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0
“姓名?”
“苏郁。”
“性别?”
“女的。”
“年龄?”
“不知道。”
“家庭关系?”
“那是什么前御主算家人吗,算的话就去抓那个叫卫宫切嗣的男人吧。”
scepter4的审讯室中, 戴着手铐的少女疏懒的靠在椅背上, 一张尚余些许青涩的脸上是精致得令人屏息的漂亮面孔,樱花一般淡粉的唇, 小巧挺立的鼻梁,还有那双此时虽然半睁着,但依旧透着惊人美丽的眼。
她漆黑的发丝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衬得裸露在外的皮肤更加的晶莹白皙, 所以此时尽管少女的神情透着淡淡的桀骜不驯, 审讯室中的人也没办法将她与重大反社会性犯罪案的嫌疑人联系起来。
这样精致美丽的少女, 怎么可能做出火烧整片新城区的事情,因为事件发生在半夜,新城区本就密集的住民们都在家中睡觉,上千的居民在睡梦中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夺去了生命,犯罪者应该是多么穷凶极恶之人啊, 怎么想也不会是面前这个少女的模样。
“卫宫切嗣先去查查这个人的资料,”审讯桌的后面, 一头浅金色长发挽成了干练的发髻, 带着无边眼镜的女人一脸严肃的将手中的资料交给身边的人,接着才转头看向桌子对面的少女,“前御主又是什么, 跟今晚发生的灾难有关吗?”
对面的少女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嘲讽之色。
“你们连圣杯战争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敢来抓人了?”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弯了弯嘴角, “嘛,的确就算对于这个混乱的世界来说,魔术师也是十分稀少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那时的赤司征十郎,是怎样做到在几天之内就了解了个大概的。
她向后靠去,仰起了头,一头长发顺着她的动作从肩上滑落,顺滑的悬在了空中。
这些人知不知道,只要她愿意,瞬息间就能消失在他们面前,一挥手就能收割这满屋子的人命,还能做得一点痕迹都不留。
但是苏郁直到最后都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态度极其不配合的问完话之后,她就被送到了机构最深处的单人牢房去了。
牢房虽然温度有所下降,但住的地方干燥整洁,除了空间有些小之外,几乎挑不出任何其他的毛病,苏郁注意到,自己牢房的隔壁还坐了个一头红发的男人,此时的他正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对新来的狱友毫不关心。
任由那些人将她的牢房门好好锁死,苏郁也靠在了墙上,缓缓的叹了口气。
手上脚上都拷着枷锁,身上的各种物件都被搜刮的干净,其实只要她想,这一切可笑的束缚都能瞬间挣脱掉,但是苏郁没有这么做。
要问理由的话,只是她也不知道,出去之后能往哪去了。
倒是的确还有要做的事情,京子的下落到现在还没个头绪,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有些不知道,见到了京子的话,该如何向她述说这段时间的事了。
说她终于发现了人生的意义,走上了寻求正义的道路,却一不小心害死了上千人?
不用假设,苏郁都知道,善良又正直的小姑娘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说辞的。
她头靠在了墙壁上,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同理可得,作为这个世界普遍正义的一方,以英雄为目标的赤司肯定也接受不了她的所作所为吧,况且两人之前还有那么多问题没说清楚,苏郁觉得,不管是为了成为英雄还是家族继承人,赤司都不应该跟自己来往了。
这个世界她还认识什么人呢?
就在这时,监狱的入口处又是一阵骚动,两个穿着制服的小哥抬着个金灿灿的脑袋进来了。
“真是个,这个才是真正的罪犯吧,一直在那‘本王’‘杂种’的嚣张得不得了,感觉像个精神病一样。”
“结果最后还是注射了镇定剂才消停下来,精神病真可怕啊。”
“就是。”
苏郁一下坐直了身子,她一看到那头金灿灿的短发,就知道被拖沙袋一样拖进来的男人是谁了,那两个穿着制服的小哥打开了她对面的牢房门,将人丢进去后,这才注意到对面牢房传来的视线。
“啊,苏郁小姐,”其中一人露出了腼腆的笑,“这里还住得习惯吗,需不需要我再拿床被子给您?”
