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何时不是
文子据记忆中经图所绘大致讲述了大禹治水时期，桐柏山降服无支祁的传说故事。
这个故事时下流传甚广，如今江淮一带的百姓还奉‘无支祁’为淮河河神进行祭拜。
“我们也都听说过这个故事，没想到世上当真有‘无支祁’这样的妖怪！”青途看了看养序，知他和自己一样惊奇。
“历史传说，真真假假，不能尽信，却也不能完全不信。”文子接着道“黄帝真经原是周王宫收藏的上古至今的历代古籍，包括天文历法，历史记述，祭祀仪式，巫蛊之术等，所述之事当有事实来源。”
“依前辈之见，无支祁之事是否属实？”展雄问道。
文子捋着胡子神情肃然道，“据幼时家师所训，无支祁应作巫支祁，当属江淮一带的一个部落首领。”
“部落首领也不过是个人，怎么能施展如此厉害之妖法？”养序插话问道。
“诸位方才听老夫所述的故事，不过是其中一个流传于世的版本，民间流传多好奇神乱怪。”
“这么说巫支祁并不会妖法？”养序道。
“妖法当属民间无知之谈，众位见重光的双龙术如何？”
众人倒吸一口气，面面相觑。他们何尝不知，方才所见的‘双龙术’根本不亚于传说中的妖法。
文子稍看了一圈众人，接着道，“巫支祁大概因为掌握某种与水有关的术式，所以在当时尚属蛮荒的桐柏山一带被奉为神明。”
众人默然相视。
文子继续道“部落联盟战争时代，具有通灵能力的人在战争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人们称他们为巫师。古时‘巫’也专指女巫，男巫称为‘觋’。黄帝时期传说中的九天玄女c旱魃等皆为巫，应龙c风伯雨师等皆为觋。后来世人称巫师多在其名之前加称一‘巫’字。巫支祁便是大禹时期的女巫之一；由于部落联盟之间的战争，致使其散落或者逃避到了桐柏山。她之前很可能被部落的人称作‘巫祁’，后来为免于被人识破，改名无支祁的。”
展雄自从修炼了真经残卷‘应龙篇’，对应龙也进行过一番考究。他纵观应龙在神话传说中的纪事，大多都与行云布雨或者储水喷水有关。听到文子说到此处，他深以为然。
“关于经图所绘巫支祁的形象，大概是她施展术式时进行的装扮形象；当地人奉她为河神，自然根据她的巫术形象树立不少石像，用以祭拜求雨等活动。禹帝当时用玄铜之链锁住的，也许不过是巫支祁的一尊石像。也许是击败巫支祁的部众之后为了开化蛮民，以儆效尤，才将石像沉于龟山之下，淮河之底的吧。”文子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显得颇为感慨。也许他能体会到圣人育民的一番苦心，从来都似这般有着许许多多的难言之隐吧。
姜无极听完师傅的一番讲述，机灵的转动着她那俏皮的大眼珠道，“既然这样的话，绑缚巫支祁石像的铜链又有什么特别？”
“无极说的正是，那铜链本就平凡无奇。让他神奇的不过是蛊惑人心的伎俩罢了。”文子难得的颔首向姜无极笑道。
展雄寻思片刻后道，“辛前辈，但据晚辈所知，上古术式有时的确需要一些特殊的道具，而那些道具也的确灵验有效，这该如何解释？比如天星宫的长风，他施展御风术离不开系于腰间的黄铜风铃；还有前辈方才所说的应龙，经图之中他每次行云布雨或者参与战事，都会以同一套特殊的装扮出场，后世的人为了求雨还模仿他的装扮，果然求来了雨水；还有此番所说的巫支祁，她似乎也是刻意装扮作神猴模样，以施展术式。”
文子听此一问，也陷入了沉思，待得半晌后道“你的这个问题，倘若家师在此或许能回答你，但此刻我们这些人之中，也许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便是子龙了。”
众人一听他这一位文武全才，博学之士，五绝之一不知道，却说子龙也许会知道，都感到十分诧异。
辛文子与众人述说巫支祁传说之时，子龙与九州也在进行着另外一场对话。
“你既知不是南魔前辈对手，为何不逃。”子龙沉静似水般面对着眼前这个他一向以为便是自己不共戴天之人，淡然道。
“好一个小龙儿，你是如何知晓黄帝真经朱雀飞星修习之法的？”九州根本不回答子龙的问题，反问真经之事。
“因为你知道，如果这次任务失败，也不过死路一条吧。”子龙静静的看着九州，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九州的心思被子龙看破，飞快的瞪了他一眼，将脸转向他处“既然你不肯说，我要再问你方才使用的是不是‘黄帝御雷真诀’，想必你也不会回答的吧。”
“不错，就算是‘黄帝御雷真诀’吧。但是有什么意义，能换回郢都战场上无辜战死的千万战士的生命吗？”一股沉重的伤痛冲刺着子龙的胸膛。
“这样的乱世，终究是要流血的。”九州竟然正面搭了话，但语气冷得几乎结冰。
子龙吸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自古以来，又有什么时候不是乱世呢？从黄帝先与炎帝阪泉之战，后来又与蚩尤逐鹿中原，接着再战猛士刑天什么时候少了战争？什么时候不是用鲜血书写着历史？”九州如刀的目光直视着子龙，仿佛正在进行一场严肃的审判。
子龙静静的回视着九州锋利的目光，嘴角一抿“我知道，你或许还有天星神君，一生都在试图为这个问题找到一个答案，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天星神宫。你们自以为找到了答案，却不知只不过是用另外一个同样的问题进行了回答。‘自古以来，何时不是’便是你们的答案。”
听了子龙淡淡一席话，九州突然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审判的人。他知道神君师傅几乎耗尽毕生心血，经营着天星神宫，为的就是早日结束乱世，甚至成就新一代的炎黄伟业。为此就认为可以这样名正言顺的夺去他人的生命，因为就像眼前的这个少年所说‘何时不是如此’，靠武林高手，靠天下雄师，靠上古术式靠血流山河。我们真的错了吗？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人们当然还有选择。”子龙依旧沉静地站在那里，静得似乎他的身体已经与天色融为一体，这句平稳却又坚定的话就像是从天地山川之中传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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