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诀别-3

    子时,安宁的惊呼声传遍了璇玑宫,自从回到自己房间她便惴惴不安,偷偷跑去看润玉的时候还在起疑为何今日结界消失了,推门便看见倒在地上的润玉和满地的鲜血,触目惊心。

    邝露刚刚历劫归来,只是站在璇玑宫门口想发会儿呆,不料听见安宁凄惨的呼喊声,即刻便冲到了寝殿,只一眼便知道情况紧急,她吩咐安宁用灵力护住陛下后火速将岐黄仙人与太上老君请来。润玉靠在安宁怀中白的没有半分血色,整个人像一尊雕塑似的快没了生气。安宁把龙鳞上润玉存放的灵力尽数度给他,再施法护着他的元神不散。

    岐黄仙人与太上老君讨论了很久,其实太上老君在今晚润玉将药引交给他的时候就觉察到不对劲,润玉身上似乎被什么阴邪之气缠绕,然而润玉只说无碍,不过是睚眦残留的一点煞气,他便不好再过问,如今看来这煞气牵引出了润玉身上所有旧疾,还意图侵蚀他的元神,竟有一种要令他魂飞魄散的势态。若是润玉身体健康这煞气完全不足为惧,只不过他曾动用禁术,还曾让穷奇融入自身血脉,这睚眦正在他体内意图唤醒穷奇残留的毒和禁术带来的反噬。两人相看一眼皆是束手无策摇了摇头。

    “陛下究竟怎么了?二位仙人可否告知详情?”邝露看到他们的神色心中已然凉了一半。

    “陛下被睚眦所伤,如今我二人并无良药可解,唯有寄希望于陛下自身与之对抗,唯一能做的只有给陛下服用一些保持他神志,对抗煞气的丹药罢了,可是陛下若能如当初所言保重自身,则三万年无虞,如今我等无能力再做如此保证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还请邝露仙子为陛下多做打算。”这话无论怎么说都不会好听,岐黄仙人只能硬着头皮据实以告,天界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不能因为他的隐瞒再出变故,只有讲出实情,陛下他们才能好好应对,至于医者的本分不过救人罢了,尽力而为。

    安宁和邝露听完皆是呆在了当场,邝露站立不稳便坐在了椅子上,她不明白自己只是去历劫而已,回来怎么就变成这样无力挽回的状况,而安宁更是如坠冰窖,明明早上还有说有笑的人现在就像一尊冰雕一样躺在自己怀里,怎么都唤不醒。

    “有劳二位仙人了,不过陛下为什么会被睚眦所伤,二位可知情?”邝露终于压制住内心的惊慌问道。

    “我等并不知晓。”太上老君回到,润玉曾吩咐过固元丹一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世上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即可。

    “那便有劳二位为陛下准备丹药了。”邝露起身送两位仙人出去,再回来时看到安宁抱着润玉源源不断给他度着灵力。立刻阻止了她说到:“你灵力有限,于陛下根本无用,现在陛下身边需要人好好守着,你冷静下来,才能救他。”

    “邝露姐姐,陛下昨天跟我说,他今天会去一趟北方找一样东西,说并无危险的。”安宁已经泣不成声。

    “现在就算知道陛下为何会遇险也于事无补,你且守着陛下,我去魔界请二殿下。”邝露说完不等安宁答复便急忙赶去魔界。

    安宁把寝殿内整理干净,便牢牢将润玉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呼喊着,想唤回他的神志,现在的情形不能让他完全睡过去。泪水无法克制的落在润玉脸上,安宁此刻竟然生出了若有万一便随他一同离开的冲动。她整个人都开始轻轻的颤抖着。在心里向满天神佛祈求着,愿用自己的一切来救他。

    不过半个时辰,旭凤随邝露匆忙赶到,安宁见到他连忙让开,一路上旭凤已然知晓大致情形。在探过润玉元神后神色凝重,不想他竟然被伤的如此重,当即吩咐邝露和安宁退下,他要将煞气吸出,只是即便现在吸出来,恐怕也于事无补了。

    寝殿外,安宁双手抱膝蜷坐着,安静的可怕,她的眼神坚定却带着决绝。邝露则有些魂不守舍。

    天快亮的时候,旭凤开门走了出来,斟酌了一下对着邝露说:“煞气已经被逼出,只是他的元神已经涣散,我暂时没有办法凝聚,他体内似乎有什么在反噬着他,你可知原委?”

    邝露看了看安宁欲言又止,安宁对着旭凤行了一礼便径直去看润玉了,于是邝露便将血灵咒之事据实以告。旭凤听完才明白刚才在魔界锦觅为何非要跟来不可了,原来与她有关。只是她来了也无法将半条命还给他了,旭凤突然觉得无法呼吸,难道要亲眼看自己的兄长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油尽灯枯?

