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你要,我给。

    京城。

    繁华都市一片难得的清净之处,一处私人咖啡厅中,被人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植被盆栽环绕着各个包厢,间隔出一个个私人区域,伴着舒缓的音乐,在这喧闹的城市里,有着那么一丝遗世独立的韵味。

    “夫人,这件事徐董知道吗?”

    被单独约到这处咖啡厅的蒋世清在接到对方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抹祸事将至的预感。

    眼下的情况,也的确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所以说,作为一个一大把年纪c只想顺利退休安度晚年的老年人,豪门之事还是少接触得好。

    蒋世清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尽量尽职尽责平铺直叙地道,“这类手术最好安排在孕后十二周内,另外需丈夫陪同签字夫人,我个人觉得,您还是再考虑一”

    “我自然是考虑过了才来找您的,蒋科长。”

    坐在蒋世清对面的沈雅然面色无澜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对比起前者,后者这位当事人似乎比之更加镇定冷静。

    愈发有些冒冷汗的蒋世清越加觉得嫁入名门的女人不好招惹,这种前提下,瞒着丈夫说出堕胎之时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别说犹豫之色了。

    一时都接不上话的蒋世清只得瞥了瞥沈雅然面前的咖啡杯,也不知是不是职业病使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道了一句,“夫人,这孕期还是少喝带咖啡因的饮料比较好。”

    “”沈雅然被这句提醒弄得一愣,下意识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咖啡杯。

    眼见前者难得走了神,心中仍旧惴惴的蒋世清立马便道,“这样吧,我这边先帮您安排着,您只需要挑个日子和徐董一块儿过来,手续都帮您省了,只需要徐董签个字就行。”

    “夫人,我今天下午还有几场主刀手术,就先回医院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您随时联系我。”说罢,蒋世清摸起身边的公文包就跑,光看跑路的身行动作,利索得全然不像是个即将光荣退休的老科长。

    沈雅然:“”

    垂眸静了好一阵,才微微叹了一口气的沈雅然面上神色寓意不明,起身离去。

    回到下榻的酒店,当沈雅然推开客厅的大门,便敏锐得察觉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太过安静了。

    身形一顿的沈雅然心下似乎有着一瞬间的迟疑与退缩,这是沈雅然自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微妙情绪,促起眉眼的她抿着唇低低的声调带着些许无奈,“那个老狐狸”

    她抬眸扫过客厅全貌,果不其然的在沙发上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以往就算是有了矛盾,徐宗睿也不曾冷待过她,每一次当她抬眸,就能看到对方向自己走来的模样。

    然而这一次,这个男人怕是真的生气了。

    “怎么了?”

    微蹙着眉走上前去,刚出声的沈雅然便瞧见了对面茶几上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东西,这让她愈发促紧了眉眼,“你喝酒了?”

    “”

    沈雅然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复,她站在徐宗睿身后伸手扶上了对方的肩头,“宗”

    “你想要什么?”

    男人的声音没有丝毫预兆得响起,徐宗睿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他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人,但自己肩头那只在前一瞬间有着片刻停顿僵硬的手,却在无时无刻扯动着他的情绪。

    “你想要什么。”他重复着这个已然不算是疑问的陈述,“我都能给。”

    “”沈雅然面色微微一变,唇角下意识地扬起一抹虚无的弧度,“什么?”

    “这是股份转让协议。”徐宗睿起身,将茶几上的文件袋拿起递向沈雅然,“你签了吧。”

    “哈。”唇角的细微弧度一展,最终定格于一抹自嘲的笑容上的沈雅然淡淡收回手,没有去接,神色带着嘲讽得眯眼看向前者,压抑着怒气,语调沉缓地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c说什么吗?”

    虽然沈雅然一早便假设过这个男人也许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所有的事,但她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c甚至说是毫不犹豫地放弃整个家族的根基。

    这样的行为,等同于将徐氏推向了绝路。倘若她真的将这些嫡系股份转交给段延宸,那么江南一域将再无徐氏集团。

    “我知道。”徐宗睿只是眉目深沉地看着面上压抑着怒气的沈雅然,眸中神色并未有半分动摇。

    “既然知道,你就不该阻”有些咬牙的沈雅然这话只说了一半便消了声。

    她按上额侧,只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以现在的状况,事态都被拉上了台面,让人不得不直面现实。

    “签了合同。”徐宗睿神色微顿,冷静的嗓音终是带上了些许似是难以负荷的波动,“留下孩子。”

    沈雅然面色难看。

    她都快被这个男人气笑了,“所以说,这是交易?”

