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相隔的时空
第一章
把酒言欢,仗剑江湖的日子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则是忙碌不堪的官差生活,大到皇宫内园,小到街巷人家,原来猫儿一直过这样的生活。
淡漠在烟雨中的思绪,不禁飘回到自己的脑中,还依稀记得那蓝衫人撑伞而立,那是何年何月的光景?怎么恍如隔日。
还记得自己曾专门请来开封最有名的画房师傅描绘下那人雨中撑伞而立的背影,茫茫江南烟雨之中,那抹清新的蓝如同驱散浓雾的光,带着淡淡的忧伤,赫然立于桥头。
那师傅曾问过自己,因何只画背影,那时是一句戏言:“他是我抓不住的人”,而今却成了真,自己终是失了他。
其实那人也曾在自己生辰之日拆人送过一幅画像,是宫里天字号的师傅画的,手握长剑的自己,那时自己一时逞嘴上之能,说什么这里一点像你家白五爷,其实还不是暗自挂在了陷空岛的雪影居中。
多久了,白玉堂透过醉月楼的窗沿探出手,如丝细雨滴滴飞落,未曾沾湿半缕衣襟,却润湿了人心,女儿红盈握在手,却透着丝丝的苦楚。
那人原是心思缜密,事事料想于前,而今却只留自己一人,在这细雨纷飞的时节,独享孤独,于心何忍!
今日巡完街,不想回到那小小的院落睹物思人,谁承想握着这满杯的醇香佳酿,却更加的念上心头。
猫儿,今朝的汴梁,可于你离去那时大有不同,年过一年,你可还在看?
如今那皇帝老儿早已不再如同那时一般青涩年少,不论是悔抑或事是恨,早已不再是谁人深究之责,只是那份内疚怕也不是常人能轻易承受的吧。
一仰而进杯中之酒,闭目细品,物事人非,再难回转了吧。
“噔噔噔”的脚步声,店家小二缓步上楼,手中握着一纸书信。
“白五爷,这是方才门外一位姑娘要我交与五爷您的。”毕恭毕敬的弯身双手奉上。
“姑娘?那家姑娘?”五爷拧眉观看,只见那小二低着头,只顾看自己的脚尖,丝毫不敢抬眼半分。心下有些微怒,你白爷爷就那么可怕吗?
“小的不知。”小二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心道这白五爷今日必是不大顺气,可千万别拿自己出了恶气,久闻五爷性情暴躁、出手狠辣,自己还是多加小心些好。
殊不知自己早已经握上这烫手的山芋,如何还丢得掉呢,店家小二越是不敢多言,到越是让五爷起了疑心,这信笺上到若有丝无得飘着一股女人的胭脂味。
探身向窗外张望,只见满街都是撑伞而行的人,倒是有一纸红伞略带妖艳,伞上三株白梅胜似傲雪,抓过小二,压着他探身望去,“可是那位撑伞的姑娘?”
“小。。。小的不敢认。。。那姑娘进来时没见着她举伞。”半身悬空的状态极不好受,更是担心他白爷爷千万别一时气愤松了手,再把自己丢下楼去,那可是不死也半残阿。
将小二翻身面对着自己,抓着胸前衣襟,白玉堂有些不耐烦了:“五爷问你,那女子何等样貌?做何打扮?可是本地人氏?”
“小。。。小的眼拙。。。委实不敢枉下断言!五爷莫怪啊!”小二将双手拼命摇晃着,紧张的神色到不像是在说谎。
“五爷饶命吧,小的真的不知,只记得她头上带了支梅花簪子,似假半真的,倒也艳丽。”看着白五爷突然松了手,转过头不再言语,只是皱眉紧盯着手中的信笺,不再作声,小二忙一翻身说了声“五爷慢用!”就一溜烟的跑了,生怕跑慢了一步再被抓着盘问。
信上的字迹有些熟稔,却记不得曾于何处所见,梅花簪子,自己认识的姑娘里不记得有这种打扮的,难道是猫儿的旧识?也不该啊,人都走了那么久了,怎么会这时候才来呢。
十年的光景,改变的不只是人,更是心境,只是自己这颗已死之心看也就如此这般了,再无其他可言。
抖开信纸,墨迹尚新,娟秀的字迹平静的显现在素白的纸张之上,犹如春日细雨点滴飞落,平静而不失涟漪。
扬手任纸随风而飘,起起落落,如断了线的纸鸢,终是失了心,断了情,随风而逝。
十年,自己如何还寻得那份深情,唯有深情挚爱才可天长地久,是那人说的吧,我们怕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吧。
飞驶而过的光阴,似剑的岁月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心上,那信上的诗,是什么意思?难道于当年那事有所关联?