    来到润玉身边,现在的他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一般,只是握住他的手却是寒的可怕,安宁就这么看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已经停止哭泣了,自她在心里下定决心生死相随后反而平静了,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她都可以接受。

    门外旭凤思索良久问道:“这记载血灵咒的古籍在哪里,可否拿给我看看?也许里面还有一线生机。”邝露听闻心中燃起了希望忙引着旭凤去了书房。只是他们找遍书房,连润玉用结界加固的暗格里面也没有。无法,旭凤只能先回魔界查找典籍里是否有记载,邝露则去藏经阁碰碰运气。

    安宁和润玉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却都像是石化了一般,直到魇兽咬住安宁的袖子一直拽她才让她回过神来。似乎是想带安宁去什么地方,安宁本想安抚一下魇兽便不去理会,不料魇兽倔强的不肯松口,无法,只能站起来,见它并不是要出去才跟着它来到一副画像前,那是润玉生母的肖像,魇兽用嘴顶了顶肖像下面的盒子,安宁疑惑看着它,难不成是想要自己打开?见魇兽不停去顶那个盒子,安宁无奈拿起来,打开前跪在画像前告罪了一番。里面是几卷书册,都是竹简,看来是比较古老的文献了。打开一卷赫然写着血灵咒。原来润玉将她母亲留给他的所有书册都收在了肖像下面的盒子里,他曾对母亲发誓此生不会再动用里面任何一种禁术。

    这术法的名字好熟悉,努力回忆,安宁记起曾经躺在润玉怀里的时候似乎听说过,细读下去,发现这术法竟然可以逆天改命,心里突然生出了希望,可是读完发现以自己的修为根本无法使用,普天之下能用着也寥寥无几。于是她又打开剩下的书卷,一则名叫吸髓咒的法术吸引了安宁的注意,此术说的是吸收他人的灵力乃至全数魂魄为己所用,被吸对象无论是人,精,神,仙,怪,都会被消化的彻彻底底不留一丝痕迹。此法可以增强修为,还可以让仙寿延长。看完这些古籍,安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牢牢记住吸髓咒的咒语后将书放回盒子里。

    回到润玉身边坐下,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脸。突然润玉睁开了眼,抬手反握住了安宁的手,吃力挤出一丝微笑说到:“怎么一直哭个不停,眼泪都把我的脸湿透了。不过是睡的久了些,无妨,过几天就好了。”刚刚九死一生被他说的如此平淡,安宁也不戳破笑着对他点了一下头。

    这时邝露回到璇玑宫,见润玉醒来本欲问他那些古籍收在何处,话到嘴边斟酌了一下对安宁说道:“既然陛下醒来,你便去岐黄仙人处把给陛下准备的汤药拿来吧。”等安宁走出寝殿,邝露把刚刚岐黄仙人太上老君还有旭凤的话都细细向润玉交代,并询问起古籍的下落。

    “那些书被我毁了,里面的术法都不是救人的良方,不必费心了。”润玉说到。

    “陛下,当真毁了那些书吗?还不愿意拿出来?”邝露直直跪下带着哭腔反问。

    “不必再问,当真没有,顺应天命罢了,你无需为我伤怀。”润玉平静回答。

    “陛下既然什么都放得下,为何还要为安宁冒险?方才为了找古籍无意中找到了陛下为了修补安宁真身而做的记录和查找到的资料,想必这次陛下受伤与这件事情有关吧?”邝露不甘心的说到。

    “与她无关,是我一时大意被睚眦所伤。”

    “陛下还要自欺欺人吗?从前为了锦觅上神你可以舍弃半条命,如今为了安宁另外半条你也可以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可是安宁不同,若是陛下有什么闪失,我看她多半会随陛下去的,一开始她还无助的泪流满面,却在知道结果后变得沉默坚定,眼神里面透着一种力量,我不相信陛下没有察觉。”邝露这几百年来看在眼里,旁观者清,她是知道这两个人的感情的,其实她也曾嫉妒过安宁,可当看到润玉脸上终于又展露笑容时,她释怀了,她爱他这件事情从来都与他无关,只要他能收获一丝幸福,她都真心为他开心,哪怕是带着泪为他祝福。不过对自己终究是不忍才选择去历劫,岂料一回来听到的不是喜讯而是噩耗,所以她想用安宁唤回陛下的求生欲望,不管是什么方法,她都想为他尽力一试,哪怕需要以命换一命。

    (ps邝露也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性格上不适合润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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