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拜访老祖宗
早上七点，秦慕锦公寓。
昨晚，吃着吃着饭江念何接到了老祖宗的电话，秦慕锦硬着头皮和老祖宗打了个招呼。
“你是小锦吧，听声音就知道秦市长把女儿教得好。”手机里传来老祖宗和蔼的声音。
“听你声音有点虚弱，周末你公司还要加班吗？”老祖宗话题一转，抛出问题。
“没，不加班的，可能是没休息好。”秦慕锦生怕老人家担心自己连忙回答到。
“那正好，明天念何要回老宅，你和念何一起回来吧。”老祖宗平静的语气掩盖住伎俩得逞的得意。
抵不住老祖宗的软磨硬泡，招架不了江念何的撒娇，秦慕锦头脑一热竟然答应今天和江念何一起回江宅，回家后只能在被窝里踢被子懊悔自己的决定。
但是既然答应了去拜访长辈，一向不注重保养的秦慕锦也认认真真敷个面膜后入睡，比平时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做足了准备工夫。
秦慕锦最终挑来挑去，选择了一条灰色v领格纹连衣裙，既正式又不老气，鞋子也放弃了秦慕锦常穿的jiych一一经典尖头鞋，选择了gui黑色方头复古乐福鞋。
盯着玄关穿衣镜中的自己，秦慕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记得上一次这样用心打扮自己是什么时候了。
楼下，江念何脱了西装靠在车边，手里拎着盛记的蟹黄小笼，小笼包的雾气凝成袋边的水珠。
“没吃饭吧，喏，盛记的小笼，你小时候不是经常吃。”
“盛记在s城北，你怎么跑了那么远。”秦慕锦怎么会不感动，从江念何住的s市东南角盛世华庭到西北角的盛记，再折返回新区接她。为了这一屉小笼包，生生绕了s市一整圈。
“谢谢你，江念何。”秦慕锦真挚地说出这一句话，无关情爱，只是单纯地感谢他对自己那么好。秦慕锦不知道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会这样不求回报地对自己好。
“我们之间，永远不必说谢谢。”江念何摸了摸秦慕锦细细软软的头发。江念何对这个动作几乎上瘾，沙沙的手感让江念何欲罢不能，江念何的占有欲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上车吧。”江念何转身开车门的一瞬间，秦慕锦看到江念何背后衬衫被汗水浸透的印记。摸了摸手中几乎滚烫的小笼包和即使冷气也还没降低温度的座椅。
“你一路上都把空调开到最大就为了让包子保持温热？！”秦慕锦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的。望着沉默不语的江念何，秦慕锦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这可是夏天我凭什么让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秦慕锦皱起眉头。
车内两人相对无言，秦慕锦也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大。
“看吧，心理疾病不会让人咳嗽发烧，可是关键时候却把人变得神经质，刚刚我又让自己缩进壳子里了。”秦慕锦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破了寂静。
“锦儿，你值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我付出的人。别低估自己的魅力，我只有把你宠得无法无天，只有我自己能够受得了你的放肆刁钻的时候我才放心。所以在我这里，你任性一点也无妨。”江念何用右手握住了秦慕锦的手。
“用心点开车，等到红绿灯那里，我喂你吃小笼包啊。”秦慕锦羞涩地转移了话题，面对江念何的情话，秦慕锦永远招架不住。
秦慕锦打开包装袋，发现盘子c筷子c吸管一应俱全，这个男人到底要细心成什么样子。
“那我要你吹吹，喂我吃。”江念何对秦慕锦撒着娇。
秦慕锦不知道一米八八的江念何怎么能撒娇撒得如此自然，可偏偏秦慕锦拒绝不了面前这个有时候是爱撒娇的稚气男孩，有时候又是有担当的成熟男人。
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拒绝这样优秀的一个男人吧，“江念何的初恋是不是也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这话依着秦慕锦的性子是绝对不会问出口的。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心里胀胀的酸涩叫做吃醋。
