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手足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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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西所卧室里,四皇子奕詝正趴在床沿痛苦流涕,仰面躺着四福晋萨克达氏,萨克达氏的脸上盖住一块白布,露在外面的两只手干枯瘦削苍白。

    两个当值的太医跪在一旁,不敢言语。

    静皇贵妃问:“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四皇子抬起头来,抱住静皇贵妃的双腿,哭道:“额娘呜呜呜刚刚断的气,就派人禀报额娘了。呜呜呜。额娘这可怎么好呀”

    静皇贵妃一把拉住四阿哥:“快起来,我的儿,四福晋命薄,都是命里注定的,你贵为皇子,小心哭坏了你的身子。”

    四皇子抽泣着站了起来:“好好地来的,就这么走了该怎么向福晋她父母交待”。

    静皇贵妃问:“你可派人去向皇阿玛和内务府那里报丧了”

    四皇子哭着摇:“还没有来得及”

    静皇贵妃松了一口气,缓缓道:“我的儿,今天是你六弟大喜的日子。这会去报丧,只怕是连喜事也办不好了。且明日还有一些礼仪额娘想须得两天以后再行发丧。”

    四皇子惊讶地抬起头:“两日之后”

    静皇贵妃咬咬牙c狠心说道:“额娘也心疼你早逝的嫡福晋只是这也没有法子算额娘求你了”

    四皇子哭着蹲下身子:“额娘。呜呜呜孩儿全听额娘的”

    静皇贵妃转过脸来,对两个太医道:“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是。”两个太医点头如捣蒜。

    静皇贵妃急急忙忙回到南中所不久,迎亲的仪仗已经到了。

    红缎帐舆停在了院子中央,立即有女官上前搀扶新福晋走进殿内。

    王公的福晋c夫人们c大臣的命妇们纷纷围上前去,评头论足c夸赞了一番

    一对新人喝了詹事命妇们端来的合卺酒c行了合卺礼,便在后殿的新房内端坐等待。

    此时新房之外,各位王公和二品以上的文武大臣早已聚集,王公的福晋夫人们和所有二品以上的诰命夫人也到齐,在长房内大摆筵席c热闹非凡。

    有多嘴的王公发现四阿哥没来,便议论开来:

    “四阿哥的婚事可没这么风光,怕是心里不愿意了吧”

    “可不连人都躲起来了。”

    “听闻他们兄弟二人感情还不错的,怎么连弟弟的大婚都不愿意来”

    静皇贵妃朝海棠使了个眼色,海棠悄然又来到了隔壁院子的四阿哥邸中。

    四阿哥依旧在床前落泪。众太监和宫女也不知该做些什么,该如何宽慰主子,便只是傻傻地陪在一旁。

    “四阿哥怕是该去南中所露一下脸才是。”海棠道。

    四阿哥抬起头:“我去了只能扫大家的兴致,不去也罢。烦请姑姑跟额娘说一声。”

    “请四阿哥快更衣吧娘娘说了来请四阿哥过去。”海棠口气强硬。

    四阿哥只得起身,向身体两侧平伸双臂,流着眼泪,任凭宫女太监们一拥而上,替他换上了喜庆的吉服。

    少顷,四阿哥红肿着双眼,地来到了筵席之上,本想默默地坐着,但是皇亲国戚c高朋满座,又是家族的大喜之事,不得不强颜欢笑。

    南中所,六阿哥的新房内。

    六皇子只匆匆看了一眼自己的嫡福晋瓜尔加敏慧,便再也不想看她第二眼。

    瓜尔加敏慧是个相貌平平c无短身材c肥头大耳的敦实女孩,既没有江南女子的灵秀,也没有草原女子的飒爽,与她“敏慧”的名字丝毫没有联系。

    六福晋瓜尔加敏慧不时地偷偷窥看六皇子,六皇子的冷峻和帅气早已让她羞红了脸,她欣喜万分,庆幸不仅嫁了一个万乘之尊的皇子,还嫁了一个英气俊朗的帅男。

    六皇子漠然地呆坐着,一言不发。许久c许久,直到外面的筵席逐渐散去,鼎沸的人声逐渐消失,他才站了以来。在新福晋瓜尔加氏的诧异目光中,六皇子推开房门,依旧什么话也没说,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六皇子独自来到中殿前的凉亭中坐下,深吸了一口冬夜的寒气。

    有小太监跟了过来:“我的爷,外面冷得很您怎么坐在这儿吹风了今个是您的好日子,一刻值千金那”

    六皇子抬手打断了太监的唠叨,他侧着耳朵仔细聆听着。没错,是咽咽呜呜的哭声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哭声从四哥的院里传来

    六皇子走出凉亭,穿过前殿,直奔前院大院门,喊了一句:“打开大门”

    当值看门的太监吓得趴在地上:“爷,您这是要去哪啊这个时辰各宫各院的大门都上锁了。”

    六皇子二话没说转身离开了,他跑到后殿旁边的耳房前,抬头看了看院墙,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助跑,竟窜上了墙头,然后“扑通”一声跳进了四皇子的院子里。

    跟在后面的小太监没那翻墙的本事,只能在墙这边压低嗓子“六阿哥”c“六阿哥”地叫了半天,不见应答,又不敢跑开,蹲在墙角等着六皇子再跳回来。

    跳进四皇子的院子,六皇子见南西所后殿五开面的屋子都亮着灯,觉得奇怪,就循着哭声走了过去。只见卧室大门半掩,里面太监c宫女跪倒一片,抽泣的c呜咽的c暗自抹泪的,各种伤心

    有眼睛尖的太监看见六皇子站在门外,便赶紧行礼:“六爷吉祥”

    六皇子走进屋内,见四哥痛哭流涕地坐在床爆的四福晋萨克达氏盖着脸,估计是人已经去了。

    六皇子赶紧上前问道:“难道是四福晋薨了吗这是几时的事情不能就这样晾着啊通知内务府了吗赶紧准备寿衣c丧仪之类的啊”

    四皇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喃喃道:“今天是六弟的大喜日子,不该来这里沾染晦气的”

    跪在一旁哭泣的四福晋的教引嬷嬷,壮着胆子道:“回六爷的话,四福晋薨了有三c四个时辰了。还没报内务府呢寿衣本该是乘着身子还温热的时候,赶紧擦洗干净了立即换上的。可是,现在身体已经凉了c硬了,恐怕”

    六皇子一听,生气得直跺脚:“为什么还不报该更衣的更衣c该烧纸的烧纸c该戴孝的戴孝人走了就该有个好发送,你们这是让四福晋怎么个走法我这就去禀报额娘去”

    四皇子上前拉住他:“六弟,额娘她一早就来过了,这是额娘的意思,不想冲撞你的婚仪”

    六皇子呆住了胸中被一团浊气堵住,他嘶吼了一声,谁也听不清他叫喊的是什么然后六皇子泪如雨下,用拳头重重地摧打了几下自己的胸膛,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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