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养闺女

    故事很长,内容却是很简单,答案,更简洁。

    南程说的很慢,但她略过了太多,不论是当时初开始的无理哭闹,还是至今心里对南方的排斥,痛楚,她没有提到一句。

    她只是在平静地跟他叙述一个真相,至于那些年少时无法接受的怨恨,她自己也早不在意了,就更没必要再去多言。

    程南洲无声地听完。

    到此时他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当时没有查到这些。

    因为根本就没有出生证明,没有出生证明,自然就不可能留下档案,没有记录在册的档案,纵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是白搭。

    难怪这丫头从来不愿意过生日!

    只是这件事的真相,的确太让他意外了。

    他现在越发庆幸自己当时那一时兴起的念头,否则可能此生都不会有见到这丫头的机会,他更觉得自己当时所举堪称为明智。

    街面是呈坡状的,两端尽头将近一公里的距离,派出所在最下面,所以一路往上走还是不太轻松的。

    南程后背隐隐汗湿,捏着文件袋的手心也满手的汗意,黏腻得不舒服。捞了捞两边的口袋,还是没有找到一张能用来擦手的纸巾,正好看见前面那家记忆中的超市还在。

    “我去买点东西。”说着就要走上楼梯。

    程南洲及时伸手握住了她的,力道很轻,南程却停了脚步,转头看他。

    就见这个男人敛着眉微微低了头,另一边,手从裤兜里伸出。

    南程看清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时,脸上不由一阵失笑。

    是一块灰黑色条纹手帕,上面隐隐还能见到闪着浅光的绣纹,如主人一般,暗敛精致的轻奢感十足。

    用这样一块近乎充满收藏价值的艺术品来擦汗还真是奢侈啊!

    不过暴殄天物的人可不是她。

    程南洲拿起她的手,一根一根指节按顺序轻轻擦着,那样子端的是尤为认真细致,边擦还不忘问:“带钱了?”南程这才想起来,刚刚捞口袋的时候还真除了手机啥也没捞到。

    “可以微信支付宝的吧。”

    闻言,这男人抬了眼看她,她被看得莫名。现在有谁出门还会带着一堆纸币的,带手机就一切搞定了,又方便,又安全,都不用担心被抢。

    程南洲似笑非笑地睨了眼她那很正经的表情,转了视线,抬了抬下巴,“那只。”

    南程换了手拿文件,乖乖将小爪子伸过去。

    男人捏着她手指的骨节很修长,她的身体常年都是冰凉凉的,即便是热起来,也很快就变冷了。

    他却不同,就好像一个温热适宜的暖炉,还是从来不会降温的那种,这么久了,她就没见他手凉过。

    在她印象中,程南洲一直是个很谦和的人,从不见他急怒瞪眼,斥责过谁,可刘姐他们却对他永远毕恭毕敬,不敢露出半点怠慢的情绪。

    不过一般有本事的人都有一些在平时不会轻易显露的脾气那是肯定的,只是她没见过而已。

    认真说,其实她也有点怕程南洲,但那种感觉很特别。不是担心他哪一天会让她离开他,也不是怕他会像其他男人一样对女人动手,动粗她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她害怕的具体为何。

    因为认识程南洲至今,他还没让她做过一件她不喜欢或者抗拒的事。相反,在很多事上,他甚至表现得十分牵就支持她。

    她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慨一下,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绅士,又能对她这么无微不至地好

    她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忽地,这副熟悉的样子不禁让她想起了两年前。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这样拿着一块手帕,连那手帕的花纹都跟眼前这一块相差无几。

    可能有身份的人骨子里都比较怀旧,而像他这样成天与古物打交道的就更明显了。

    无论是他外表气质给人的第一印象,还是谈吐言辞,无不彰显着他独特的涵养优雅。

    这样的男人,魅力真是挡不住地强大。

    她没忘记,他当时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时,还打着一把伞。

    他就那么一边撑伞,一边自顾自地不经她同意,就帮她擦起满脸的眼泪和额头上的汗来。

    动作亦如今日这般温柔细致,也因为生着那样太过清峻的长相,做出这样看似登徒子般无礼的举动,就让人不觉有多真实,所以连避开和拒绝的动作都来不及做。

    她那时候心情是真的不算好。有不顾一切的决绝和不知前路的迷惘。

    直到今天,她回忆自己那时的心境都深知有多糟糕。

    她那时就想着这一辈子不管以后再如何艰难,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家,去依靠他们。