秦慕锦用筷子提起一个小笼，轻轻戳破一个小孔，吹了好久，等到适宜的温度，一口喂到江念何的嘴里。
“仿佛在喂食一只大型萨摩耶，哈哈哈哈”秦慕锦想象着那个画面，笑得肚子疼。
江念何被身旁的小女人看作大型犬，不气也不恼，看着秦慕锦笑得花枝乱颤，江念何也觉得自己心情大好，仿佛能让秦慕锦放声大笑是比什么都值得的事情。
“江念何，你知道吗？你的眼白特别少，和萨摩耶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而且经常一闪一闪地撒着娇，简直就是萨摩耶的人类版。”秦慕锦用手机搜索萨摩耶的照片，放到江念何脸旁对比，更觉得有意思。
手机频幕上方闪过小芊的微信提示消息，“陈总取消跟我们的合作，具体原因不方便透露。”
秦慕锦敛起脸上的笑容，在手机上打着字，安排紧急会议。做公关这一行，与媒体的关系最为紧密，陈总又是s市最大媒体平台的负责人，失去了这个合作伙伴，秦慕锦公司的资历一下子就要下降好几个层次，至少一些大客户很有可能将业务承包给其他公关公司。
“遇到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江念何询问。
“不用，工作上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相信我。”秦慕锦认真联系陈总公司的熟人，希望知道具体原因，毕竟只有切中要害，有的放矢，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嗯，好。如果真的遇到棘手的问题，我可以帮你参谋参谋。”江念何也不多问，他知道秦慕锦是个倔强的人，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是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的，这一点和江念何像极了，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傲气。
“嗯好，哦，对了，我给老祖宗准备了一只玉镯，你看合适吗？这镯子倒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不过我原本是买下来和我妈妈一人一只的，我妈那只和这只是一对，送给老祖宗，就当是份心意。”秦慕锦从包里取出一个檀木盒子。
“老祖宗是喜欢这些玉石的，本来我替你准备了项链，不过还是你这份礼物比较有心意。何况你这未来的孙媳妇就是最大的礼物了，送什么老祖宗都喜欢。”
“你这一套一套的情话，跟谁学的？如此油嘴滑舌。”秦慕锦刻意忽视掉句子里“孙媳妇”的字眼。
婚姻，对于她来说还太远。重新穿上婚纱对秦慕锦来说是需要无比勇气的。
“如果你见到我父亲对我母亲说的情话，你就会知道我这些不过是皮毛。”江念何提起父母还是揪心的难受，毕竟并非寿终正寝，而是被绑匪撕票，这是江念何心中永远的痛。
“你父亲应该很爱你母亲，以后有时间可以给我讲讲他们的爱情故事，一定很动人。”秦慕锦也惊讶自己竟然愿意倾听别人的爱情，这对于之前习惯独来独往的她来说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可是这个男人让秦慕锦有想要了解他更多的冲动。
“嗯，好。等到冬天，我带你去见他们。”江念何一直对这段往事讳莫如深，可是面对秦慕锦，江念何想要将自己的一切和她分享。
“好。马上要到老宅了吧，江家老宅只闻其名，未见其庐山真面目啊。”秦慕锦打开车窗望着s型公路的尽头——半山腰的那座宅子。
中国古时建屋讲究横向平铺，紫禁城就是其中登峰造极之作，占地面积越大，越能显示主人家的显赫。江家老宅的地理位置是极好的，俯瞰整个s市，据说当年是请了最有名的风水先生千挑万选选中的地皮。
江家老宅已经有近五十年的历史，是当年江家老祖宗的婚房。每年不断修缮，虽然历史悠久，但现代化感应设备也是最顶尖的。
老祖宗和江念何的姑姑江盈已经在门口等待着江念何和秦慕锦。老祖宗今天穿的是改良版的紫蓝色唐装，传统的盘扣设计更有古典韵味。姑姑江盈穿得就要摩登许多，白衬衫和黑色高腰裤衬得整个人极其干练。
秦慕锦瞟见极具风韵的江盈姑姑，眉眼间尽是云淡风轻，就联想到那晚孙平的苟且之事，不禁对这个女人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惜。
