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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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柳皓轩归京献捷，皇帝龙颜大悦，重赏了他，保留其平夷大将军称号，加封正三品衔，还为其设立了庆功宴，同时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宁王叛乱，南境危机都渐渐平息了下来，天元国也再度恢复到了和平兴盛的时期。
这两次战争中最大的受益者不是苏穆和柳皓轩，也不是两地百姓，而是高居云端之上的皇帝。
通过这两场战争，皇帝不仅成功拔除了他心中那根最深的刺，而且还培植了新的人才。
皇帝加封柳皓轩为正三品将军就是为了以后让他能替代苏穆，这样的话，天元国的所有战力就都掌握在了皇帝的手中，武装夺权的事也不会再发生，他自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京西某院主人家
院落石亭之内，一名青衣素服年轻人正来回摆弄着石桌上的精致茶具。
一把古朴的紫砂壶静立在年轻人的面前，自壶中飘出的茶叶香气拼命地向他的鼻子里钻。
年轻人轻攥壶把，微微倾斜壶身，斟满了一杯茶水之后并未饮用，而是双目出神地看着那把紫砂壶。
原本他泡茶用的是另外一把壶，只因前些时日手头不宽裕就将其变卖，没想到却机缘巧合，在那街市上遇到了此生心动之人。
看着它，就像是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儿一样。
“咳...”一声轻咳，将年轻人所有的幻想都打破，他不禁皱了皱眉，语气淡漠地道:“何事？”
“宗主，今日传来消息，柳皓轩自南境归来，皇帝重赏了他还封其为三品大将军。”
身后之人也是知道打扰了宗主在想事情，当下连说话都变得小心起来。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年轻人的目光终于从紫砂壶上移开，缓缓道:“天元南境守军本就不弱，南齐之所以能趁虚而入，最主要的就是因为司徒烨上任后，南境军军纪败坏，人心涣散。”
“只要天元朝廷派一个稍有才干的将军过去，杀鸡儆猴，恩威并施，收拢人心，掌控军队是很容易的事。”
“可惜，天元国内的将军们都看不清这一点，他们生怕得罪位高权重的镇国公，这才让这个差事毫无阻力地落到了柳皓轩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他们也不想想，此事背后是皇帝在支持，就算镇国公再怎么厉害，他敢在皇帝面前放肆吗？所以这件事不论谁去都是十拿九稳，可惜啊，白白将这样的大好机会拱手送人，真不知道天元国的将军们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年轻人轻饮一口香茗，嗤笑一声，显然对于天元国的这些将军极为不屑。
“其他的将军确实平庸，可那苏穆，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亭下站的中年人提起苏穆，不禁感叹一声，想来对于这样的人也是极为敬佩。
“若无苏穆，这天元国早已在十年前就成为我大燕的附属国了！”
听到中年人说起苏穆，年轻人则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些年天元国的军事全靠苏穆来掌控大局了，朝堂上的那些武将，除了勾心斗角，互相压榨，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不过可惜的是，这样的场景终究不会长了...”
“宗主此言何意？”听到年轻人没来由的这句话，中年人面色稍疑，“那苏穆不是被皇帝封为正一品镇国大元帅了吗？还被赐了半朝銮驾，这是何等的殊荣，放眼全朝，恐怕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了吧。”
“正因如此，方才不具备威胁了。”
年轻人回过头去，微微一笑，“半朝銮驾，听着是个很唬人的名头，也确实有着无上的尊荣，可你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权力。”
“权力？”
中年人越听越糊涂了，这半朝銮驾出行，朝中大臣哪个敢不避让？不应该是权力更大才对吗？
“不错，所谓半朝銮驾，其实只是一种出行规格极高的说法，并无实权。另一方面，你想，苏穆本来就在军中为最高品衔了，皇帝为什么又要加封他为正一品的镇国大元帅呢？其实就是为了要架空他而已。”
“依天元军制，能够拥有直接指挥军队权力的人除了皇帝就只有各军将领了，其他人就算是上官，无旨也不得擅自调动。以前苏穆身为飞城军主帅，他自然是有直接调动飞城军的权力，那时的他对皇帝来说也是最有威胁的。”
“可一旦从飞城军主帅变成了这个所谓的镇国大元帅，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镇国大元帅一职在天元国历朝都不曾设，从它正一品的品阶来看，比从一品的首辅还要高一级。以前和首辅相当的武职乃是从一品的定国大将军，主管飞城军，苏穆就在那个位置。既然苏穆已经从定国大将军变成了镇国大元帅，那定国大将军一职必然空缺，皇帝就需要找人补上。那你说，到时候新的定国大将军接任后，这飞城军主帅位置究竟是谁的呢？”
“这...自然是定国大将军的，要不然要他这个大将军做什么？”
“这就对了。说起来这个正一品镇国大元帅只不过是个虚职，实际不管任何事情。正一品官，听起来很厉害，实则手中一点权力都没有。就这样，皇帝借着封赏的名义明升暗降，兵不血刃，一下子就将苏穆给架空了。”
“哦！”中年人这时才完全明白过来，“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这个天元皇帝还真是诡计多端！就算苏穆有心图谋不轨，可他并不能直接调动军队，想反也反不了了。可这样一来，苏穆能甘心吗？按理说，他掌握着最为精锐的飞城军，以他累积多年的威望，收买部分禁军恐不是难事。这样一来，京城大部分战力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到时候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穆愚忠，即使皇帝再怎么刻薄无情，他也不会做什么造反的事，他将这个国家看得太重要了，甚至重于自己的生命。可惜，年轻气盛的小皇帝对于苏穆的影响力看得太过清楚，而对于他的忠心却视而不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等卸磨杀驴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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