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风云骤起要变天

    孙秀说道:“当时在场者都在此地,请列位上前辨认,如果确认此女子就是当日刺杀睿王爷的暴徒之一,请大司马和三公代行天子令,立即收监严审,将刺客一干人等尽数捉拿归案。另外,”他斜了一眼冯凭,说道:“请追究皇太孙殿下涉案之嫌。”

    赵王微微颔首道:“附议。”

    裴楷说道:“此女子是太孙府的人,敢问皇太孙殿下,您对她在金谷园行刺之事是否知情?”

    冯凭答道:“她绝不可能去行刺!此女是本王侍女的家眷,来洛都探望亲属刚刚几日,没有出过太孙府半步,又怎会参与刺王杀驾之事。分明是有人想嫁祸本王!”

    孙秀冷冷说道:“是真是假,当事人指认过后自然水落石出。”

    裴楷说道:“不可!”

    孙秀一愣,说道:“裴侯爷说不可是何意?”

    裴楷说道:“如果真如皇太孙殿下所说,有人在暗中作祟,那么当晚在场的有那么多人,如果听任所有人众说纷纭,便正好给人可乘之机,行嫁祸之事。”

    孙秀皱眉说道:“裴侯爷倒心思缜密,考虑周到。那依侯爷说该如何指认?”

    裴楷看了看冯凭,缓缓说道:“皇太孙殿下已言之凿凿,说此女从未出过府门半步,不是刺客。当日睿王爷与所有刺客都曾打过照面,仅请睿王爷出面指认。其他人不得多言!”

    孙秀一愣,看向赵王。

    赵王看看裴楷,又看看冯凭和琅琊王,犹豫不决。

    站立在殿前的王敦不满地嘟囔道:“偏有那么复杂,”他瞪着眼指向呼延芷若说道:“这女子”

    旁边的王导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低声说道:“不要多言!你忘了上殿前王爷的吩咐了吗?”

    王敦愤愤地闭口不言。

    赵王说道:“也好。这样倒省事,尽快了结了此事,本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向孙秀点点头。

    孙秀有些不情愿,但也不便与首辅大臣争执。

    他来到冯凭身前,说道:“如果王爷指认了府上女眷确为刺客,太孙殿下怎么说?”

    冯凭说道:“只要睿王爷指认她就是刺客,本王心服口服,但别人说的不算!”

    孙秀大叫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他来到琅琊王身前,躬身说道:“下官请王爷上前去仔细辨认这女子,是否就是当日金谷园行刺千岁的刺客。”

    琅琊王点点头,缓缓走向呼延芷念。

    他们此时近在咫尺,两人互相盯视着对方,目光变得异常冰冷。就如刀剑相碰,似乎要撞出冰屑霜花一般。

    空气仿佛凝结在一起,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站在他们身旁,保护琅琊王安全的几名持械武士,紧握斧钺金瓜的手心都紧张的冒出汗来。

    这时,司马睿突然开口,轻声地对她说了几句什么话,呼延芷念也回了几句。

    除了在二人身旁保护司马睿的几名持械武士,殿中其他人都离二人较远,谁也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冯凭一样离二人不近,他也不明白二人在交谈什么。

    众人只见二人身旁的持械武士目光都变得呆滞,傻傻地互相望望,又看向赵王和孙秀,一副很怪异的表情。大家猜不出武士们都听到了什么。

    冯凭非常清楚,司马睿不可能记不起呼延芷念是谁。

    且不说呼延芷念容颜隽秀,倾城倾国,任何一个男人见到她都会难以自持,光凭晚宴上她卓尔不群的气度,就足以给司马睿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那天石崇赌酒杀姬,在一众噤若寒蝉的丫鬟中,只有呼延芷念凛然不惧c从容应对,举止高风宛如鹤立鸡群一般。

    不要说宴上众人,就是当时藏在屋顶作梁上君子的冯凭,现在想起当时俯视下的那场豪门饮宴,脑中的景象也全被这位奇女子占据。

    后来行令到呼延芷念侍酒,王敦仍然不饮。石崇命武士行刑,司马睿亲自为她解围,还被石崇戏谑调笑。冯凭由此肯定,琅琊王不可能不记得呼延芷念的相貌。

    不光是琅琊王,冯凭相信,当时金谷园与呼延芷念打过照面的人,没有一个人会忘记她的容貌。

    冯凭在几个时辰前到崔明远府上筹划此事时,想明白了一点。他让崔明远特别嘱咐裴楷,一定要促成只允许琅琊王一人出面指认。

    冯凭很清楚,人多语杂,他根本左右不了众人的想法。光是王敦这一关就过不了,冯凭既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向这位敦叔解释。

    但司马睿不一样。

    冯凭回忆当时的晚宴,琅琊王对呼延芷念的态度很复杂,似乎含有欣赏的成分。

    另外冯凭在去崔明远府上的路上,反复思量彭三丘的建议是否可行。他细细回想史料z文人对琅琊王性格的分析,觉得既然走到这一步,如果冒险,就只能押注在司马睿身上。

    此时大殿之上,见琅琊王迟迟不表态,孙秀诧异地望向赵王。

    赵王对司马睿发话道:“王弟,你可认出此女子就是那晚行刺之人?”