岐王宅里寻常见 ,
崔九堂前几度闻 。
正是江南好风景 ,
落花时节又逢君 。
这诗乃唐人所著,那时人为国亡家败而痛心,而今自己却也为人亡心逝而感伤,映照出自己心境的诗句,那女子因何得知,她又怎会知晓自己与那猫儿的事情。
带着解不开的纷乱,饮下这最后一杯断肠苦酒,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立于桌上,毅然的转身离去,留下空了的信笺随风飞落,却不曾见那一抹艳色的桃红溢出笺口。
空了的酒杯歪倒桌边,几滴残酒溢出杯口,恰好滴落在信笺之上,那抹桃红瞬时四溢开来,带着淡淡的胭脂香,像极了那人离去时身下那一地的鲜红。
皓天集团的顶楼上,一个深灰色西装的男人静静的立于屋顶,仰望有些灰蒙的天空,思绪飘回了刚刚精彩的一幕。
会议室紧闭的大门被瞬间敞开,身着深蓝色笔挺西装的青年,微微含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寸步不离的秘书,一脸精干的四下望望,随即跟着自己的上司走到台前,稳稳的落座于会议桌前,摊开笔记本电脑,准备开始记录。
随之而入的助理将手中影印的资料分发给列席之人,青年已站立于会议室的幕布之旁,灯光瞬间关闭,房间里一片昏暗,只剩下投影仪的光柱照射在青年的身上,照亮了伟岸的身影。
坚毅的五官,俊朗的外形,此时的展招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依然是淡淡的微笑,黑亮的双眸在会议室中静静的扫视着众人。
那混杂着惊异、猜疑、不屑等等多种情愫复杂交错的目光投射在展昭的身上,依然洋溢着自信的笑容,青年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不安的情绪。
“这次的古董展览拍卖会我们设计的下面这几种方案,根据公司所制定的等级报表看来,此次最为重要的是。。。。。。”异常安静的会议室大厅里,回荡着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从制定计划到实施方案,逐一细致的分析,可见必是做足了功夫。
为在桌边的众人开始纷纷低声议论着,董事会的元老们也微微点头含笑着望着展昭,赞许的目光纷纷投向这个年仅二十四岁的青年。
此次皓天集团接了一笔大手笔的订单,古董多达上万件,大到青铜珍宝,小到扳指玉器,无一不价值连城。
一直以来,关于这个大单子要交与谁处理,都是元老们非常担心的问题,单是展示会的违约赔偿就高达上亿元,再加上拍卖会的储备资金等等,不可有丝毫的差错,一旦出了问题,可不是一个皓天集团所能负担的。
展天明从来没有想过一直被自己当成孩子呵护着的弟弟竟然拿出这样完整的一套企划案,那一丝不苟的缜密计划竟真是个二十四岁的孩子做的?嗬嗬,看来自己是该放手了。
此番看来,小昭应该可以为此重任,也不由得嘴角上扬,赞许般暗暗点头。
展招当然也没有错过哥哥的暗示,自信的笑容浮上脸颊,完美计划案地讲述结束在一片掌声之中,老头子们纷纷开始赞叹这沉稳的青年,提议委任展昭为此次展示拍卖会的首席特别执行官。
暗自伸出大拇指,展天明肯定了弟弟的精干,兄弟俩互相交换了个鼓励的眼神,开始各自忙碌。
谁都没有注意到靠近门边深灰色西装的青年,微微上扬的嘴角,“展昭嘛,有意思”,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转身走出了依然热闹的会议室。
落地式的玻璃窗前,展昭静静的站立于前,眺望着远方的楼群。
展昭的办公室位于大厦的第二十四层,也许是因为机缘巧合德关系,竟然是与自己的岁数相同,从这个高度望出去的风景,大多只有和自家大楼相同高度的楼层,还有偶尔飞过的鸟和变化莫测的天空。
进入公司两年的时光,虽然从来都没有像谁透露过自己就是董事长的弟弟,但是单凭着任职的位子一升再升这一点来看,不免被人猜疑有后台。
不过坚持要从基层做起的自己还是很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情,而且自己也从来都不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全是凭着认真走到了今天。
今天成功对于自己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新的起点,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自己一无所知。前途茫茫的未来,又将会有怎样的艰辛迎接着自己,算了,不去想了,只要努力的付出就一定会有所收获,目光再一次越过了林立的高楼,遥望着灰蒙的天空。
那抹自己熟悉的白,最近好像安分了很多,很久都没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只是脑海中却种下了那影子。
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前世今生,或者是并存的时空,记得自己有一位老师曾经提过这个说法,不过那时却觉得是无稽之谈。
后来慢慢接触古董后才发现,或许人世间真地会有些离奇的事情发生,不然怎么自己总是会梦见那个身影呢。
身后的办公桌前,秘书送来的刚刚装订好的展品宣传册,随意摊开着的书页上,是一张古画的照片。
泛着微黄的卷轴中,画的是一位白衣仗剑的男子,刚毅的外形,狭长的凤眼,的鼻,唇边略带有一丝戏虐的笑容,眉宇间英气十足。
左上角四行小小的题词,似是一首七言的词,最后盖印处的题词赫然六个大字“锦毛鼠白玉堂”。
时间过得很快,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天色已晚了。
匆忙转身合上了那本宣传册,展昭抓起车钥匙离开了房间,约好了和大哥晚上回家吃饭的,时间晚了又会被念的,最后环视了一圈,走出了房间,随手锁上了大门。
那本宣传册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就像远在千年之前的那个白衣人,静静的闭目躺在开封府的床榻之上,只为等待那个这一生最牵挂人。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