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九极掌
“那小子习武已有多年，你拳脚之间，毫无章法，根基极差，若想胜他，非得智取不可。那小子剑法走的是阳刚之道，只学到皮毛，懂放不懂收。正所谓至刚易折，我所要教你的是一套以柔克刚，以弱胜强的掌法。”
乞丐从腰间取下紫金葫芦，洒出些许酒水，在地上勾勒出一幅画，脸色心疼道：“这个你可认得？”
“认得，洛书中的九宫图。”
“很好，你既然认得，便省去我很多功夫。你看这幅图像什么？”
林云沉吟良久，犹如醍醐灌顶，眼睛一亮，道：“像只王八。”
气得乞丐给了林云一个爆栗，怒道：“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形如人体。这九个数，不管横加竖加，还是斜着加，结果都是十五。”
林云小声嘟囔道：“我瞧着更像王八。”
乞丐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去。要不是只有三炷香时间，不然非得暴打林云四炷香。
“我的这门功夫，便是脱胎于九宫易理，脚踏九宫，同时身体四肢，皆可化掌功敌。八虚一实，抱残守缺，正好克制他的剑法。”
“我这便使来，你要瞧仔细了！”
只见这乞丐立时舞动，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时而动如脱兔，时而不动如山。连劈十数掌，掌掌带风，将林云脸庞刮得生疼。
苗颜越看越是心惊，猛的一声惊呼道：“九极掌！原来是剑颠顾圣，这场比试，不斗也罢，我们二人就此离开！”
苗颜虽然不通武学，但也是甘圣门下弟子，遍览群书，已是看出这乞丐所使的掌法来路，再加上这乞丐行事疯癫，像极了传闻中的剑颠顾南如，便一口道明身份。
顾南如笑道：“你这女娃娃，倒是好眼力，仅仅凭着这掌法，便是瞧出我的身份。只是老乞丐一向言出法随，说好比斗，如果就这般罢休，岂不是让天下人以为我以大欺小而耻笑我？”
“若是让师父知道，我们这些小辈，不知天高地厚，与您赌斗，只怕会责罚我们，还请顾圣高抬贵手，我们自愿服输！”
“哈哈，甘延罗要责罚你们又与我何干？你们若要服输，便让那小子上来磕上三个响头！”
郭解得知这个乞丐便是顾南如，心中大惊，又听到这番话，怒不可遏，道：“师姐不必多说了，这场赌斗，我一定要分个高下。莫要让他人以为我甘圣门徒，怕了这剑颠。”
这场赌斗，名义上是小辈挑起，如今却已经变成双圣之间的较量，两人如此针尖对麦芒，苗颜也没办法再干预了。
郭解目不转睛盯着场中二人，要将这掌法瞧出端倪。
顾南如却是呵呵一笑道：“我这套掌法，若能被人随便瞧出奥妙，学了去，我顾南如又岂能在天下立足。接下来，我要传你精要口诀，法不传六耳，我以传音告诉你，你记好了！”
也不见顾南如上下碰动嘴唇，却有一道声音传进林云双耳之中。
“阴阳手，上下翻，沉肩坠肘气归丹。抱，勿散乱，气遍身躯得自然。扣摆步，仔细盘，转换进退在腰间。脚打七，手打三，手脚齐进莫迟缓。。。。。。”
顾南如念了数遍，待林云悉数记下，便退到一旁。看着林云初次使来九极掌，便像模像样，心中疑惑：“我先前便是注意到，这小子全不会武功招式，倒有一身不俗内功。这到底是什么内功，不着形相，无迹可寻，精微渊深，学来其他武学，事半功倍，从未听闻过。”
一旁众人看得也是惊疑不定：“莫非这小子是武学奇才，一点便通？”
徐极行盯着时间，三炷香时间一到，便立马喊道：“时辰已到！”
此时林云越练越得心应手，正处在紧要关头，被徐极行这般打断，只得停下来。
刘琳不满道：“三炷香时间太短了，眼看林云就要学成，你为何将他阻拦？”
徐极行冷哼一声，道：“我天贤学院弟子都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怎能做那小人之举，为他人耻笑？”
刘琳欲言又止，望着徐极行的眼神，似乎再无那丝亲昵。
二人来到场中间，林云道：“我们一忍再忍，只是你欺人太甚。这次比斗，无论胜负，都要你知道一个道理，纵使你是圣人门下，也不可随意其辱他人！”
郭解嗤笑一声，道：“癞蛤蟆打哈气，好大的口气。你以为学得一招半式，便能争斗过我？我要好好教训你，什么叫做自不量力！”
说完，便是一掌扑了上来。
林云看到此掌来势汹汹，不及细想，一步跨出，无意中，暗合九宫步的路子，让郭解扑了个空。
郭解一巴掌没拍着，微微一愣，但也没放在心上，讥讽道：“就这么大的地方，你能躲到哪？”
右手再度抽出宝剑，一剑砍向林云脖子。林云身子一晃，斜斜一步走出，郭解这一掌差之毫厘，落在空处，不禁吃了一惊，刹那间，又是连砍数剑，落向林云周身要害。
林云前进三步，后退三步，好像一片落叶，在郭解狂风般的剑法中翩然飞舞，却没沾着他一片衣角。
郭解冷哼一声，再度施展剑法，变化万千，将林云圈在其中。
林云只觉周遭都是寒光闪烁，一时眼花缭乱，慌乱之中，肩上挨了一剑，又被郭解趁机一脚踢到腹中，跌出四尺来远。
“就这些么？九极掌也不过如此，比不得我的三分剑术。”郭解嘴角一翘，讥讽之意，不一而足。
“错了。”林云趴在地上，自言自语。
郭解一愣，道：“什么错了？”
林云爬了起来，神思不属，道：“真的错了！”
“你顾弄什么玄虚？”郭解怒喝一声，身形一晃，又是一剑刺向林云。
哪知一剑刺空，林云不知何时，竟然绕道身后。
郭解大惊，连出五剑，林云身如鬼魅，在剑光之中，时隐时没。郭解没有一剑落到实处，心中大感不妙，立时使出浑身解数，剑招如狂风暴雨一般，向林云倾泻过去。
林云每避开一剑，便有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此时虽处险境，但心思都专注在这路掌法，将万般杂念都抛之脑后，无形之中，应和了九极掌“随心所欲”的心法。
而郭解虽然练剑多年，却是没有体会到三分剑术的张弛之道，懂放而不懂收，每一剑都用到极处。正好被八虚一实，避实就虚的九极掌克制。
林云身形一闪，连出八掌，这下大大出乎郭解意料，实在没想到一直被动防守的林云，竟敢不退反进。
郭解有心躲避，奈何剑招已出，无法抽剑回挡，匆忙之间抬起左手，与林云对上一掌。
只见空中白色蝴蝶翩翩飞舞，原来是郭解白色衣袖被震碎，洒落空中。
这易龙真气当真奇妙，一掌印中，竟有一道古怪暖流，破开了郭解的灵独觉功，如海浪一般，一浪接一浪，绵绵不绝。
刹那间，郭解中掌，向后跌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酒馆之中，顿时一片寂静，毫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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