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账本
翻开那账本，沈瑶掩不住脸上惊讶的神情，眉头微微抬起，拿出了一张宣纸，右手轻轻执笔记下收入与支出。正如现代的表格般，一一归着类，阿拉伯数字简单轻易。约是半柱香的时间，这月的帐便对完了。她伸了一个好的懒腰，精神振奋了许多，看着一脸惊呆的春桃忍不住的开口说道。“好了，这个月的帐都对好了，数目对齐，没有半分差错。”
别说一旁惊呆的春桃，就连门外静静站着随时等待的陈管家是半点也说不出话，他急忙走了进来，拿起了沈瑶案桌上的那本账本，掀开认真的看了看，每一页页末的右下角都标明了此页的收入与支出数目，不用算盘，唯独一支炭笔和一张宣纸？他有些不相信，抖了抖算盘，开始从第一页的数量开始验证了起来，珠子一上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敲醒了春桃。
“二小姐？你都对完了？”望了望一脸认真的陈管家，春桃轻轻得凑到了自家小姐的身旁，低声说道，眼睛却始终投放在陈管家的手中，半点没有离开。心中料想，自家的二小姐恐怕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沈瑶呷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气息舒缓了许多，并没有开口回答，默默的又开始了上个月的账本，比之前的速度还要快些。
等她对完上三个月的帐时，那算盘中的珠子终于停了下来。陈管家神色凝重，眼神深邃至极，对着沈瑶轻轻呢喃道，“全都对，全都对。”这话一完，脸上渐带笑意，不自主的高兴了起来，兴奋了起来。“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这话说得沈瑶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抿了一口茶，终于有心情开口询问，“陈管家，你这是怎么啦？”
“二小姐，你是天才啊！你真是天才！完全不用算盘，时间短，数目却精准。老奴佩服。”陈管家慌乱的擦了擦泛起红意的眼角，心中为眼前的沈瑶所折服。
沈瑶一听，望了望一旁崇拜的春桃，又望了望满怀欣慰的陈管家，不自禁噗呲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陈管家，你说这话可真逗。不过是珠心算加减法。”
陈管家听得有些模糊，没法理解二小姐话中的意思，也没太多的过问，像是安下心般，朝她拱手，站在了一旁，没再说话。
等到沈瑶将所有的账本都过了一遍时，天色已渐暗。橙黄色的火光闪烁了起来，照亮了整间屋子，沈瑶扭了扭脖子，目光朝门外瞅了一眼又低下头故作忙碌，屋外一声脚步急促而来，来的人正是这些日子被派到商行中的以南。
大抵是在房门前见到了陈管家的缘故，以南停了下来，撇开头避开了他人打量的目光，径直地往屋内走去，却遭到了陈管家的阻拦。
春桃早已看见他的身影，触及到他的视线，她来回走了几步，见二小姐一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低声提醒，“二小姐，以南来了。到门外被陈管家拦住了。”这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沈瑶听见。
沈瑶不抬头，视线未曾投注到她的身上，脸上不显半点情绪。“叫他进来吧。”说话间，她停下了手中的炭笔，折好了那宣纸放在一旁。
“是。”踏踏的几声，春桃跑到了门口处，对着陈管家礼貌地说道，“陈管家，这是二小姐的随从。二小姐有事要请他进去商议，劳烦陈管家了。”一字一句，道明了个中缘由。
以南避开了阻挠他的人，快步踏入了房内，来到了书桌处沈瑶的面前，唤了一声，“二小姐。”
沈瑶顿时视线一聚，硬生生地把人打量了一番，又冲着春桃递了个眼神，等她关上了门，这才点了点头，“事情如何？”这话一完，屋内顿时平静了下来。
以南不知道该怎么说，脑子一转，低头想了片刻，正才开了口，“这些日子，属下按照二小姐的吩咐，以下人的身份进入商行，一一的将商行内所有下属带着疑惑的事情都记在了本子上。烦请二小姐您过目。”他从衣衫处掏出了一个本子，弯着身子递给了沈瑶。
“哦？”见着以南这份心思，恐怕商行的问题不小啊。这样想着的她，嘴角笑意不免有些讽刺。这一看，房内的春桃与以南均噤若寒蝉，气氛比刚才更加凝重。
春桃面露忧色，抬眉间发现自家小姐的面上神色极为难看，不免开口唤了一声，“二小姐。”
沈瑶像是没听到般，眼睛快速地浏览起这本子上记录着东西，啪得一声，她用力合上，脑中中不断的浮现着文字，“奉城城西商铺的程长贵，是什么人？”
以南意欲要开口，可被沈瑶拦住了，“我猜，这人定是与沈府府中的人有瓜葛。譬如夫人林氏。”
当然，后面说出夫人林氏时，她的声音极小，也不过是房内三人听到。丫环春桃霍得一声瞪大了双眼，虽然没看到本子上所记录下的事，可单单从自家小姐的话中所提，必定是能撼动沈府的大事。眼巴巴地看着身旁的以南。
“二小姐，猜得不错。这程长贵是夫人林氏特派的掌柜。城西商铺的账本全由他一人管辖。”以南眼神深沉，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大抵是见识过二小姐的聪慧，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沈瑶抬头看过去，眼角眉梢处还带着几分讥笑，“看来，这程长贵是贵人呐。难道就没有人查过吗？陈管家呢？”这事她说得悔昩，并未直接点出事情。
春桃听得也是一知半解，静静的站着不敢出声。
“陈管家只是表面查账，并非每日都处在商铺盯着。总有遗漏之处。这程长贵是个精的，表面功夫十足，再加上夫人林氏派遣过来的，一般人是万万不敢惹。”以南说得公正，不带丝毫个人情绪，将打听到的事都一一说给了二小姐听。至于这说这话人的心思，他是猜不到了。
“好，好，一年上万两的大洋，难怪这商行亏损得如此厉害。”沈瑶咬了咬下唇，恨不得此刻把程长贵这人碎尸万断。“夫人着实是被鹰啄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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