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三百一把
放下书本，抬头看了看窗外，见天色见黄，已是近黄昏。便起身往开顺拍卖行走去。
领路的依旧是热情的黄得全，刘小四依旧穿着白飞鸟的那身装束。
走在这个鸟语花香的后花园里，入鼻是田园芬芳，沿途所过，彩蝶纷飞，小桥流水。走不多时，耳边传来渺渺琴音，刘小四虽不懂音律，但旋律间所透露出的一丝丝黯然和悲伤还是感染了小四。
穿过古典雅致的长廊，黄得全示意前方一座不大的小庭院便是，于是自行退下。
刘小四一拨下摆，迈步走进庭院。只见小小的庭院里布置清素，梅兰竹菊皆存，先前被琴音感染的思绪也被这里的素雅平复了。
最中心的一个琉璃亭里，简朴的桌椅上坐着一个满头银白发丝的老妇人，白衣素裹，身段玲珑精致，桌上一方古筝，十指如羊脂白玉般轻抚琴弦，颈脖以下透露出来的肌肤吹弹可破。
而唯一大煞风景的是，老妇精致的五官上，黝黄的皮肤，加上满脸的皱纹，让人无法忍受这种巨大的反差感。
而老妇此时对外界置若罔闻，眼帘低垂，顾自弹琴。仿佛看淡了世人冷眼，超脱于凡尘俗世的冷若冰霜。
刘小四也不着急，就着早已准备好的客座坐了下来，品茶，赏琴音。
时间就在这余音袅袅中悄悄流逝，一曲昙花序奏毕，老妇双手抚琴，余震的琴弦被安抚，也仿佛抚平自己的心情一样。微抬眼帘，小四观察到，老妇的眼睛非常漂亮，秋水明眸闪耀着冰冷，并非像平常老人一样眼神混浊透黄。
老妇与刘小四就这么平静无声的对视了片刻后首先开口：“白飞鸟。”燕语莺声中透着一鼓成熟知性的气息。
刘小四心底升起异样的感觉，这样的环境之下，竟然对这美老妇的一言一行产生了怦然心动的感觉，尤如古井落石，一圈圈水纹波漾冲击着正值阳刚之年的少年心绪。
“你，你就是开顺拍卖行的魅夜婆婆吗？”小四略微有些紧张，因为面前的这个老妇人眼神里透露出来的睿智与冰冷，也因为自己的失态导致自己结巴了一下。
魅夜婆婆将他面具下的眼神尽收眼底，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牵动着脸上厚厚的皱纹，“是的，我就是。请你来，是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交易？在此之前，我有一个缠绕我心中许久的问题，为什么您一直关照一个素未谋面的普通人？您又为什么觉得，我有能力跟你完成交易？”
魅夜婆婆嫣然一笑，“从开顺拍卖行，到奇货居，再到你进天脉山，如今出了天脉山，你的气息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这满园竹子一样，一节一节稳步攀升。”
刘小四恍然大悟，“奇货居的幕后老板也是你？老徐c陀地猫也是你的人？你还派人跟踪我进山？”
魅夜婆婆笑而不语，即默认了刘小四的接连质问。
刘小四心底升起一丝寒意，面前这个老妇人，花这么多手段，到底是想做些什么交易？
魅夜婆婆见刘小四沉默，便提出了一个名字。“司徒海。”
刘小四皱眉沉思，这名字好耳熟，好像总在大街小巷听到过这个名字。对了！“丝寸国国师？”刘小四总算回想起来，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当朝祸臣。
魅夜婆婆轻轻点头，“我能帮你变强，我名下的产业，只够让你晋升到强者之列，只要你能帮我拿下司徒海这个狗贼。”说到狗贼二字，魅夜婆婆语调都升高了，甚至丰满的酥胸随着呼吸的加重而起伏着。
刘小四仔细深思着，摆在他面前的是非常诱人的条件，凭借着婆婆的财力物力，自己可以在强者之路上走得更轻松。但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婆婆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我要凭自己的双手双脚，来恢复这个世界的公义！司徒海这个祸臣，如过街老鼠，总有一天，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取他狗命！”
听着他的一番豪言壮志，言语间便是拒绝了自己，魅夜婆婆心里升起一丝凄冷，苦笑一声，“呵，公义？这个世界早已没有公义！如果有，那谁来恢复我的公义？！”日落西山，夜色渐凉，魅夜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在她的脸上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只见她的脸上皱纹正在跟随着夜幕降临的速度退去着，黝黄的皮肤，丑陋的老人斑，银白的发丝都在夜幕真正降临的一刻全部消散不见。
留下的，是一副年芳二十七八，娇美白嫩的倾世美人面容！
刘小四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情景，前一刻还是一副半百老人面容的魅夜婆婆，此时俨然变成了黑发如瀑，柳眉星眸，瑶鼻樱唇，五官精致得不似人间的绝色佳人！
刘小四看得呆住了，忍不住摘下了黑色饿鬼面具，揉了揉眼睛细看，这下他确认刚刚的怦然心动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出身乞丐，所以往常就算看到面容姣好的姑娘，他也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