“白痴吗你,那可是重大嫌疑犯诶!”另一个人抬脚踹了一下同伴的屁股,却在转头对上苏郁的视线后瞬间涨红了脸,“要c要是真的冷的话就说,我们也没有什么苛待嫌疑人的习惯”
“多谢,我并不冷,”苏郁适当的弯起了一点嘴角,说道,“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少女瓷白的脸上笑意像是缓缓绽开的夜昙,柔美得让人难以置信,两个小哥一致的胀红了脸,半晌才支支吾吾的离开了。
等到人走远了,苏郁脸上的微笑才瞬间变得灿烂,她双手抱胸望着对面被丢得脸朝下爬着的金发身影,只觉得这一刻应该拍个照好好留念一下。
大名鼎鼎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被人打了镇定剂扔在地板上!!
她超级期待等那人醒过来会是怎样的表情。
也许是少女捂着嘴‘咯咯’的笑得停不下来,一旁的墙壁突然传来了些许动静,随即传来了男人沙哑带着睡意的声音:“好不容易消停点,能不能别吵了。”
原来隔壁那狱友一直醒着。
“抱歉抱歉,”苏郁还是忍不住自己的笑意,但她努力的放平了声音,“接下来不会再打扰你了,晚安。”
男人似乎动换了个姿势,很快,四周便又陷入了安静。
苏郁也将就着躺在了石质的床上,冰凉的石板膈得人难受,而且入夜的寒气源源不断的传来,让她不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但是没一会儿,石板就莫名变得温热了起来。
————
苏郁做了个梦。
她很少做梦,偶尔的几次,也总是跟过去的记忆有关,总的来说,不算什么新奇的体验。
但这次的梦,真的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一样。
简单的教室上课的场景,她的身上穿着青绿色的校服,桌上是乱涂乱画的草稿本,讲台上老师不断地挥舞着教鞭敲打黑板,周围的同学仍旧昏昏欲睡,窗外下午的阳光正好,暖暖的晒在身上。
前方的少年有着一头深粉色的短发,发间竖着两个操纵杆一般的发夹,坐在她前方,背挺得笔直。
‘齐木君’
苏郁坐在座位上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仿佛意识到这是个久远的梦境,而小心翼翼的生怕醒过来一样。
她都快忘记了,自己也有这样低调的藏在人群中懒散度日的时候。
那时的她随时都能将太过出众的容貌藏起来,寿命积攒得足够安心的过好几辈子,虽然想要说服别人退货很麻烦,但至少,那时的她是真的单纯的相信着自己做的都是正确的事。
真好啊,如果还能像那时候一样坚定的判断着对错就好了,可是疑虑一旦产生,就很难将其简单的抹除了,现在的苏郁要是再回到那些和平的校园里,大概也会对那些天真又任性的小姑娘不知所措吧。
因为过去的她,明明跟她们一样任性妄为。
少女趴在了桌子上,有些贪恋的嗅了嗅前方少年身上的气息,他给她的感觉还是像当年一样,有着令人安心的温暖气味。
可是自己呢,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他动心的人吗,那时候面对那么可恶的刹月伊织,她都能稳稳地守在那道线后面,没有做出一点过分的事。
但是现在的苏郁呢,如果再次面对相同的事,她会怎么做?
她不会杀人,但她有无数种方法折磨她,打碎她幼稚的骄傲,掐灭她可笑的妄想,或者从根源上c将她性格里丑陋的一面撕开来铺呈在她面前。
那样单纯又愚蠢的小姑娘,想要彻底毁了她,方法有太多了,她完全可以一句假话都不说,兵不刃血的让她跌到自我认知的谷底,接下来是不管是看着她堕落还是寻死都十分解气。
可是那时候的她并不是这样做的吧,那时候的她虽然气急,但也只想给她点教训,从没有真正毁掉一个人的打算。
但是到底怎样才是正确的呢,既然做出了伤害他人的事情,自己也应该做好总有一天会被他人伤害的觉悟吧,她能够说出来的都是实话,如果那人接受不了丑陋的事实而崩溃,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卫宫切嗣下达的令咒,他的战争,他的决定,由全世界的人们聚集起来的此世全部之恶,拼尽一切也想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恶之意志,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好像总是在这样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变了。
苏郁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
前面坐着的少年动了动,却始终都没有转身。
————
直到最后苏郁都没敢跟梦里的那个少年搭话,尽管那梦境非常的真实,好像她呼唤一声,前方的少年就会转过头来一般。
她一睁眼,入目还是那间简陋的牢房,身下的石板被她身上的温度烘得暖暖的,苏郁坐起了身,一下就跟对面牢房的人对视上了。
她有些迟疑的叫了一声:“吉尔伽美什?”
