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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都是和着血泪的尘埃之花, 彦齐, 我们没有生在云端。
——司芃日记
丁国聪说:“改天我们谈这个事,今天实在没空, 我有生意要谈。”
“谈生意?”司芃对着凌彦齐和陈志豪说,“两位老板, 和丁老板这样的人谈生意, 可要多留个心眼。连老婆孩子都不养的人,人品你们信得过吗?”
陈志豪说:“不至于吧,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他偏头,像是专门给凌彦齐解释, “我去年八月份还和丁老板孙小姐吃过饭, 感情很好的。”
“是,是, 凌总千万不要相信,这些人是地痞流氓, 来敲诈勒索的,我现在就报警。”
“报警好啊, 我们可以在派出所接着聊抚养费。”
凌彦齐像是不想理会他们之间的纠葛, 起身要走:“那今天就不打扰丁总了。”
“不好意思,小凌总, 实在对不住, 改天啊, 改天我做东, ……”丁国聪想帮凌彦齐开门, 趁机也溜了。小米抱胸在门前拦住他们。
丁国聪一愣,问道:“什么意思,我送凌总出门。”
“姐的意思,”司芃坐在转椅上转过来,“今天我要是没要到钱,大家都在这里陪着丁老板。”
凌彦齐面露不悦:“你们和丁老板之间的过节,跟我有什么关系?”
丁国聪生怕她们对凌彦齐动手,一动手,他躺在地皮上挣钱的心思就落空了,于是指着司芃鼻子,趾高气昂:“你们别闹啊,凌总可是天海地产卢思薇卢主席……”
司芃打断他的话:“丁国聪,你谈还不是不谈?”
丁国聪嗤笑,接着和凌彦齐说:“凌总,我跟你说啊,那个孙莹莹利用我年纪大了,生孩子的心愿比较迫切来骗婚。她家有遗传精神病,生出来三个都是赔钱货,两个还有心脏病,我怎能要呢?”
“去你妈的。”司芃怒了,突然站起来,迅速捞起那把转椅,腰一扭,手一抛,动作利落无比,椅子就朝对着走廊开的窗户飞去。玻璃砸得稀碎,连窗栏杆都砸变形了,椅子“哐当”落地。
所有人都没料到她有如此举动,瞬间看呆了。丁国聪更是乖乖闭上嘴巴,这女人不是孙莹莹那些搔首弄姿的小姐妹,她是道上的。
“丁老板,看我是个女人,不怕,是不是?”司芃一扭头,有人走过去用手带着丁国聪脖子,硬往办公桌的方向拉。
“不,不,大哥,大姐,有事好好商量。”
“商量?好啊。给多少抚养费?”
丁国聪吞吞吐吐半天,才吐出话来:“每个每月五百块,一年两万,我负担十年,二十万,怎样?我现在开支票给你。”
“二十万?”司芃大吃一惊,把腿从桌上放下来,“你亲生的孩子,一年两万?”
丁国聪只想打发他们走:“再多加五万。”
“菜市场还价呢?”司芃冷冷瞥他一眼,“五百万。”
“五百万?”丁国聪一听就变脸色,“这年头女人有个子宫了不起,生孩子比抢银行还划算。”
司芃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朝丁国聪头上砸去。
来之前孙莹莹和她算过,不说企业挣不挣钱,就说个人资产:不算理财基金,银行账户上能动用的现金起码五百万,香港汇丰的账户上还有一百万美元;灵芝山下的别墅总价三千万;两个商铺,每月收租十万;一套高档公寓,每月收租一万三;两处厂房,每年收租一百八十万。他还有一辆一百五十万的路虎和八十万的宝马。
这条件还拿不出五百万?
穷人对金钱斤斤计较是因为他们没办法,为什么有钱还要如此变态的吝啬。三个孩子五百万,每个一百七十万,养二十年,一年十万都不到。可丁国聪在和孙莹莹初次见面的福利院,一捐就是一百多万。难道自己的孩子,还不如福利院的孤儿?
这个世界上,要是人人都能对孩子尽心尽责,怎还会有这么多的孤儿?
凌彦齐见她动气,怕真把人给揍一顿,开口说:“丁总,这是你家事,本来我不该过问。可如果孩子确实是你的,不管有没有毛病,养还是要养的,五百块一个月,”他迟疑一会,“丁总,你是在说笑吧。”
丁国聪厚颜强笑,不知该怎么接话。陈志豪帮他解围:“丁总肯定不是这意思,只是今天在谈和我们的合作,丁总没心思,想打发人走,……。”
“是的,是的。”
“那这样就好。”凌彦齐神情又变得温和,自带圣父的光辉,“我们的合作不急,具体推进要等到年后,丁总先把眼前这个问题解决好。”
他凑到丁国聪耳边:“现在不解决,以后成天来工地项目部闹事也不好,为了区区几百万,成天躲着也不是个事。电视台来个记者一采访影响大了,要是被我妈知道,又该骂我在外面瞎闹,项目说撤就撤了,划不来。”
“凌总,我这块地,改用途是确保没问题了?”