    司马睿缓步走回玉阶前,对赵王说道:“王兄,弟看清楚了。”

    赵王问道:“可是?”

    司马睿摇头道:“不是。”

    大殿上顿时掀起一阵不大不的哗然,冯凭则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孙秀大惊,急赤白脸地叫道:“睿王爷,您可看清楚了?”

    司马睿转头看向呼延芷念,两人似乎能用目光交谈一般,互相已经心照不宣。

    他对孙秀说道:“不错,本王看清楚了,确实不是。此女仅仅有些像其中一个刺客而已,但似是而非。”

    赵王狐疑地看着琅琊王和呼延芷念,口中说道:“似是而非?”他无可奈何地掸掸朝服说道:“好吧,似是而非。”

    随后对冯凭微微欠了下身子说道:“殿下受惊了,叨扰贵府,本王惭愧。”

    孙秀急叫道:“王爷,他分明就是”

    赵王喝道:“住口!此事到此为止,带无关人等出殿,本王要与诸位大人商议国事!”

    孙秀只得作罢,他瞪了冯凭一眼,令殿前侍卫送呼延芷念出了大殿。

    冯凭微笑颔首,孙秀看着他心中愤恨。

    石崇走到琅琊王面前躬身施礼,不卑不亢地说道:“老臣当日在拙园救驾失利,恳请受罚。”

    司马睿忙说:“怎能怪石公,您言重了。”

    赵王看了他们一眼,走到殿前,面向群臣说道:“诸位都是大晋股肱之臣,应知圣朝现今内忧外患,国力孱弱。圣上宅心淳厚,崇尚无为治国,奈何每每心有余而力不足,此国之不幸。如今四境腥膻环伺,觊觎神鼎。我典午若不起而中兴,早晚将变为他族囊中之物。为今之计,当显天威,秣马厉兵,振服四夷,使海内臣服,万境归心。”

    张华上前一步说道:“圣上仁厚,正是贤君性情。我朝国力趋弱,起于统边失利,连年战事不断,当以温功慢调。正如当年武侯所言,若人染沉疴,当先用糜粥以饮之,和药以服之;待其腑脏调和,形体渐安,然后用肉食以补之,猛药以治之:则病根尽去,人得全生。现今四境咸宁,正当休养生息,以殷黔首。这才是国之兴旺根本。若要付诸兵戎,疲以征伐,与事远矣,不若缘木求鱼。”

    孙秀冷言冷语地说道:“司空大人认为我大晋整饬兵戎有什么不对吗?难道要等到强敌打到家门口才仓促应战!彼时死期到了,悔之晚矣!”

    张华还要开口争辩,裴楷向他摇头示意,出班说道:“敢问大司马有何动议?”

    赵王微微一笑,说道:“圣上常与臣言,愧对先帝嘱托,辜负了祖宗留下的大好河山。近日圣上恰逢龙体抱恙,感慨人生无常,时日有限。遂起归隐之心。与臣谈起禅让之事,本王身为臣子,顿觉诚惶诚恐,奈何圣上坚持,本王无奈,只得权且应下,现与诸位商谈。”

    冯凭一听他这话,心说这是风云骤起要变天啊!自己治好了惠帝的痴病,宫中生变的时间都提前了,我这算不算扰乱了历史进程?你们瞎折腾与我无关,耽误了我完成任务,可就和我关系大了。

    殿中群臣听到赵王此言,发出一片哗然。

    赵王与孙秀互视一眼。紫霞真人则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殿内立时安静下来。

    张华抢步出班,跪地语气激烈地奏道:“禅让之事,圣人议之c圣人行之。老臣愚钝恕难附议。臣老迈,昏聩久矣,恳请王爷恩准,告老还乡。”

    说罢匍匐于地,将头上进贤冠摘下放于地上。然后一言不发,起身径直出了大殿。

    赵王气得脸色铁青,孙秀低声骂道:“不识抬举!”

    赵王强压住怒火,手按剑柄睨视群臣,冷声说道:“还有哪位大人想请辞还乡的?站出来讲话!”

    众人闻言不由得都打了个冷战,大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敢再多言。

    冯凭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大司马”

    赵王瞪向冯凭,用阴沉的声音说道:“皇太孙殿下有何事?”

    冯凭语气非常轻松,说道:“我当然不是要请辞还乡,只不过凭儿年少,众位大人商议的事我实在听不懂,无趣的紧,想告退回府,请大司马恩准。”

    赵王哼了一声,说道:“殿下请便。”

    冯凭躬身施礼,离开大殿。

    出了大殿没走多远,侯六六便附在他耳边声说道:“公子,有人跟踪我们!”冯凭回头一看,见是一个青衣太监。

    那太监见冯凭发现自己,便几步跑过来跪地磕头。

    冯凭连忙往起扶,说道:“公公千万别行这么大礼,我好像不认识你,你谁啊?”

    那太监跪在地上不起来,磕头不止,额上流血。他带着哭腔低声说道:“圣上想见殿下,请殿下一定要成全奴才。”

    冯凭心中马上明白,他抬头四下张望,只见不远处有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一闪而逝。

    冯凭暗骂了一声,低头看着匍匐在地的太监,心说你这不是给爷我扎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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