“奶奶好，姑姑好，我是秦慕锦。”老祖宗和江盈姑姑释出的善意让秦慕锦感觉分外亲切。
“好，好，快进屋。”老祖宗一下子挤开江念何，拉着秦慕锦的手进了堂屋，身后的江念何无奈地耸了耸肩。老祖宗对孙媳妇很是热情了。
“秦市长最近还好吧？上一次照面还是你哥哥的婚礼上。你的手怎么这样凉，赵嫂，弄个暖手袋来。”老祖宗拉着秦慕锦的手问道。
“不要紧的，我从小就是手脚冰凉。”秦慕锦听到这话，鼻子一下酸酸的，外婆去世之后，自己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询问了。随便一句话就能让整个s市翻天覆地的江氏集团掌门人现在就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长辈对着疼爱的孙辈嘘寒问暖。
“老祖宗知道你们今天要来，菜单都是自己亲自拟定的，生怕怠慢了你，我在旁边都插不上嘴呢。”姑姑看着眼前的秦慕锦打趣道。
“家人之间一起吃个饭，不必那么隆重的。”秦慕锦望着老祖宗和姑姑说。
“一家人才应该重视啊，你们现在都那么忙，不知道下次回来要到什么时候，这样大一个房子只有我一把老骨头住着。”老祖宗轻叹了一口气。
“我和念何会尽量抽时间回来看您的。”秦慕锦话赶话就轻易地把承诺说出口。
江念何哑然失笑，秦慕锦还是太年轻，一下子就被老祖宗骗了。老祖宗这是设了一个圈套让秦慕锦向里钻呢。
秦慕锦说出话来才发觉有什么不对，但是已经覆水难收了。
“行嘞，那以后一个月回来一次，就这么定了，开饭！”还没等秦慕锦反应过来，已经被老祖宗带到饭桌上了。
四喜烤麸c桂花蜜汁糖藕c蚝油牛肉c糟熘鱼片c菠萝咕咾肉c八宝鸭c草头圈子c鸡头米明虾球c排骨年糕c鲍汁花胶公c鲈鱼莼菜羹。看得出这桌饭菜的老祖宗是上了心准备的。
“厨房里还有小馄饨当点心，可惜念何这孩子从小就不吃姜，不加姜的小馄饨腥气太重，没福气尝到这美味了。”老祖宗夹了一个虾球给秦慕锦。
从小不吃姜？那晚我煮的一大碗姜汤是怎么喝下去的？秦慕锦看着对面吃得津津有味的江念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今天一天他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让自己真切地感受到了被爱的滋味。
被秦慕锦盯着的江念何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露出男孩的羞涩。
“奶奶，我送你一个镯子。这个镯子是我上次从拍卖会上拍的，是一对，您和我母亲一人一只，您看看喜欢吗？”秦慕锦拿出檀木盒子像个献宝的小孩子等着父母的夸奖。
“喜欢，喜欢，正巧最近要出席江氏集团年庆缺个首饰，我看这个倒是很合适。”老祖宗越看秦慕锦越满意，没有一般世家子女的高傲，待人接物真诚亲切，还留有小孩子般的纯真和娇憨，在人精似的上流圈子里很是难得了，她这个孙子眼光很不错。
“喏，排骨年糕可是厨师的拿手菜，这年糕特别入味。”江念何用刀叉切小，放到秦慕锦碗里。
老祖宗看到这一幕，心下了然。本来对于秦慕锦市长女儿的身份是有些担忧的，毕竟江家树大招风。
放到寻常豪门，能娶到市长千金，做到政商联合，不知道会对家族企业有多少助益。可是江家这么多年安身立命最好的法子就是保持中立，不站队也就不会站错队。江家能一直明哲保身，就是因为这个中庸的态度——不参与政治斗争。
老祖宗看着饭桌上盯着秦慕锦的江念何，仿佛看到了二十几年前的江晖，与何家联姻外表风光，其实相当于在江家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江家出情种啊。
老祖宗也无他法，不能因为江家产业捆绑了子孙后代的幸福。在老祖宗自嘲时，没人注意到江盈姑姑望着秦慕锦和江念何聊天时，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嫉妒？羡慕？不甘？
但很快江盈就敛去痛苦眼神，又是云淡风轻的和蔼笑眼。
晚上回去，车子奔驰在公路上，周围静得出奇。秦慕锦打开车窗，任由凉风吹散了整齐的发尾，手尝试性地伸到车窗外，手心感受着风的阻力，有些东西也随着风吹散了。
夏天，白天很长，夜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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