凌彦齐回道:“灵芝区内的旧城改造,天海拿不下来,丁总也不用到别处想办法了。”
丁国聪连连点头。他坐正身子,对司芃说:“大姐……大,五百万确实有点多。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呀。一百万,一次性支付抚养费,行不?”
“一百万?砍价挺厉害啊。”司芃瞥他一眼。
凌彦齐摇摇头。司芃低估了商人视财如命的特性,自以为她一露狠,人就会乖乖掏钱。“老在总价上打圈儿没意思,这位小姐,你一开口就要五百万,凭什么?养大三个孩子,到底要多少开销,也是要一笔一笔算的。”
两边都点头了。凌彦齐便从桌上拿纸笔和计算器,递给陈志豪:
“刚刚说两个孩子有心脏病,看病的费用是最重要的,对吧,丁总。一个十五万,那就三十万。头三年的费用可能会多一点,奶粉、尿不湿、婴儿车,还得请人换把手,这就一万一个月,三年三十六万。早教那些的都免了,幼儿园一般般的就可以,……”
他说一样,陈志豪就记一样,到最后一总计,二百四十万。
二百四十万,丁国聪都嫌多。但凌彦齐这个闲得无聊的公子参一脚进来,不给这钱,好像就是不认可他似的。为了以后能挣卖房子的钱,他只能割肉。
割肉必须当着孙莹莹的面亲自割,还必须签下协议,承认他已一次性支付子女抚养费,以后三个孩子的抚养都和他无关,不要再因这件事情跟他对簿公堂。
早对他不抱有感情,孙莹莹仍被“无关”二字搞得心口拔凉。待银行短信提示钱已到账,她说:“我们走吧。”
走之前,司芃拿出两千块钱拍在桌上:“丁老板,其实我们也懂法律。破坏他人财物,要照价赔偿。这点钱,重新买块玻璃装上,剩下的钱,请个阿姨打扫下,好过年。”
厂区外,看着他们的车在街角消失,凌彦齐冲着司芃笑:“今天演戏过不过瘾?”
“二百四十万,多也不多,少也不少,你为什么不多要点?”
“一个孩子八十万,够了。要是去法院,能判多少?孙莹莹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说句实在的,我对她的观感,和你还是有区别。要是真拿五百万,她肯定想买房,二百十四万,漂亮公寓买不下来,她便会想别的用处。”
拿到这笔抚养费第二天,孙莹莹便说要带孩子去市儿童医院,那里有位王医生,是心外科的权威专家。她在网上花三千块买了两张黄牛挂号票。
说是上午十点半的号,等到十一点半,才轮到她们。
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里,司芃看见心外科门诊的走廊里挤满家长和儿童。其中有几个孩子和她怀里的孩子一样小。
那么小的宝宝,安安静静地躺在父母的怀抱里,不知道医生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要在心口上割一刀,要在鬼门关走一回,才能迎来一颗砰砰跳跃的心脏。
谁不苦呢?可孩子只要有人爱他,从来不觉得苦,自然也不诉苦。
医生告诉孙莹莹,室间隔缺损是先天性心脏病中最常见的一种。约一半的缺损在三岁前可能完全的、或部分的自然闭合。她的宝宝还小,缺损也不是很大,手术的话,可以再等等。
孙莹莹和司芃相视一笑,长舒一口气。
凌彦齐打电话给司芃,说中午一起吃饭。他的海外投资部门不是一朝一夕能搬去新加坡,S市仍有公务要处理。
司芃和孙莹莹推着婴儿车走。垂直电梯在另一端,她们得穿过心外科门诊的走廊。
这是午休时间,诊室的门都是锁的。仍有十来个家长怀抱孩子,坐在冰凉的连排椅子上打盹。一件黑色羽绒服滑落在司芃脚边,她停下,看这件衣服的主人,是个六七岁的男孩,穿起了球的深蓝色毛衣,裤腿有点短,一双红色的运动鞋,邋遢得不成样子。
孙莹莹叹气:“外地人,天没亮就赶过来,还是抢不到早上的号,没地方歇。”她想起当年妈妈也这样拉着自己抱着弟弟,前往大城市里的医院求诊。出医院后,母子三人站在路口,茫然到连瓶水都不敢买。
凌彦齐已走近,怕吵到他人午休,轻轻唤:“司芃,莹莹,医生怎么说?”