    或许是因为从小身体不好,被带着四处寻神棍驱邪也不见好的原因,她对迷信的谬论始终报以不喜,和嗤之以鼻的态度。所以就算不得已跟着父母祭拜祖宗,庙堂,但也从来不曾求过神佛任何一件事。

    但那天,她对着那个敞怀露肚的弥勒佛求了一个心愿:惟愿今后,各自安好!不论是各有家庭的亲身父母,还是养育自己十几年的那对老夫妻,都不想再与之牵扯了。

    可是因为心情的复杂,和自以为即将解脱的想法,百感交集的结果就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那样的自己真可谓是狼狈不已,几乎一般看见那种情形的人都会避开不去打扰或者无所谓地走开,也就只有他,还会手闲地上前帮她擦眼泪!

    真是让她没法理解的癖好!不过也许的确真的是他的癖好。

    平日里程南洲闲下来就总喜欢对她的事亲力亲为。

    午后泡杯枣茶端到她手边,晚上洗完澡后给她擦头发

    都是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但他就是会不厌其烦地去做,他甚至有时候能在她看书的时候,拿着把梳子过来给她梳头发!

    “怎么?”程南洲擦完后,很满意地放开掌心里软嫩嫩的小手,就看见这丫头一副脸色凝重的愁容。

    看着他将手帕叠整齐了重新塞回兜里,她不死心的决定再问一遍:“你确定你真没把我当你姑娘养?”

    否则有点古怪啊。

    哪有一个大男人喜欢对女孩子这么细心照顾的,养宠物都未必这么周到吧!

    “又胡说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他脸色也不好了,直接抬手在南程额间不轻地拍了下。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三个字。

    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唔——”。

    她捂着脑门,幽幽控诉道,“重啊!”

    “知道疼,就是不知道长记性。”程南洲这下倒不心疼了,最好她还真的能记住这种疼,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说出这样让他呼吸都会钝疼的浑话了。

    手干净了,纸也不用买了,两人又提步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

    “今晚真不留下来?”她记得他之前就说过,不会留宿。“嗯。有点事,明天得去处理”他说着侧头看她。

    南程很快反应过来,无奈又好笑地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熬夜的。”

    但程南洲挑了挑眉,明摆着不信,她只好又保证最晚不会过十点,他这才作罢。

    她心里没忍住,方才还否认呢,只有爹妈才会管这些的,哪个作为伴侣还会这么严格控制着另一半的作息时间?

    当然,程先生绝对不会想到就在不久后,这个他亲自制定并监督了两年的时间表,最后会成为某个小姑娘的“护身符”

    虽然这个“护身符”最后其实也没多大作用。

    走了几步后,程南洲问:“南方他知道了吗?”南程低着头,“不知道吧。”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弄清所有事情的始末。

    “程程。”

    南程闻声抬头看他。一开始,她是万分不习惯这个称呼的,总会让她想到那个多年前红极一时的大小姐“冯程程”。

    而程南洲却是喜欢极了这样喊她,她忍不住就抱怨了一句,结果程南洲说了一句话:你是我程南洲的“程”,不是他冯家的。

    她这颗小脑袋被他那气定神闲的语气给激灵了下,终于没有再觉得别扭了,反而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夕阳余晖,橘黄光景中,程南洲面色显得很严肃。

    她看着不免有点紧张,认真地等着程先生即将出口的话。

    “什么时候,准备好做程太太?”

    ------题外话------

    人性有个弱点,你越在乎什么,什么就越折磨你。

    当年不再畏手畏脚。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忠于自己,每一天都将是最好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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