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戒严了
告别林家,雇马车行了一程,又兼步行、搭了几段路的农人和商队的顺风车,一路颠簸,辗转两日才赶至炎城。
熟悉的院落前,茯苓一时有些感怀,怔忡良久才抬手轻叩大门。
“谁呀?”清脆的女声传来,少顷,门“吱呀”一声打开,紫苏谨慎的露出半个脑袋向外张望着。
望着面前似曾相识的陌生女孩,紫苏愣住了:“请问你是?”
“小妹,我是大姐”滚烫的泪水随着哽咽的话语潸然落下。
紫苏闻言撇撇嘴想哭,难以置信的忍着眼泪睁大眼睛:“你是大姐?你真是我的大姐?我姐姐茯苓?!”
虽然容貌和声音变了,可那又哭又笑间露出的两颗小虎牙,以及张开双臂等着自己扑过去的神情,不是大姐是谁?
不等茯苓回答,紫苏就一头扑进大姐怀里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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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人相见,各自诉说数月来的心酸愁苦与种种经历,二人唏嘘不已。
紫苏用小手轻抚着大姐的脸颊:“大姐,你还疼吗?”
“大姐,你放心吧,恶有恶报,那帮害你的恶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上天已经替你惩罚他们了!……”
原来,村民们陆续的离奇死亡,根本就不是什么河神的惩罚,而是感染了瘟疫。
引起瘟疫源头紫苏不清楚,有可能是尸体没掩埋好被野狗吃了又咬伤了人,也有可能是蚊虫叮咬传播的,总之到最后一个村子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整个村子都空了。
这件事还是上次紫苏和二哥回家给阿爹和阿娘上坟时,从隔壁村村民口中得知的。
原来如此,茯苓心里一阵后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阴差阳错间姐弟三人竟躲过一劫。
“大姐,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去。”
“你别担心二哥,他跟孙福大哥学会了赶车,这会儿该是在城里拉生意呢,晚些时候就回来。二哥要是知道大姐还活着,一准儿高兴得晕过去!”
在宅子里转了一圈,中堂的长案上摆着一个瓦罐和一个自己的灵位,茯苓的心抽痛了一下,大火前的一幕幕浮现脑海,此刻竟恍如隔世。
小妹手脚麻利的添水做饭,屋里、院子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书房的案几上还摆放着摊开的书,茯苓心里一阵欣慰,弟弟妹妹长大了,可以自食其力了。
三个孩子在偌大的宅院里,美美的吃了一顿几个月来最可口的饭菜,历尽磨难又重新团聚在一起的姐弟三人惟愿可以一生如此,别无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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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姐弟三人收拾好行李,打算次日一早就起程去冀州。
茯苓特意嘱咐二弟不要再出去赶车拉生意,就和小妹安心的在家待着,自己则赶着马车去了城东。
循着信上的地址,没费多少周折就找到了位于城东升平巷头一家的许老爷家。
据说这栋宅子是许老爷在北燕军攻入涵谷关前半个月低价入手的,宅子从外面看是个两层的独门独院小洋楼。
不得不佩服许老爷洞察世事的直觉和能力,每次危机来临前,都能带着家人做出正确的决断,这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商人。
虽不像往日有丫鬟仆从伺候差遣,许老板一家三口过得倒也还算安逸滋润。
家常豆腐、木须肉、蒜苗炒鸡蛋,外加一个大白菜汤花汤,许老板一家招待茯苓吃了一顿家常便饭。
虽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可如今战乱光景,百姓们过的是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日子,能吃上这等饭菜已是极为难得。
见许老板一家过得安稳,茯苓也觉甚是欣慰,患难见人心,自己和许老板一家也算是患难交情,能在这乱世中守望相助,这样的交情可望不可求。
饭后茯苓又和许老板与许淮山聊了聊当下的时局,没想到却不谋而合。许老板也认为凭镇北军一支孤军,即便有长陵江天险,也难以抵挡得住燕军20万雄狮铁骑。
只怕炎城沦陷之日,便是城内百姓血流成河之时。
一时间,三人默默无语。
许老板长叹一声:“虽说我们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不久的将来,若真成了亡国奴,那时又该往哪儿退?”
茯苓心下黯然:是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自己原本打算把弟弟妹妹一并接到冀州去,可是,若炎城失守,冀州又岂能偏安一隅?
年长茯苓一岁,靖廉昔日的同窗许淮山有些义愤道:“如今皇帝老儿对内鱼肉百姓,枉杀忠良,对外却听信小人谗言,企图割地赔款同燕人议和。却不知那燕人是狼子野心,一城一池又怎能让其停止杀伐,断了吞并我大梁的野心?
如今兵荒马乱,辍学在家的许淮山心中满是热血和愤怒,想到书院里那些家在乌池各村落,尚且来不及逃走的同窗们可能遭受的悲惨命运,许淮山握紧的拳头里和满面怒容里更是透出一种心痛和伤感。
茯苓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得一惊,慌忙问向许淮山:“长陵江面结冰了没?”
许淮山一愣:“结了,早在三天前就结冰了。普通的河水一入冬就结了冰,因江水流速快,所以一直未结冰。可是最近几日气温降的厉害,三天前我去江边轮渡看看有没有同窗逃过来,却发现江面空无一人,河水刚结了一层薄冰,这几日怕是结的冰都可以上人了吧。
茯苓闻之倒抽了一口冷气,半晌默默无语。
往年要到腊月河水才会冰冻,今年这才十一月中旬就冰封了,竟连老天也在帮那可恶的燕人!
不行,必须得尽快去一趟镇北军大营,提醒他们早做准备,若是被燕军趁机而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镇北军大营在什么地方?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茯苓望向许准山。
军营倒是不远,就在城墙与长陵江边的一座胡杨林里,只是从今日起,城门就已戒严了,只许进不许出,现在出城怕是不太容易。
“事关生死存亡,出不去也要试一试”茯苓坚持道。
见茯苓一脸的忧虑,许淮山像是恍然大悟般的明白了什么,咬了咬嘴唇道:“好吧,我和你走一趟。先说好,若是守城的军士不放行,我们就立刻折返回来,从长计议,擅闯城门可是死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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