“还好,比他们好。”孙莹莹回答。
司芃捡起羽绒服,轻轻盖在这个两颊通红的男孩身上,惊醒了他的妈妈,抬头猛然看司芃的眼神,一半是警惕一半是慌张,过几秒,意识到是她伸出来的腿阻碍了别人的路,又畏缩着把腿收回去。
岁月在她身上到底留下多少心酸的痕迹。司芃拉着凌彦齐的手离开:“彦齐,我们好幸运。”
回去后,司芃问孙莹莹那两百四十万要怎么安排。孙莹莹说,除了留两年的生活开支和孩子们的医疗费用,其余的钱她想拿去香港给三个孩子买教育储蓄。
“教育储蓄要18岁后还能取,这中间万一要用钱呢?”
“我怎么能守着这钱花呢?我能挣钱养活她们,再辛苦我也不会动用这笔钱,耽误她们的前程。”
司芃抱着好友,轻拍她的肩背。那年冬天的火锅店里,孙莹莹笑眯眯地说,我会是个很有爱心的妈妈。
其实大家对未来必须坚持的事情,都心中有数。那蔡昆呢,在不在她的未来中?
孙莹莹低头垂眸,手指抠着牛仔裤上的纹路,好一会才说:“司芃,你带蔡昆走吧。”
“他不跟我走。”
孙莹莹擦下鼻子,转头看墙上的挂历:“他要我这个一拖三的女人做什么?”
“我也曾经这么想过,他要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做什么?”
孙莹莹仍不肯转头过来,额上的青筋明显,她强忍着哭,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手掌捧着脸上滑落的泪珠:“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傻?”
她趴在枕头上哭,司芃不知该如何安慰,起身离开。客厅里看到盛姐的小儿子坐在餐桌边做功课,看一会,几个硬笔字端端正正,她摸摸他的头:“写得不错,哥哥呢?”
“哥哥在卧室写作业。”
司芃走过去,问这个又高又瘦的小男生有什么打算?他说先考进第一中学再说。
“第一中学的出国班不错,有信心考进去吗?”
盛姐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带着惊喜和慌张:“司芃?”
司芃转头笑道:“培养一个孩子真不容易。等他拿到心仪大学的通知书,记得来找我。”
男生很聪明,马上就站得笔直:“谢谢司芃阿姨。”
司芃也想去摸摸他的头,发现他不比自己矮多少,于是改成拍肩膀:“好好念书,还有,保护好妈妈和弟弟。”
2017年2月6日春节
司芃和凌彦齐带着彭光辉去了趟新西兰,在曾住过的Hermitage酒店,父女二人仰望头顶星空,拿望远镜看远处巍然冷峻的冰川之巅。
人生像流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动荡,流着流着,样貌翻天覆地。唯有它们永恒。司芃想,再过十年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司玉秀与郭兰因早已定格。从此以后,她都不会再拿她们当坐标轴。她放下对彭光辉所有的芥蒂,等飞机飞回S市,也接受了他对生活的自由安排。
她的助理戴云珊,已替她办好——成为陈雨菲监护人——的一切手续,将人接去新加坡,申请到一所优质名校,就在武吉知马公寓的附近,走路五分钟即到。
陈雨菲便和卢奶奶同住。司芃请了一位菲佣,负责接送和日常照顾。把这一切事情办完,她才有空想想自己。
她想先去考驾照,可因为她曾经的飙车经历,郭义谦黄宗鸣凌彦齐这三个男人罕见地站在同一队列。她很生气,郭义谦名下有十几辆豪车,大半是世面上见不到的级别,她全摸不着。“有驾照,不是现代社会最基本的能力之一?”
