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手段
酒楼客房内,慕容病气地直跳脚。
秦子都两碟菜配一壶花雕酒,白净的酒杯在手心转了两转,嘴角微微扬起:“虽说是胡搅蛮缠,但有理有据,给顾丰冠个自卫杀人就能逃脱死罪,亏她想得出来。”
此“她”非彼“他”!
但秦子都一开口,慕容病首先想到的却是顾云珺。
想到方才在审案厅的种种,越发火大。
慕容病没有秦子都的气度,十指紧攥,气得七窍生烟道:“我就知道,顾云珺来滁州准没好事,只是想不到,他现在已经没脸没皮到这等地步,拿死人做筏子,也不怕沈秀山的鬼魂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找他算帐。”
秦子都捻着杯子,微默。
这法子虽说无赖,但贵在实用!
顾云珺有蚩尤之相,使手段在明面,就算暗处动手,也不会用这等混不吝的法子。
就算沈秀山真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找得也不是顾云珺,怕是另有其人。
顾云珺在明面借六王爷的手弹劾太子府一个朋党倾轧c挟邪取权,这个人就在暗处步步为营,处心积虑替顾丰开脱,倒是一唱一和配合的甚好。
慕容病见秦子都始终未出一言,神色复杂地道:“怎么,有心事?”
秦子都的手指在酒杯口停了停,而后一饮而尽:“这一回,顾云珺和我们机锋相对,打个平手。”
“咱们设计这么久,处处占尽先机,事情还没完,如何就断言为平手?”慕容病不服气:“顾丰在牢里呆着,我有的是后招摆布他。”
秦子都倒酒执杯,皱皱眉头道:“不妥。”
慕容病自然要问一句:“为何不妥?”
秦子都的杯沿刚沾到唇,听他一问,停杯道:“朝廷里里外外谁不知道六王爷梗直,老爷子上谏弹劾我们一个朋党倾轧c挟邪取权,皇上作何想法?历朝历代最敏感的就是朋党问题,沾上就得惹一身骚,这次弹劾顾云珺,我们的人太露锋角,只怕已被皇上看在眼里。”
慕容病听完,心中波涛汹涌。
秦子都说的没错,集体弹劾顾云珺,虽说人多势众,但从另一个方面看,就有些抱团成事的感觉,六王爷上谏弹劾个朋党倾轧,也不是全无道理。
皇上最不乐见,下面的人是一茬一茬成群结队的。
因为一茬一茬成群结队的人,最容易造反,最喜欢谋逆!
而皇上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要抢夺皇位。
秦子都道:“要知道天威难测,在朝廷做事要既慎且惧,不能一味蛮干,咱们前面风头太盛,是时候收一收。”
道理能听懂,但仍然心有不甘,慕容病追问:“顾丰一事,真这么算了?”
秦子都缓缓道:“再闹下去,只怕皇上收的不是顾云珺的骨头,而是太子府的骨头。”
慕容病垂头,心不平,气不和。
秦子都扫了慕容病一眼,该喝的酒还是喝了,起身站到窗口,大风把他深蓝色的长裳吹得猎猎作响,正缓缓道:“诸事殊异,勿需执着,争一时胜负,是无所谓的道,若能以见大,放眼大局,才是权术。”
慕容病目光闪了闪道:“若说大局,当初咱们只需凭借救灾不力把纪简弹劾至边远之地,就可掌握兵权,你为何不按原计划行事,反而让太子府和慕容府出面相帮?”
秦子都握拳抬到嘴边轻咳一声,道:“此事别再提,我自有主张。”
慕容病眉目间闪过一丝阴戾:“若顾府和纪府的婚事定下,边关兵权悉数握在纪简和顾云珺手中,他们两人联手,于我们实在不利。”
秦子都一派平和地道:“顾府和纪府的婚事成不了。”
慕容病惑道:“为何?”
秦子都嘴角微微扬起:“因为纪家大姐压根就看不上顾晏,而顾晏那个蠢货,看上了府里的丫环。”
慕容病一愣。
秦子都想了想,忍不住嗤笑一声:“纪家大姐和顾晏真是最有趣的一对,一个揣着精明装糊涂,另一个揣着糊涂装精明。”
慕容病道:“此话怎讲?”
“顾晏想把身边丫环弄进屋里,打好如意算盘想要两全其美,却不知纪大姐是个绵心毒肠的人,看着和风细雨,实则工于心计。”秦子都展颜道:“顾晏想拿她做笺子,真是眼瞎犯蠢,这丫环早晚得被纪大姐剥下一身皮,就连顾晏,恐怕早晚名声不保c身败名裂。”
慕容病愕然,半响道:“你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秦子都索性把话说开:“何荣在长山屯兵数十万,兵强马壮正是我所需,我本有意和其次女何玉结缘,恰逢七夕节何玉在南郡别院,打听到她会去银楼,我便在银楼雅室候着,观一观其容貌气度,谁知巧得很,偏偏撞见顾云珺带着顾晏和纪大姐去银楼,便旁观了一出好戏。”
来龙去脉一说完,慕容病直接问道:“何荣的女儿如何?”
秦子都道:“不如何,一副闺秀脾气,反而纪大姐有趣的很,也阴损的很,倒是对我胃口。”
这是夸人还是骂人?
慕容病道:“原来,你见过纪府的姐。”
秦子都意味深长道:“不但我见过,你也见过。”
慕容病惑道:“我哪里见过?”
秦子都未答,只换了话题道:“我自到大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这般沉得住气,耐得下心害人的,日后才能办大事。”
都是些什么人呀!
慕容病心气不顺,张了张嘴没吐出半个字。
秦子都言归正题:“与其娶何荣的长女,倒不如娶了纪大姐。论兵力,纪简比何荣更胜;论心智,亦是纪家女儿更胜一筹。”
慕容病表情一僵,警告道:“只怕你不能如愿,就纪简的峥嵘性情,断不会把女儿嫁给你,更不会用兵力来助你。”
秦子都低头理了理长裳道:“只要皇上下旨赐婚,便轮不到纪简愿不愿意,我娶了他女儿,他就算是天底下最峥嵘的人,看着女婿陷入难处,总要救一救吧!就算心是铁打的,自己不亲手救,看在他女儿和未来孙子c孙女的面上,做个顺水人情,把兵权交出来,总是要的。”
慕容病梗着脖子道:“万一纪简就是不救呢!”
秦子都不以为然地道:“只要他舍得女儿当寡妇,不救就不救,我并不稀罕,倒是听闻纪简,这辈子最疼的便是唯一的这个女儿,他不心疼就好。”
说了这么多,还不是算计纪简的兵权!
慕容病觉得,秦子都把纪简女儿拿拈在手里,倒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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