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夜袭(三)2008-02-09 20:42夜袭(三)

    朋友说你就要离开家乡

    离开那养育你的故乡

    去追逐那个美丽地梦想

    携带着你迷人的忧伤

    她的名字再普通不过,“婷”代表了“美好”。她希望可以找到快乐,让生活尽量美好起来,和她的名字相匹配。她的确长的很“美好”,她的父亲创造了可以使她生活美好的丰富物质,只可惜,她盯着镜子外的我时,我从她美丽的眸子里窥见了泪水,抹不去的忧伤和恐惧。

    那双多情的眼睛是她出生时父亲赠给她的礼物,事实上这所有的一切“美好”——名字,物质,容貌,都来自她的父亲。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爱琴海一样的美丽和宁静,最为相似的是那一汪清澈的蓝,在爱琴海平静的湛蓝下是波涛汹涌的深海之蓝。

    她的眼里总有那么一片阴影,她为他保留的阴影,他和她父亲一样聪慧,一样沉稳,一样处事不惊,一样帅气,也一样包容着她的一切错误。

    她和他毫不犹豫的恋爱,可是三年后他们拖泥带水的分手,他从她生命里彻底地告辞。他从未对她发过脾气,虽然他原本是个冲动易怒的人。她和他在电话里分手,他们害怕面对面的时候连转身离开的勇气也跟着心一起分崩离析。她要求他对她讲句刻薄的话,那句哀伤的“滚”字从他的嘴里滑落的一刻,一切都结束了。但那也只是她自己的认为而已。她以为她可以以那个“滚”字为借口彻底地对自己说“忘了他。”

    三年了,她还是不懂他,虽然他只比她大一岁。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太简单,空得让人无法接受,不得不杜撰一些伟大的思想来填埋,以致于她到最后把杜撰当成事实,也许他真的太复杂,他掩饰了他所有的悲伤来给她幸福,而她,依然感觉到了他的自卑和不安,虽然他已经是校草,该自卑的是幼稚的他。

    她顺手从额头掠过,抚开掩住双眸的头发,将它们束起来,她记起来他说她的眼睛是他最爱的部分,他吻她,问她为什么把它们藏在头发后面,他说它们让她更美,她转过头,黯然神伤。自卑,她说。他怜惜地搂住她,叫她孩子。

    她没有解释。现在的她盯住镜子外的我,古老的液体在盘旋,我见她轻启朱唇,一翕一合,我分明听见她说她讨厌她的眼睛,她害怕别人从她的瞳孔里读懂她的忧伤,害怕有人从她的眼中阴影下窥视了他的面容。他了解她是透过她的眼睛做到的,就像她是他的一部分一样了解她,她害怕四目相对,尤其是和他。

    她不知道她会在分手后再次看到他,此刻和他四目相对,是如此靠近。他从正面揽着她的腰,洞悉她的双眸,那百般柔情的眼神始终无法掩盖他身为男子的本色,她收回目光,她不要他读出她的思念。在他的凝视下,她感到自己像婴孩一样无丝无挂地出现在她面前,她知道在他面前,她残存不下一点私隐。他的双手里注满了水的灵性,那么自然地在她白皙的脸上掠过,游走在她健康但不美丽的肌肤上,当他的吻落在她左耳上时,在他的温情下,她无声的哭了。因为她即刻明白,那唯一属于她的躯体也已经不再只属于她自己,他对她耳语说他不会放手了,他要她快乐幸福,他的吻像雨点一样落在她身上,让她心醉,也落在她眼中的爱琴海上,掀起了波澜。

    那夜之后,她离开了这个国家,她漂洋过海,只为了亲眼目睹让她美丽的爱琴海——不再从镜中凝视,而是和她面对面。她伫立在那个充满美丽神话的国家里,注目前平静的海面——和她瞳孔中一样的景致——想象着它什么时候也曾经掀起波澜,而此刻,她的爱情还在三千里之外。

    他一如既往地冷静,对她的选择,不惊不怕,只是,忽然黯然神伤。

    她明知道选择旅行会无数次地经历离别,她会恐惧,她会忧伤,可是她还是走了,走得那么坚决。她离开,因为她想在爱情的花开得最美的时候把它丢出窗外,她不想眼看花凋谢却无能为力,花开得最美的时候,它就该谢了!

    他知道她害怕有一天她会一个人,他知道她的恐惧就是来自于孤独——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合家欢乐的日子里,她一个人看着窗外美丽的烟花,独自一人泡着咖啡,插着花,喝下一口,咖啡忘了加糖,苦得她的心酸,这束“勿忘我”明明是鲜花却伪装得酷似于干花,她以为她是朵壁花,孤独地等待在墙上看着春天落尽繁花

    半更已过,他还是开着手机,他担心她在夜里哭倒,担心她因为打不通他的电话而哭上两个小时,担心她有以为她把他弄丢了。她认为孤单是种刑罚,孤单一个人的脚步在生命圣殿里回响,在她看来是件极度残忍的事,这不亚于地狱中任何一种苦难。因为她深刻地认识到“孤独”是人心最柔软,最容易被触痛的地方,她不愿相信那句歌词是真的——“可是,天总会黑,人总要离别,谁有能永远陪谁。”

    她甚至为了不必面对离别,养了只可能比她寿命还长的宠物——乌龟。可如今,她选择一个人在异乡流浪,到世界每一个角落停驻一番。租用家具齐全的房子,做几份工薪不高的工作,和异国的人民无利益性的交友,在每一个国土上寄存灵魂,和每一个景点签下心灵契约。待到自己已经开始留恋这个国家时,便匆忙离开,潇洒地背上背包,带着愁苦将脚步从这个国土挪开。

    她四处旅行,不想在别人的生活里做太久的停留,也不想再有一个像他那样的人牵绊她的生活,她要在自己开始对这片土地有情之前走掉,她怕自己会恋上什么,而迟迟不肯离开。

    每一次离别都会让心隐隐作痛。但若没有深夜,没有让心动的回忆,就不会痛楚,一个人从未拥有过,便也不会觉得失去是痛苦的,她真切地拥有他的夜,所以离开时,她伤得很深。

    她曾经以为alone 就是lonely ,可后来在一个人旅行的途中。她了解到lonely是站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却感到自己正身处无人之境,周围安静得可怕,白色的阳光白得一无是处。那种感觉像极了溺水。

    她和水结下了不解之缘,那么柔弱安静的水竟然曾三次将如水的她向死神拉近。她竟然还是义无返顾地爱上了它,就像她在经历风浪之后爱上爱琴海。她凝视着爱琴海流泪,固执地认为它是奥林匹斯山上的水仙子们落入尘世的泪,一定也有两滴不小心跃入她的双眸。

    后记

    艳阳高照在那海边,

    爱情盛开的时间,

    远远看着热闹一切,记得那狂烈,

    窗外是枯黄的叶,感伤在心中有一些,

    我了解那些爱过的人,

    心是如此慢慢在凋谢。

    ——万俟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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