三个人异口同声:“你不需要这个能力。”
司芃赌气地说:“等我有时间了,我还要去考个飞行驾照。”郭义谦的湾流,卢思薇的庞巴迪,她都惦记着。
“你要上天都没问题。”凌彦齐推她去小书房,“先和艾尔文好好学,争取英语能拿个像样的分数。”
下个月,A-level测验就要报名,大多数华人的选择不是理科,就是商科。黄宗鸣也建议司芃去报考法律,但她更倾向于历史、地理、社会学这类人文科目。
凌彦齐说:“还真像我,我当时选修了历史、心理学。哪个科目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补英文的短板。中国学生只要能看懂英文题,能用英文回答,再做几套题熟悉一下出题者的思路,A-level一点不难。”
司芃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艾尔文是她的英语私教。如果司芃能在水准测验中的英语成绩为C,她便能获得薪金额外50%的奖励,如果是B,则有100%,A的话,司芃不做此等美梦。
正月初三,谭非回到香港。他明知家眷已被监视,仍熬不住想回港看看因肺炎住院的女儿。在医院终年盎绿的热带花园里,和妻子女儿匆匆见上一面后,火速赶往机场,在候机室里被当场抓获。
逮捕后他有身为“白手套”的觉悟,承认他操纵天海股价,却咬紧牙关不拖卢聿宇下水。因为后者答应他,在他出狱前,每年都会给他家人两百万港币的生活费。
卢聿宇虽然逃过内幕交易的嫌疑,可他用来炒股的部分资金来源,还是追溯到他的岳父身上。再熬一年就能光荣卸任的老行长,被千挑万选的女婿脱下水,逃不过免职和双规的命运。他和谭非一样,承担所有罪责为女婿开脱,只求他能善待自己的妻女。
还好卢聿宇有自知之明,明白不仅岳父保他,姑母也网开一面,春节后便主动辞职,离开天海。
陈洁转走的十个亿最终都转入司芃账户,按理说不应该十个亿都转给她。但是金莲在狱中突发脑溢血死亡,她生前的律师把电话打来新加坡,黄宗鸣再为司芃去了趟S市,回来后又给她带来不菲的遗产。
“你和你爸爸同为金莲遗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你爸已签署协议,所有财产都自动由你继承,所以金莲除罚没以外的所有财产,都由你继承。另外,陈洁名下的“锦瑟”、美国、加拿大、S市内的三栋房产,三台车,七千万人民币的现金资产,以及这些年购置的珠宝、奢侈品,也由你来继承。”
司芃听着听着,双手遮住脸庞。黄宗鸣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上个星期我清点出来的财产明细。”
司芃没有接,好久后她才放下手,问黄宗鸣:“我现在有没有百亿身家?”
“按人民币算,已经超过了。”
“我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还有人嫌钱多吗?”黄宗鸣沉思一会说:“想想你以后想做什么。有足够的钱做基础,你能做得很出色。”
司芃还没有那么长远的目光。戴云珊帮她报了培训班,凌彦齐去上班,她就去上学,可坚持不过半个月就烦了,尤其是偶然一抬头,发现教室里都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个个的眼神都比她坚定,心里更烦躁,摸出手机给凌彦齐发信息:“翘班不?”
“你逃,我就翘。”
有时候,为了和凌彦齐吃一顿午餐,她连下午的课都不去。两人在小贩中心的摊档前流连,去看小印度的卡利安曼寺庙,去榜鹅水道公园的绿岛骑行,去国家兰花园里发呆,在肯特岗的校区里乱逛,……。实在有罪恶感了,就跑去图书馆,让凌彦齐帮她梳理世界史的事件脉络。
她如此黏凌彦齐,是因为他经常不在新加坡。起初经常的出差地是S市,过了两个月就是满世界飞。
公司本来也想给他买公务机,申请单到他这个最后环节,一看要3个亿的人民币,每年的托管费用还要几千万,心中一哆嗦,说他不用,租也很好,民航班机的头等舱也很好。
司芃笑他小气,他回答:“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有买飞机的钱,还不如让基层员工多拿点海外津贴。”
“要不我给你买,算聘礼好了。”
“好啦,知道你有钱。可是以我现在的能力,占有太多东西,未必是好事。”凌彦齐从文件中抬头,冲她微微一笑,“有私人飞机又怎样?能代表我和我妈,和你爷爷是一样出色的企业家、管理者?忝列衣冠而已。”
“不是半夜,他们在澳大利亚。”会开完了,凌彦齐把领带结扯松,揉着眉心说:“我明天还要过去一趟。”
司芃拿起大班桌上的资料过目,是天海和大鸣要联手收购澳大利亚某家天然气公司。
“几点出发?”
“八点。”
“你现在怎么这么勤快?”司芃走过去挨着他,下巴在他柔软冰凉的衬衫上蹭着。他才刚从香港回来。
凌彦齐亲吻她耳边的碎发:“这个世界待我太好,好得让我心慌,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不努力的理由。”
来新加坡后,郭柏宥在各种场合已不下十次说过:“你这小子命太好,街边咖啡店都能让你捡到我妹。”
是啊,命太好。虽然也有段时间过得没那么开心顺意,但他有健全的身体和心智,有将他送上云端的母亲,有一生相守的爱人,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就连初掌事业,都有郭义谦这样的商业巨擘,愿意事事为他参谋。
他好怕这种运气也是有总量的,会被他在前半生挥霍掉。他想努力地存储它、延续它。就像这一次的行程安排,本是从香港直接飞澳大利亚,但他想回来见见司芃。他不想以工作繁忙为借口,让两个人之间聚少离多。
“你先去睡会,时间到了我叫你。”
天微亮,司芃便赤脚下楼,帮凌彦齐冲咖啡,准备早餐。工人想帮她,被她拒绝了。几个月前两人痛哭流涕的奢望,今天都能变成现实。除了珍惜,怎还可以偷懒、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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