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祸水
昆仑山下，有村民开的酒肆客栈。
沈明月一路上兜兜转转，毫不见气喘，脚步灵活得让人惊叹。
一路上，她也喋喋不休地说着她姐姐的好。
“你就这么急着要带我去见沈大小姐？”秦忘忧完全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是啊！难道你不想当我姐夫？”沈明月俏生生白了他一眼。
“这”
“这个忙你要不帮，我姐就要被莫华那个家伙给糟蹋了！”沈明月摆着夸张的手势道。
“有这么严重？”秦忘忧笑道。
沈明月用力点头。
终于，他们来到一处大院外。
尚未入内，就听得一阵悠远的琴音传出。琴声曲折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停下脚步欣赏一番。
沈明月便上前两步，用毫无节奏粗鲁暴力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份惬意。
琴音戛然而止，开门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家丁。
“老姐！”沈明月又煞风景地大喊道，“老姐别装死，我知道你在！刚刚那琴就是你弹的！”
老家丁同秦忘忧相视摇头不已。
这可真是如假包换的亲生妹妹
里屋门缓缓开启，门槛内立着名衣着素雅的妙龄女子。
她五官秀雅绝伦，眸间有诉不完的愁怨。一瞥惊鸿，望得秦忘忧心底莫名一疼。
“沈姑娘”他连开口的问候都有点失魂落魄。
沈明月犹在一畔感慨男人的劣根性，他却似全然听不见了。
说来也奇怪。这沈素素分明同玉崇光一个模样，气质却是千差万别。玉崇光冷漠得像块冰雕，寡淡凉薄，还带着病态；沈素素却是一种骨子里由内而外的婉约柔媚，纯净至极反而透出一丝丝忧伤来。
她身上的那一缕忧郁气质，能让最铁血的硬汉亦为之沉沦，一蹶不振。
秦忘忧也一蹶不振了。
玉龙宫内，玉小猫坐在主位上，沈耀同许辉一左一右坐在旁侧，大厅内立着数名前来汇报消息的弟子。
“顾太太想见阿崇一面。”遣散弟子，玉小猫神情沉重。
“看来要请那个人了”左首，沈耀沉吟道。
玉小猫望向许辉，见他亦是缓缓颔首。
“真的没别的法子了？”她握着茶盏，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沈耀表情肃然：“师伯是见过阿崇的，她不得不亲自去。玉宫也不可无人坐镇！”
玉小猫幽幽叹了口气：“我陪阿崇一起去。”
“请花师兄。”她对侍立在侧的白衣小丫鬟道。
小丫鬟名唤阿潮，从小同她一起长大，是她最信任的下人。
大厅内空荡荡的，只剩下师兄妹三人。
玉小猫放下杯盏，瘫在椅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倦然道：“我查了，祭世图根本不在碧雪青山，也不在那几个新蹿出来蹦跶的门派手里。”
“奇怪的是，他们一致认为，祭世图在我们玉宫之中。”许辉放在桌上的双手交握，神态亦是疲惫。
“谁放出这个消息的？”沈耀皱着眉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许辉道，“玉宫得罪的人也着实不少，要怎么查？”
玉小猫伏在了桌上，凑近两人低声道：“你们觉得，会不会是真正拿到祭世图的人故意放的消息？”
听她这么一问，沈耀眼神都变了。
“那我们何不再演出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玉小猫又瘫了回去。
“小猫，你这是要祸水东引到谁头上？”沈耀也歪在椅子上问。
还没等到回答，阿潮敲了敲铜门，已领命带来了人。
大厅内，原本极随意坐着的三人纷纷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花师兄！”玉小猫笑容自眼底漾开，她脸上满溢着掩饰不住的倾慕。
沈耀尴尬地咳了一声，暗中提醒她擦擦口水。
天水明玉，枯木化石，四照阴阳，花神降世
这位花师兄生了张女子都会嫉妒的脸孔，名字亦似女子一般。
花非蝶。
他是传说中海外百花仙岛的族人，自幼跟随了玉明伦，掌管着玉宫的暗杀势力，是玉明伦最信任的助手。若非要紧关头，玉宫宫主c护法等明面上的人是不会去找他的。
玉小猫听到咳嗽声，赶忙正色道：“花师兄，这次找你，是想请你来担任玉宫代宫主。”
“为何？”他连声音都好听得似珠玉碰撞。
玉小猫将现状详细地叙述了一番。
“万一我跟阿崇出了什么事，玉宫就拜托你了。”
花非蝶望着她，又分别看了沈耀和许辉一眼。见他们三个都要等得不耐烦了，才冷冷淡淡对玉小猫道：“你，晚些时候来找我一趟，师父想见你。”
“好好好”玉小猫忙不迭应道，眼前人已一拂袖出了玉龙宫。
“他这是答应了？”沈耀愣了半天，不确定道。
“应该吧，”玉小猫摊了摊手，“花师兄脾气古怪，鬼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许辉微微笑着，亦起身离开。
“老许你别跑！你告诉我，这花师弟怎么想的？”沈耀忙跟了过去。说起来，除了玉明伦，能跟花非蝶走得稍微近点的，就只有许辉了。
人散光了，玉小猫回到里间去照顾玉崇光。
刚服了药，她苍白的脸色略有缓和。
玉小猫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温柔，仿佛她活着就是她的希望。
“猫儿，你怎么了？”玉崇光倚着床头轻声问她。
玉小猫伸手替她梳理了一下长发，坐在她身边道：“小时候都是你护着我，现在换了，换我来保护你。”
玉崇光不觉弯起了嘴角：“你功夫那么差，只会些旁门左道，怎么保护我？”
“我会去练。”玉小猫垂眸，声音虽不大，却下了决心。
她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以往那调皮捣蛋的模样：“阿崇，这次要带你出一趟远门。”
玉崇光握住她藏在袖下微微颤抖的手。
“我都病成这样了，没什么好怕的。”她温声道，像一缕春风吹走了冰封的严寒。
玉小猫怔怔望着她。这是她的姐姐，那一笑让她的心痛得浑身都缩了起来。那一笑好看得像是人间绝唱。
“父亲说想见我。”她良久才缓过神来，却再不敢看她。
“去吧，他终归是父亲。”玉崇光将她抱在病弱的怀中，如儿时一般轻轻拍打她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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