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冬至（二）
冬至的风在外面吹着，公主楼里开足了空调，又吃着火锅，倒也不觉得冷。
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
乔星和乔小雨还好，两人本来就亲，面对面坐着倒也没什么。
周瑾和萧辰宇面对面坐着，反而有些不再在。
他俩这么郑重其事地坐着吃饭，好像还是第一次。两人本来就不自在，加上有另外两人在场，更加不自在。
也是，他俩之前虽说都是为了同一件事，为了同一个目的，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两人都忙，忙于交际，忙于算计，忙于铺网。
两人的心似乎从来都是在一起的，但是其实两人的交流并不多。
开口就一定是为了那件事。
后来两人有了默契，有些交流直接就省掉了。
隔着火锅这么坐着，仿佛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其实是有生活的。
随着锅里冒着的热气，周瑾心里生出一些遗憾和悲伤来。
那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看着萧辰宇的时候，那种感觉就自己跑出来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那时的灾难。
如果不是那次的血光之灾，不是同样都有着家亡的悲伤，他永远不会和那个坐在父亲开的车里的红衣少年有任何的交集。
他依旧是他，他也始终是他。
他们两个，本就是不是世界的人。
在医院里，他等着他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人生从此就要和以前不一样了。
而这仅仅是因为他靠近了另外一个人的人生。
可是当他发现红色衣服再也没有出现在萧辰宇的身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会是那个人。
即便是如此，还是不愿意放弃，或许对于他，自己总是心怀侥幸，总是选择性地相信一些事情，总是给自己一个美丽的谎言。
他当然背负着失去父亲的痛苦，萧辰宇的存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那个腥红的记忆，可是偏偏也是因为萧辰宇的存在，他才似乎有找到了生活下去的理由。
他知道，自己对于萧辰宇来说，未必就不是这样。
他的存在，不也正是提醒着萧辰宇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去吗？夺去了萧辰宇幸福生活的过去，尽心算计步步为营的过去，阴诡地狱里的过去。
他们之间，都不会成为彼此的那个人吧。
所以他们的身边现在都坐着另外的人。
萧辰宇此时正挑了一块薄薄的羊肉，往乔星的碗里夹过去。
还中途蘸了蘸酱料。
乔星没抬头，把羊肉送到嘴里的时候嘴边却有着无法藏匿的微笑。
四人本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南地北，总之是想到什么聊什么。
萧辰宇和周瑾就非常默契地对过往只字不提，是那种非常善于掩盖的聪明人惯用伎俩，乔小雨就对他那个小镇的冬至念念叨叨的，说什么那时候他的同学同事也有冬至吃饺子的。
看到萧辰宇的动作的时候，话就忽然停了：“我要吃羊肉！”
然后居然就直愣愣地看着周瑾。
周瑾也丝毫不觉得尴尬，他冷着脸：“自己夹！”
乔小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哪里想不开，为什么要跟身边这个魔鬼说这样的话
乔星倒是十分自然地从锅里夹了一块肉，如法炮制地往酱料里一裹，然后探了半个身子给乔小雨夹了过去。
小雨干脆就把位置挪到了乔星的旁边：“还是我哥疼我！”
周瑾喝了一口啤酒，没说话。
乔星这边的位置就变得有些挤了，萧辰宇起身，周瑾几乎是同时往左坐到乔小雨位置上，萧辰宇坐在了周瑾的位置上。
不用商量，就那么自然而然地。
乔星往自己的左边挪了挪，乔小雨如愿和他哥坐在了一起。
氛围又开始变了。
乔星和乔小雨打得热闹，萧辰宇和周瑾两人安静地坐着，时不时说上一两句话，看着对面两人热闹。
“酒庄的事情还顺利么？”
“还算顺利，用了一些之前戴北海留下来的资源。”
“他打开的市场，我们当然接着用。只是恐怕也不太方便。”
“嗯，”周瑾点了点头，他明白萧辰宇的意思，不过这两年来，周瑾颠倒黑白的本领是长了不少：“不过问题也不大，很好解决。”
萧辰宇点了点头。
周瑾接着说：“毕竟现在的人都是向钱看，有利可图，没有什么事不好商量的。”
两人各自低头一笑，碰了碰杯。
乔星见他们两人聊天，和谐得很，变全身心的投入到和乔小雨的大战中。
乔小雨撂了筷子，拿了一包零食就坐在了沙发上，乔星就跟着去了沙发。
两人很久都没有这么一起坐在沙发上了，加上天冷，挤在一起更有温暖的感觉。
乔小雨拿着遥控器，一副家中主人的样子问他哥：“哥你想看什么电视？”
乔星随口一说：“动画片吧。”
乔小雨反倒有些惊讶：“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看动画片了？”
乔星起身拿了一包零食，打开了：“好久没看了，看看呗。”
打开的零食吃了一片，就不想吃了，又放到了一边，很显然，刚才乔星就只是在掩饰而已。
还坐在火锅前的周瑾，看了一眼动画片，又看了看萧辰宇，萧辰宇明白他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笑，没多说什么。
“住得还算开心？”
周瑾问他。
“嗯，还可以。”萧辰宇点了点头，犹豫了半晌才又说：“也挺无聊的。”
周瑾却没再说话，又喝了一口啤酒，皱了皱诶眉头，其实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啤酒其实周瑾和萧辰宇都很少喝。
萧辰宇也没说话，远远地看了一会儿电视。
火锅已经关小火了，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炖着。
再过了一会儿，确认乔星和乔小雨都不再吃了之后，两人就把火锅彻底关了。
火锅一关，乔星就要动手收拾桌子。
周瑾过意不去，要起来，却被萧辰宇拦住了：“没关系，让他来吧。”
乔星笑了笑，乔小雨扔下零食，也过来帮他哥收拾了。
周瑾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乔星报以感激和歉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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