心头酸酸的。

    “大勇哥,他太不顺心了,都是因为我,如果当初依了他妈妈,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他的不快乐都是我带来的。”她觉得自己对赵剑波的亏欠太多。“你们俩太相爱,都为对方考虑得太多。只有这样才算真正的爱过。”陈康目睹了他俩人的全部过程,好羡慕他们的真情。

    “陈康,你现在过得好吗?”她关心着陈康。“还行吧,平淡的日子。”陈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不会让嫣然难过。“陈康,好羡慕你平静的生活。我也想过这样的日子。”嫣然轻声地说。往事如潮水般涌上来,当初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离开他。

    陈康回忆着嫣然从打工到嫁给赵剑波,再到外出工作。怎么样一个温柔而又坚强的女孩子,与赵剑波自相识那天,到现在的深情和坚守。“嫣然,往事早已过去,看淡点吧。不要再想它了,耐心地等待,幸福就在不远处。我相信你们俩还会再复合的。”“陈康,会这样吗?他的态度那么坚决。”嫣然眼里掠过一丝惊喜,马上又暗淡下来,仍然迷茫着。“以前,赵总问我,到初九了吗?刚开始,我没有在意。问的次数多了,原来每到一个月的初九,他都会到小山坡上往南眺望。他是在望你呢。我看到的那次,他哭了。”陈康寻思着怎么说才能打动嫣然。多想他们能重新在一起。

    武嫣然听得瞠目结舌,“天啊,他……”不敢想象赵剑波是怎么样的痴情,复杂的思绪在心头翻滚,难过地把头埋在膝盖里。许久抬起头来,又问:“你是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陈康摇摇头说:“赵总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有一位叫李凯的人找过赵总。回来后的几天,他的神情不对。那天下午,他出去。我担心他,偷偷地跟着,才发现的。他站在小山坡上哭泣。”陈康神色黯然,他俩事情能发展到哪一步?“李凯来过?我们公司的李凯吗?”武嫣然一颤手扶住膝盖,一脸惊讶地问。“是的。”陈康回忆着,“好像是徐总找过赵总。”嫣然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陈康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哦,我好像明白了。”嫣然恍然大悟。

    “嫣然,赵总其实可想你了。只是他不想拖累你。你一定要坚持到你们复合的那天,好吗?”陈康一脸的期待,想让她明白赵剑波的深情。“我知道,懂得他的心。陈康,你回家休息吧。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呢。”武嫣然站起来,整理好衣服,心情明朗了。“那你呢?还在这儿等?我陪着你吧。”陈康还想劝她耐心地等待,也起身直视着嫣然,舍不得离开。

    “这么多年,我真替剑波高兴,有你和强子陪伴他。你的心思,我知道。我会等待的。打开门,我进去,你也回家吧。”嫣然欣慰地说。陈康打开房门,把钥匙交给她说:“我回家了,你好好休息吧。”互道晚安。武嫣然走进门,屋里的陈设没有变,连被子和床单还是旧时的。又回到自己的家,亲切熟悉的地方。走进卫生间想简单的洗漱一下,台子上放着两套洗漱用品,其中一套是新的,印着菊花图案的牙缸和毛巾。镜子上帖着一个大红心,上面写着“回家”。看见这一切,顿时泪光模糊了眼睛。躺在床上,把被褥拥在怀里,嗅着熟悉的味道,回想起以前的情景。终于可以回家了,不再流浪。这一夜,她睡得特别踏实和甜美。

    天还没有大亮,武嫣然醒来。到赵剑波的办公室门前,轻轻一拧,门开了。他睡在沙发上,一件大衣滑落下来,桌子上零乱地放满了空酒瓶子。他不安地睡着,眉头皱在一起,双腿蜷曲,下巴上满是胡茬儿。嫣然拎起大衣想了想,回到小卧室里抱来一床棉被给他盖上。蹲下来,抚摸着他的眼睛、鼻子和扎手的胡子,心安地把头靠在他身上。赵剑波动了动,她折起头,整理一下被子。然后,走到桌前写起信来。

    现在六点,你还在睡梦中,不知道你是几点睡的。你的不安,让我很心疼。现在我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爱人不受伤害。以前,我伤害了你,请你原谅我。我是你的嫣然,永远的爱人。请你不要拒绝这个词———永远。马上,我要去吻你一下,用我深深的歉意来报答你的深情———五年来楼外的守候,小山坡的远眺。我永远爱你,大勇哥!

    把写好的信纸夹在抽屉里的一本书中。站起身,默默地关注他好久,轻轻地吻吻他。恋恋不舍得出门,又不由自主地回头看看他。然后轻轻地关上门,走出酒店的玻璃大门。站在枫树下,嫩绿的小新叶在晨光中泛着生命的光泽。是它在召唤自己回家。感谢你,枫树!春天了,万物复苏。好清新的清晨,空气里弥漫着花香。她用力地嗅嗅,伸伸腰,满身的清爽,步伐轻盈地远去。

    中午,赵剑波醒来,揉揉眼睛和疼痛的额头,慢慢地坐起来,惊喜地发现身上盖着小卧室里的被子。一定是嫣然盖上的,她也应该走了。来到桌前,期望她会留下些什么。桌面上除了有一串钥匙之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表面上把她往外推,可是内心多么渴望她的温暖。好像梦到她主动地吻自己,自嘲地笑了。他觉得像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多么渴望有一盏灯,哪怕豆大点儿的也行。

    陈康敲敲门,推门进来说:“赵总,你醒了。我去看过了,嫣然已经走了。我还是想劝你,让她回家吧。你不要太固执,与其分开两个人都痛苦,不如重新结合共同面对。赵总!”赵剑波没有接话,眼睛里有一丝柔和的光,愣了一会儿说:“陈康,没什么事吧?”陈康见他没有接这个话茬,只好把想说的话咽回去答道:“没有,快该吃午饭了,你看在哪儿吃?”“咱们去下面餐厅吧。”

    次日中午,赵剑波端着咖啡又站在窗前往外看,该如何去面对远方的她。捋不清的事情,道不尽的牵挂。站一会儿回到桌前,打开抽屉拿出正看的书。随便一翻,发现嫣然留下的信。一昼夜,盼望的不正是它吗?细细地读了一遍又一遍。心里甜蜜又暖和———永远的爱人。自己是何等幸运的与她相识了十五年,不管是相守或分离,还能体会到她的深情。算了吧,不再固执。答应她吧,让她回家,重新开始。可是负债呢?她真的肯回家吗?拿起手机又犹豫不决地放下,最后索性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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