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解苓之花

    长藤绿屋外,缀有几样红,风吹藤叶舞,余霞戏香风。

    屋舍周围亦是盎然的别样好光景,连枝头脆鸣迎客的鸟都仿佛比别处漂亮几分。

    不过他可没心情欣赏这些。

    阿花踏过几层苔痕青阶,微微低头用鹿角帮忙推开了老木门。

    杨卓抿抿嘴,背着背上那个他恨不得摔成大饼巴子的人进入了屋内。

    他终归不是像楚晔那般狠心的人。

    只是他们那些嬉闹过往,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屋内陈设老旧而简洁,清淡木香萦绕下别有一番古朴韵味。

    杨卓寻到张床将楚慕飞放下,于微微喘息间环顾了一下屋中。

    “呦呦。”阿花似洞悉他心境般在一通腾空木阶下朝他叫唤,杨卓跟随阿花踏木阶而上,果真看到了烛光幽黄的阁楼里几近淹没于老旧书海中的公孙渡。

    老人坐在地板上不停地翻着书,手速极快,书页翻覆间响出了清晰的烦躁。

    “兄弟,下面桌上备有些茶水,你累了就喝些。”公孙渡手上未停地开口。

    “谢谢前辈,我不渴。”杨卓俯身随意翻了几本书,的确都是些关于草药的记载。“还没找到吗?”

    “唉~”公孙渡将手上的书又翻了几页后拧眉放下,“说来沮丧,老朽藏书虽多且已尽力查找,但还是未看到一星半点儿关于那并蒂澜斑之毒恶化后如何解救的记载。”他顿了一会儿,看向前方颓然道:“就只剩,老朽身前这些书了。”

    杨卓顺势往他身前看,剩下的书,屈指可数。

    一颗茫然的心突然紧张地撕扯。

    最后一本书被轻轻合上,杨卓不用问,便从老人神色中读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没有

    低头掩藏落寞神色间,杨卓听到公孙渡起身,不疾不徐地朝自己走来。

    “兄弟,这人你是想救,还是不想救?”

    这道题太难了,比瀚海殿的公输师尊刁难弟子时所出的任何一道题都难。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楚慕飞,他是想救还是不想救

    血海深仇下看着作为那个人的儿子的他死去似乎是件解恨的好事,但他却不希望如此

    因为那样子,自己会难过。

    “怎摸救?”

    要恨他,至少也要在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之后。

    “解毒之法老朽虽未找到,但这月巫山有一物,可解世间所有蛇毒,此物便是那解苓之花。解苓虽毒性极强享‘暴戾者’之称,然其花却为药中圣物,珍贵难求。”

    “敢问前辈,鱼何(如何)难求?”

    月色寒亮,与人提之灯共照月巫诡异。

    杨卓径直提灯往山上走,试图找寻那难求的解苓之花。

    ——“此花为五瓣浅紫颜色,仅在月光洒落下的高寒之处开放,且那月光要出于云雾半拢之月。花还仅开于霜露未重的酉时,花身在解苓上仅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一过,花若未脱解苓便会化为毒汁渗入其黑白之根,了无踪迹。”

    “花开需皆备天时与地利,缺一不可。更不妙的是,如若你不能在今晚亥时之前带花归来救人,那位兄弟便会大命不保。”

    抬头细看,不难看出明月恰好被几缕云雾遮挡。

    离酉时还有段时间,杨卓要做的,便是于那之前在月巫山顶找到那“高寒之处”。

    这已足够麻烦。

    生于外围适宜观景的高大枯枝上,有一紫衣男子倚坐其上,就着云雾半拢的月色饮酒。

    风拂衣摆动,隐有蛇盘踞,月光争照晰,原是绣于衣。

    还值得注意的是,男人右颈上,烙着一个醒目的“恶”字。

    紫色羽翎面具下稍稍朦胧的眼睛总会有意无意地瞥向远处的山崖,山崖尽头载满月光处,开着一朵五瓣浅紫c泛着幽光的花。

    花自是要取,只是他一向喜欢在花将败的最后一刻将其从解苓根上夺走。

    他需要再闲心等候一会儿。

    昂首豪灌间,他用余光捕捉到了山崖脚下一个人提灯前来的身影。

    是个胖子。

    只见他停下脚步极力抬头望着那解苓花,又懊恼地看着周身曲曲折折的山路,随后将灯放下,运起轻功想飞上山崖,却不想仅飞到大半便重心不稳猛的下坠,而他于大声惊叫间挺机灵地蹬住了一块站脚石块,调节了一下身子便似壁虎般紧紧地贴在了嶙峋山壁上。

    紫衣男子瞅着那夜色下半崖间圆滚滚的一坨,嘴角扬起了一个嘲讽弧度。

    他穿那身刺竹青衫,也真是给千机门长脸了。

    不过如若没猜错,这胖子身上应该有伤。

    近了,又近了

    杨卓拼命咬牙,忍着身体上伤口撕裂的痛,用早已被石块磕破流血的手紧紧抓住月光下能被看清的陡崖石块,一步又一步艰难地往上爬。

    这身体终归不是铁打的,一番摧残下真是又累又痛!

    这该死的花,为何只开半个时辰!让他实在迫不得已只能抄这条“近路”。

    他就是个傻子!如此拼死拼活的要摘到这解苓花,竟然是为了救那个臭子!

    还好千机门一向设有练胆训练,不然徒手爬那么高的陡崖,他早就吓尿了!虽然自己也算一直在被吓得半死

    月亮稍稍移了些位置。

    紫衣男子立于幽光渐微的解苓花旁,如往常般冷面将其折断。

    已经厌烦了靠这种东西维持生命,但却不得不如此。

    那个胖子,也太慢了

    不过没有爬上来也好,不然,他会杀了他。

    “哼。”

    冷哼一声后,他转身欲走,陡崖下突然响起的鬼哭狼嚎却拖住了他的脚步——

    “混蛋楚慕飞!我介辈几就没有为喇个银辣么拼命过!你凭什摸啊呜呜呜”

    “我就该趁你快要岔气的习候狠狠地把你剁成肉泥呜呜呜”

    “呜呜呜介气可说候了(这次可说好了),我把你救活后,你就切底系我的仇银了,到习候,别怪我对你h啊——~~~~!!!”

    某人好像又掉下去了一点

    紫衣男子冷着脸,继续往前走。

    蠢死了。

    ——“呜呜呜我可以向去的,我介些年有变强,我已经不系从前辣个我了我不系废物,从来都不系呜呜呜我一定阔以向去的,我一定要拿到解苓发,辣个混蛋不能洗(死)呜呜呜”

    “我可以向去,我可以向去,我一定可以”

    男人顿住脚步,漂亮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上的花。

    他昂首灌了口酒。

    五指松开,五瓣之花随风飘落,他一记漂亮的板手,花便被一枚银针钉落在崖边上。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恶”字,郁闷地昂饮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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