但是面前这位尤物却动摇了小四心底最坚固的意志。
魅夜婆婆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青年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甚至还情不自禁的摘下了一直以来遮掩白飞鸟身份的面具。但她完全不为所动，仿佛万年寒冰。
时间就在这样沉默的神交中慢慢的渡过，刘小四从魅夜婆婆的眼神里读出了冰冷刺骨，魅夜婆婆从刘小四眼里读出了倾爱仰慕。
星辉月寂，鸟虫啼鸣，偶有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吹起佳人一搂柔顺黑丝拂过精美的脸庞，白衣胜雪，映衬着白里透红的面容。
真可谓，月夜园中会佳人，镂瓦檐下晖星河，闻有青鸟亭中立，啼觉身在天仙阁。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小四回过神来，“你的公义，就由我来守护吧，用我的力量！”
说完长身而起，留给魅夜婆婆一个坚实的背影，刘小四只觉得，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恐怕连心志都会被吸进去。这魅夜婆婆，果然人如其名。
徒留佳人一丝惆怅，枭枭琴音，余音绕梁。
刘小四再次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林千车和胡飞月已经回来了，但是两人的神情却很是低落。
两人都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气氛有点沉重。桌上摆放着两套跟小四身上所穿一模一样的黑袍和黑色饿鬼面具，刘小四苦笑摇头，知道这肯定是胡飞月特意去买的，白天出门前她曾经说过，她也想要一套，果然说到做到。
但是按照胡飞月的个性，此刻的她应该是兴奋的哈哈大笑着试穿这套行头，而且还会不停的问千车和小四觉得怎么样的。反常的是，此刻她双脚屈坐于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闷闷不乐。
刘小四体贴的打了个哈哈，走过去手搭在飞月肩膀上温柔的问道：“是不是花光了纹币了不高兴了？我这还有呢，别担心。”
胡飞月却抬头映出一双泪汪汪的漂亮大眼，听到刘小四暖心的安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四心里一惊，能让这丫头哭成这样，受了的委屈肯定非同小可。于是忙向千车投去询问的眼神，千车陪飞月逛了一天的街市，他肯定知道事情的经过。
只见林千车此时也反常的没有在看他的书，而是凝视着胡飞月。看到刘小四看向自己，便娓娓道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白天，人头簇拥的山神镇街市上，胡飞月拖着不情不愿的林千车东逛逛西逛逛，看到这个就戴在头上看看，那到那个就硬塞给林千车试食。
“冰糖葫芦，一纹币一串喽！”
“走过路过别错过，白飞鸟亲制纹灵兵器，三百纹币一把！”
因为毗邻天脉山山脉，所以这山神镇的热闹程度与其他天脉山邻镇一样，只亚于其所在国家的都城。
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好是热闹。胡飞月经过这个卖假冒伪劣白飞鸟兵器的商贩边，小声跟林千车嘀咕了一声：“白飞鸟的兵器可是被城中炒到了上万纹币一把了！这奸商才卖三百，鬼才信，还亲制！”作为白飞鸟兵器的资深买家，胡飞月最有资格评价。
逛了几个时辰，胡飞月才终于找到了当初刘小四来买黑袍面具的店，兴高采烈的买了自己一套千车一套。
可惜的是，她们逛遍了全城的饰品店，都找不到第二个白色飞鸟胸章了，胡飞月只道是天意只能有一个白飞鸟。
经历了天脉山的生死一战，她们都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和。
直到，这个小女娃的出现。
胡飞月在无意中看到了街市暗巷里，蹲坐着一个衣着破烂像是农家姑娘的小女娃，大约岁，此时正狠狠的啃咬着手上的一个大苹果。
就在此时，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摇晃着灵敏的粗腿，双手叉腰走了过来。
胡飞月看到了小女娃，这个中年妇女也看到了。
只见她指着小女娃破口大骂，声音像是平地一声炸雷一样：“哎呀！你个发瘟女！哎岂有此理，偷了老娘的苹果跑这么远躲这里才吃！害老娘我跑了几条街！看我怎么收拾你个发瘟女！”
说完伸手抓住正欲逃跑的小女娃，抬手便是一巴掌扇了下去。
脾气火爆的胡飞月哪能忍？点跳过来反手一巴实实在在的扇在了中年妇女脸上，中年妇女应声向后倒去，这一巴只扇得她天昏地暗。
胡飞月掏出一个纹币，叮的一声弹到了中年妇女肥胖的身体上。帅气的抛下一句话，“为了一个苹果，放弃自己的人性，值吗？”拉着小女孩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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