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凤涅予明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得到她

    (一)

    宫凤涅作为启王朝最受宠的九皇子,又生得风流倜傥,俊美无双,虽然纨绔了点,无法无天了点,

    不务正业了点,但还是有满大街的大姑娘小媳妇追着要投怀送抱的。

    所以,当他看到那群山匪打劫的是一个女子的时候,刚刚踏出的一只脚立马缩回来,整个人又藏回了大树里。

    姑娘啊!英雄救美这一招小爷我已经看腻歪了,要算计小爷然后赖着以身相许什么的爷还是躲在树上看戏好了!

    果然,下面两方啰里八嗦对峙了好长一会儿,土匪头子才想起来拔刀,刷地一下亮出利刃,恼火地吼:“奶奶的,老子就没见过这么婆妈的人,要死要活一刀子的事儿,兄弟们”

    “慢着!”对面马车上下来一个丫鬟装束的人,盈盈走到土匪头子面前,对他说了句不知道什么话,就见长相粗犷的大土匪小媳妇似地偷偷瞟了一眼那马车,快速带着一群人撤了个干净。

    宫凤涅撇嘴,表示理解,演戏演了这么久“英雄”还没来,当然该撤了。

    他刚准备溜人,却见那个丫鬟继续往前走,然后,走到了他藏身的树下。

    丫鬟不卑不亢的声音传来:“九殿下,我家主子邀您府上一叙。”接着一个物什向他疾速飞来,他险险接住,赞一声好俊的功夫,定睛一看,是一块白玉令牌,上书

    宫凤涅差点吓给掉下树来。

    忙抬头一看,那华美精致的马车已经驶远,依稀可见白色纱幔旋舞飞扬。

    (二)

    帝师神秘莫测,没有人知道帝师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没有人知道帝师到底多少岁了,好像从本朝历史的源头就有了帝师这个人了,甚至没有人知道帝师是男是女。

    整个启王朝,能见到帝师本人的,从来只有当朝皇帝。

    所以当宫凤涅看到那白玉令牌上三个大字:帝师府,他的心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帝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忐忑呢?

    纠结着,就纠结到了帝师府,然后看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老头子,宫凤涅什么都不纠结了。

    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老头就是当日舌战群匪的大啰嗦吧?

    一旁小丫鬟幸灾乐祸:“帝师大人说您遇险不救,德行有亏,让乔先生给您好好上一课。”

    向来听到先生太傅这类字就犯困的九皇子殿下阿耶救我,儿不想在帝师府睡觉被逮啊!

    (三)

    三天后,宫凤涅一脸憔悴地从乔先生书房出来,步履蹒跚,满目沧桑。

    丫鬟同情的看着他,乔话痨的杀伤力是公认的,少年人你还能走着出来,不容易啊!我敬你是条汉子,就不带你去向帝师大人辞行了,省得帝师她老人家又想起来逗你寻乐子。

    没错,帝师她把九皇子殿下丢给乔先生折腾,不过是因为——缺少乐子。

    宫凤涅发誓再也不进帝师府的门了。然后

    然后他就自己打自己脸了。

    雪衣金饰的美人遥遥走过前方的路口。

    是风过空林,是雨与檐铃,是漱叶静成了万籁。是白衣美人袅袅走过,万物俱静,只余飞花轻吻她衣袂的声音。

    他呆呆看着。

    白衣美人似有所感,微微侧身瞥向他,他慌慌张张地垂下头,耳根染成了粉红,忽而又反应过来,自己小媳妇似地低什么头啊?抬眸,美人却已经没了踪迹,空余飞花悠悠叹息。

    他怅然若失。

    旁边丫鬟提醒他,刚才那位就是帝师大人。他想起自己从乔先生那儿套来的话:“帝师东予明,喜怒无常,嬉戏人间,千面风华,不知来处。”

    他决定收回刚刚发的誓。

    少年看着寂寂飞花,眼里散落了细碎的光芒,在后来的千百年里,世事沧桑,物换星移,这光芒从未熄灭。

    这是一种,叫作占有欲的东西。

    (四)

    九皇子变了,悄无声息的变化,或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从来只有本朝皇帝能见到帝师本人,所以他要那个位置。

    夺嫡之路血孽遍生,他又晚了那么多年,其中艰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当年只知玩乐但到底眼眸清透的少年,终究在权谋血雨中,眸色染了黑云。

    不变的是最深处的对她的执着。

    旧太子因巫蛊案废,立九皇子为太子。

    册封典礼上,帝师忽然出现打断了礼官的仪式。

    东予明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皇帝虽好奇但也不敢多问,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退出去了。整个大殿只剩他与她两人,显得有些空旷。

    她抽出长剑挑起他的下巴,温柔浅笑,三分邪魅,三分清贵,还有三分漫不经心,一语惊雷:

    “你的身上,有魔气。”

    宫凤涅此时明显和她想的不在一条线上,他满心欢喜,这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了。

    东予明察觉他在走神,刚一皱眉,对面的男子猛然抓住剑刃搂着她一翻,将她压在了身下。

    利刃割出了他满手鲜血,啪嗒啪嗒滴落。

    他毫不在意,趁她没反应过来飞快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笑得邪气:“任凭帝师处置。”

    (五)

    东予明将他关押在了茵池,茵池妖莲可净魔气。

    十数年后,启皇帝驾崩,数子争位导致内耗严重,外族趁乱侵入,地方势力纷纷脱离中央,中原陷入了长达数百年的乱世。

    有启覆亡,天帝派人来请她回去了,使者恭敬道:“想必您已经想起了,上神始育于时间之初,因下凡历劫所以来保启王朝千年繁荣,千年后王朝覆灭,劫已渡过,上神该回去了。”

    彼时繁花正如锦,她摘下一朵牡丹漫不经心地瞧,说了声:“也好!”随手将牡丹往天上一抛,牡丹霎时化作神光流彩的鸾驾,华美大气。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

    予明上神在路上只花了几天,而层云之下的泱泱凡界却已历经了百年沧桑。如果往下俯探,就会发现下界血色弥漫,红得诡异。可惜异常往往在最后关头才会被人所重视。

    天界云蒸霞蔚,美如梦幻,向来曦光普照不染尘埃,可予明上神到达时,只见天光灰暗,黑色荆棘遍布。

    没有一丝人迹。

    东予明雪衣如流云,缓缓走进了主神殿,身后殿门忽然关闭,黑色荆棘迅速生长,缠满了整个大殿。

    大殿有如巨大的牢笼。

    东予明神色微变——她动不了了。

    浓黑雾气在她面前凝聚,凝成了宫凤涅的模样,他邪气凛然,捏起她的下巴暧昧地笑:“予明,你终于是我的了。”

    从鲜衣怒马的少年到毁天弑神的一代魔尊,他只用了数百年,夺嫡也好,入魔也好,弑天也好,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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