    徐宗睿神色压抑,抿唇未语。

    “”

    “嗤。”看着前者几乎等同于默认的姿态,沈雅然破罐子破摔地接过那份转让协议,负气的神态漠然,“行,你不要后悔。我是怎么样的人,徐氏到了我手上又有什么后果,我想你应该清楚。”

    按常理来说,最大股权人转让需要召开股东大会投票决定是否转让,毕竟是关乎这个企业高层利益存亡,相当于江山易主的大事。

    但到了徐宗睿的手上,却直接省略了所有程序,沈雅然不知道前者在这之前做了什么又准备了多久,但这对她来说已经完全是个没办法收拾干净的烂摊子了。

    的确,徐氏的股份对没有什么目的的沈雅然来说可以说是毫无意义,而且只要她一天不把股份交给段延宸,这样空守宝山便永远是个定时炸弹。

    虽说就算是转让了股份,但保密转让后,在集团执行人还是徐宗睿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暴露出来些什么。

    但沈雅然却一刻都不敢放松,眼下的情况几乎让她骑虎难下,在段延宸的眼皮子底下要保住徐氏的前提下再保住这个孩子,若是那个男人决心要除了谁,沈雅然自认是难以防备。

    不是她没有自信,而是敌我差距太过巨大,就算她有徐氏一方嫡系的保护,但关键在于她本身体弱,即便是一年内大家相安无事,沈雅然都不敢打包票能平安生下孩子,而眼下自己已有身孕便又多了一层顾忌让她绝不能以身犯险去探清合会的动向。

    段延宸那个男人,有得是办法借刀杀人。

    沈雅然没想到徐宗睿会这么做,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仅仅为了负气便将事态推动到了这番境地。

    一切安排都需推翻再理,看着眼前的这个将全部家业都送了出去却露出了安心神色的男人,此时的沈雅然心中却是出乎预料得平静。

    罢了,罢了。

    随他高兴吧。

    无形之中也松下了心头巨石的沈雅然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转过身向着卧室走去,下一秒,便被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一周后。

    国画协安排的车队将所有参与争夺赛的一众国内一流名家送往比赛场地。

    原本沈雅然只是觉得大约是一众人里年纪偏大的老画家众多,画协才安排的医疗车队等系列工作人员队伍随行,然而到了目的地之后,沈雅然才惊觉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沈雅然看着眼前毫无开发痕迹,却能开车到达半山腰上的一处古旧庄园宅院,人工建起的规模宏大的院前宅门有着历史的风霜扑面而来,明明只是私人宅院的规模,却有着难以掩饰的恢宏,这无不昭示这此处在数百年前的辉煌岁月。

    而当沈雅然被眼前的大规模古建筑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一旁一下专车的一众老画家已经互相寒暄了起来,几个小时的车程似乎对这群情绪高昂的老者没有丝毫影响。

    “呦,这不是朱老师吗?朱老您好您好,这两年可是有一阵子没见着您了,我还以为您是要退隐了呢。”

    “老白啊,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咱们朱老师那是老当益壮,再混个十几二十年都不是问题,您说是吧?”

    沈雅然会过头去,便见那位被称作‘朱老师’的老者满头白发,端得一派仙风道骨,他面不改色地睨了面前的两位一眼,淡淡嗤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老小子在想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再画个三十年再来和我抬杠吧,至于争夺赛,重在参与,一大把年纪就别和年轻人争来抢去了。”

    这般说着,那名朱姓老者便似是恰巧回过头来,看似混浊的视线与本就注意这处的沈雅然一个交汇。

    沈雅然不由一怔,转瞬便反应过来,对方口中所指的哪句‘年轻人’之列,自己便是其中一员。

    见此,与之隔得不算近的沈雅然便浅笑着向着对方颔首致意,而那朱姓老者也是微微点头,算是回了礼。

    能让老一辈人物回礼的年轻人绝对不在多数,从而两方之间的互动也理所当然得吸引了多方人马的注意。

    先前那两位与白发老者对话,言语之间应是老者学生的中年人神情之间亦是存有几分讶异。

    虽然一早便听闻这一次的争夺赛中会有小辈参与,但没想到会是如此年轻的小辈,也万万想不到,当年名盛全国后期激流勇退半归隐也不能抹去其在画坛之中的影响力的朱老对此会是这番态度。

    然而就在此时,只见一位处在人群之中便鹤立鸡群的相对来说极为年轻的男人站定在了沈雅然的面前。

    一时之间还在寒暄之中的众人似乎都是一静。

    “你好,难得见到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参赛者,我叫李斯淳。”一看便是个英国人的金发男人眉眼深邃,极为绅士地伸出手与沈雅然握手后一触即离。

    一口流利中文的男人字正腔圆地笑着主动解释出沈雅然的疑惑,道,“我是中国籍。”

    “沈雅然,幸会。”

    做出回应的沈雅然表示理解,并不在意旁人是何想法,也对周遭气氛有多紧绷没有多大兴趣。

    “希望我们会度过一个愉快的赛期。”

    李淳斯这样说道,而后便没有多加停留得告了辞,这般看上去对方就只是为了打个招呼才走上前来的。

    沈雅然抬着眼眸,静谧的色彩在她的眼眸深处缓缓扩散开来,良久,才收回落在前者背影上的视线。

    倒是后方安排好事宜的徐宗睿走上前来,没有多看打完招呼便转身离去的男人便微微蹙起了眉峰,拉过了沈雅然微凉的手,“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雅然敛下眉眼,微微摇了摇头。

    只是方才明明只是触碰了一瞬间,便让她全身都不由自主得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抗拒与似是深藏在内心深处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这种感觉是那样的鲜明。

    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状况。

    她不由握紧了男人握着自己的手,而看着对方面上细微的神色变化,才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

    对这场画协会长之位的争夺赛,沈雅然也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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