“呵,”那人嗤笑了一声,还是熟悉的嘲讽语调,“睡得跟猪一样,真亏你在这简陋的地方还能睡得着啊,杂种。”
不,昨晚的你不仅在这里睡了,还是脸朝地睡的。
苏郁嘴边溢出了一丝微笑,随即渐渐有着扩大的趋势:“是是,早上好啊英雄王,要不要先解释一下你现在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
对面的吉尔伽美什,虽然依旧是熟悉的金发和红眸,但目测身高不足一米二,从里到外无论怎么看,都还是个不用买儿童票的小孩子。
稚嫩的英雄王脸上闪过一丝气恼的神色,不知是不是外形的改变使人都带上了一点孩子气,他眼神瞪向了一边:“哼,要不是这幅圣杯给的身体承受不了本王的魔力,本王才不会坐在这个鬼地方。”
苏郁恍然大悟,新生的肉体承受不住来自英灵的庞大魔力,这才缩小了身形,让身体能够慢慢适应,昨晚的吉尔伽美什肯定是什么魔法都使不出来,这才被自称scepter4的机关抓住打了镇定剂。
想明白了其中缘由,苏郁笑得乐不可支,抱着肚子倒在了床上,毫无形象可言:“哈哈哈哈哈,我伟大的英雄王啊,您的命运可真是太坎坷了”
“闭嘴,别以为我不会杀你,杂种!”对面的幼体英雄王黑着脸用他的小奶音吼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了些许动静,随后男人深呼吸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是克制了一下,他才无奈的说道:“一大早就这么精神,你们到底是来坐牢还是来旅游的。”
那声音中还透着浓重的疲惫,似乎从昨晚起就一直没能睡好觉。
“早上好啊,隔壁的,”苏郁十分好心情的向他打了个招呼,“可能以后还要打扰一段时间了,认识一下吧,我的名字是苏郁。”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才低低的传来:“周防尊。”
“周防君,”从善如流的改了口,苏郁抱着被子向那边的墙壁靠了过去,“不知道周防君是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呢?”
“”那边的男人似乎刚被吵醒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反问道,“问我之前,不如先说说你们自己吧。”
“我们啊,”苏郁看了一眼对面牢房的幼体金闪闪,“不,我跟那个人才不是一伙的,我可是正义的伙伴,他才是坏蛋的那一方。”
追求正义的男人是卫宫切嗣,她这说法没毛病。
“注意你的言辞,杂种,”吉尔伽美什用鼻子狠狠地嗤笑了一声,还有点婴儿肥的脸颊鼓了起来,“什么时候给你的胆子,竟敢妄议王的不是。”
当然是你的幼体给的胆子啦。
苏郁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看不出来。”隔壁的周防尊淡淡的评价着,一点也不信她说的话。
明明一副关系挺好的样子。
“哈哈哈别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了,”苏郁没有理会对面小男孩吃人的目光,转头对着墙壁说道,“他发起火来可厉害了,一挥手能把一座城市炸没了的那种,我被抓进来都是被他陷害的。”
她已经开始闭着眼睛胡说了起来。
“到底谁才是被牵连的那个,女人,在王面前不允许有违心之言。”似乎是她的一通尬吹吹得吉尔伽美什的脾气小了点,他的语气缓和了些,但还是不忘提醒道。
“好吧好吧,又不是什么不能说出来的事。”苏郁笑着摆了摆手,再次纠正了说法。
“罪名大概就是,昨天晚上不小心烧了一座城吧。”
圣杯战争不是一个人的责任,就算认罪也一定不是她一个人的罪。
少女望向对面与她对立而坐的男孩,一双清澈的黑眸中毫无阴霾。
她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如果一时难以判断的话,那就坦然的去面对吧。
对面的男孩红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那眼神太过犀利,以至于给人一种错觉,像是别有深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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