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楼之夜（下）

    太清打发玉蟾和素月早早歇息去了，自己安静地为紫箫整理妆奁床帐。把紫箫请到梳妆镜前坐下，轻轻地为她梳理着头发。紫箫真的希望全天下都能这样安静平和。但她也知道，紫霞宫里应该正在上演着一出好戏。也许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钟离就很安全。也许钟离此刻正在生死关头，她开始怀疑自己该不该这样做，闹不好先要搭上自己一个好朋友的性命。钟离毕竟还那么年轻。

    “贵人，快二更天了，不要再等了。咱们圣上的行事您是知道的，一定是歇在霓嫔处了。”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人声。同样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清凉阁外面经过，又渐渐远去，听不见了。

    紫箫不禁有些慌乱起来。她知道，脚步声消失的方向是冷宫。有人被送到冷宫去了，会是霓嫔吗？宫中除了皇上谁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钟离已经把这件大事替她办成了吗！当着太清她不敢有所表示，太清却全当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太清的手仍在给她梳理着头发，她却感到太清那暖暖的身子贴在了她的身上。刹那间她感觉自己是靠着一座山，心里好安稳平静。她拉住太清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玉蟾和素月已被惊醒了，慌张地跑了出来。素月问道：“太清姐姐，外边出了什么事？好像又有人去冷宫了。”

    “没见过有人去冷宫吗？关你们什么事？好好睡你们的觉去。要想自己平安，别人家的事少问。”

    “姐姐说的是。就是咱这里离冷宫太近了，想听不见都不行。”

    “那就装聋好了。”

    “是。”两个小宫女又回去睡觉了。她们在清凉阁几年了，很是庆幸自己如今遇到了一个好主子。只要皇上不来，紫箫贵人没有那些麻烦宫里下人的排场。她们尽可以像在自己家里那样随意地玩耍，而且，只要清凉阁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贵人都不忘留给她们一份儿。私下里，贵人和她们更像是姐妹。

    第二天清早，皇上身边一个小太监传过话来：“皇上叫紫箫贵人自己安心休息，皇上心里不痛快，今日不过来了。”

    “皇上昨晚在紫霞宫睡得好吗？紫箫贵人不放心皇上，一夜都没睡好。”太清代紫箫贵人发话了。

    “所以皇上打发奴婢来，就为的是让贵人放心。”

    “贵人正在梳洗，烦公公代为谢过皇上。有劳公公了。”

    太清留意到，小太监并没回答她的问话。猜也猜得到，皇上并没休息好，所以心里不痛快。

    到御膳房领取果蔬的掌膳太监回来了，带回一个消息。说是昨晚，那霓嫔竟然借母子共饮之便，把钟离将军灌醉，欲行非礼。那钟离将军酒都吓醒了，慌忙往外逃。那霓嫔还要贴上去往回拉，撕扯间被皇上撞个正着也看个明白。皇上大怒，对那霓嫔拳脚相加。钟离叩头求情，说是愿替母嫔受过。于是，霓嫔被削了封号送去冷宫。钟离被打了一顿，在被押去大牢途中竟越过宫墙逃走了。

    紫箫听了，表面似乎不动声色，身上却是冷汗直流。淡淡地问了声：“霓嫔怎么可以这样？他们真是不要命了。这就完了吗？”

    那太监说：“怎么会就完了呢！皇上也是看在颐辰宫太妃的面子，没赐萧氏白绫三尺。她身边那几个宫人可倒了霉，都已经被杖杀了。”

    紫箫听得脸色惨白。这事毕竟是因她而起啊！奴婢命贱也是命，这就是滥杀无辜啊！本来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无辜地送了命，这和火烧拓跋府是一样的。她到了此时好像更明白了，她要报的已经不仅仅是家仇。李忠的自报奋勇，那些在暗中帮助李忠的人，都和她一样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天台上那个人，已经引起天下人的共愤了。

    李忠在帮她，同时也是在做他自己要做的事，也就是李忠身后那些人要做的事。李忠虽是带伤，还能越过宫墙逃走，这使紫箫心下稍安。她又想到李忠走了，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扳倒了一块绊脚石，她该做的事却还是毫无进展。她也只能在皇帝所谓奖掖功臣，处置叛逆的所作所为中，判定拓跋府的火灾和皇帝有无牵扯。这件事肯定是皇帝指使人干的，可证据又在哪里？

    虽然两年多的宫中生活，她的武功有一点荒疏了，但她还是有很多机会手刃仇人。就算她做到了，也没法给世人一个交代。如果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就算她自己不怕死，她的血也不能洗清拓跋家几世的清白。何况，她不是来送死的。她想到了那瓶梅雪露，想到了自己被软禁的几个月和云阳太妃的那种眼神。她要孤军奋战了。

    －－－－－－题外话－－－－－－

    皇帝被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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