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帛画
夜晚,月色如白,繁星熠熠。
兰泽园内院的二楼卧室,笑声阵阵。
“你这家伙,当真可以,连我都被被你骗过去了。”祁沐兰绕着慕洛花左看看,赞叹不已。
“怎么样,不错吧。”慕洛花得意的昂着头夸耀道:“我现在的易容术,在青凤门,我认第三,没人敢认第二。”
“第一次听到这样夸自己的。”祁沐兰笑道:“你怎么出谷也不提前与我说一声。若是我没在怎么办”
“年前你说兰泽园已经建好了,我便知道了你的打算,几月前,听说风雨楼要承办百花宴,我便猜想你要回宁州城了。想着你一定为百花宴忙的不可开交,我又帮不上忙,便没来烦你,这次若不是不得已,我本打算直接到百花宴在过来帮你撑场子。”慕洛花在祁沐兰的房间里四处打量着,看见新奇玩意便研究一番。
“你还不帮忙,我想要找的那些东西,一半都是你帮我找的,天天往这里送东西,连白芷都说,还不如叫洛花小姐,直接将那个小胖子,留下来帮忙呢。”
祁沐兰打趣道,她们许久未见,难得这样待在一起,让她觉得格外开心。
“人家叫程治,好吧。什么小胖子。我看白芷眼里只有你吧。”慕洛花纠正道。
“我知道他叫程治。白芷也是开玩笑。等什么时候去青凤门一定好好感谢他。”祁沐兰忙解释道。
慕洛花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吃了一口抱怨道:“本想去风雨楼蹭点吃的,谁知一去就碰上了这场好戏,看的我连吃东西都忘记了,现在肚子饿咕咕叫。”
“我已叫白芷准备吃食了,你且等等。”祁沐兰笑的无奈道:“你也看出来了”
“一开始我便有些奇怪,那些精准的点评,怎么总是出现的这样恰如其分呢。”慕洛花笑的顽皮道:“虽然每一句都说的很准确,深的我心。”她笑道:“可我突然想起前几年去你们家,你兄长给我们展示的他身旁那对双胞胎,叫什么来着。”
“吉祥,吉利。”祁沐兰补充道。
“对,就是他们,可变百声,可变百貌,我记得似乎还善于隐藏,对吧。”慕洛花继续回忆道:“是不是还有徒弟。”
“是,你说的没错。可这次却不是他们。”祁沐兰将事情一一说明道:“天冬审问过了,你看见的那两个可疑的人,不是我大哥的人,是风雨楼的人。”她怕慕洛花担心便补充道:“确切的说是与风雨楼相关的人,是风雨楼的供货商之一。”
“供货商”慕洛花更加疑惑道:“风雨楼不历来是用古渊楼自产的东西,哪里冒出的供货商。”
“这半年来风雨楼客人陡增,有些货比年头预计的多了许多,而且,三个月前仓库着火了,损失了许多储备。”祁沐兰无奈道:“便找了几家临时供货的米粮油店,想着挺过这几个月,下个月其他分店调来的东西便能补上,不会耽误百花宴的。”
“仓库着火。”慕洛花道:“怎么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查了吗”
“查了,确实是意外。”祁沐兰打趣道:“怕你将你们青凤门的整个仓库都搬过来,怕你被你大哥打。”
“还开玩笑呢,那今日之事呢”慕洛花正色道:“也是巧合。”
“算是巧合,却也不算。”祁沐兰故意卖关子道:“天冬抓了胡大的手下,问了,今日之事,是有人与黄临打赌,赌黄临不能进飞絮c游丝两间阁子的门。只是这个约赌之人还要查。”
“就为这个”慕洛花惊道:“他便这样没来由的闹上一出这家伙是疯了,还是傻了。”
“疯不疯我不知道,可是傻却不见得。”祁沐兰调侃道:“至少他知道收买两个供货商探听情报,确定风雨楼只是一家普通的茶楼,还利用供货商的关系,订了间雅阁让他们随时通报,天冬回报说,这两人从一大早就坐在那里了。直到确定飞絮c游丝确实没有人进出,雅阁都坐满了人,才通知黄临的。”
“只是他没有料到今日飞絮里确实有人。”慕洛花笑着打趣道:“所以说,这情报很重要。谁能知道我们狡猾,不,聪慧的三小姐。两间阁子初建时便设定了单独的通道。”她继续道:“要不怎么一举便拿下百花宴的承办权。”
慕洛花笑道:“你当日与我说想去参加百花宴的比选,我还以为你只是试试。”
“我也一直有些奇怪呢。”祁沐兰杵着头道:“怎么就这么容易便赢了呢”
慕洛花转头看向祁沐兰,认真道:“小兰,你这话千万别去别处说,我怕到时候打你的人太多我应付不过来。”
“没事,我相信你的实力。”祁沐兰配合的点头认真道:“洛洛,你
可以的。”
两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我们说正事吧。今日我来确实是有事和你商量。”慕洛花言归正传,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布套,从里取出一张帛画,在桌上小心铺开。
帛画约一尺多宽,长不过两尺,似是有些年头了,在烛光的映衬下,丝帛显得有些暗黄。可用朱砂c石青c石绿等颜料描摹的景象,却依旧生动鲜活,栩栩如生,整幅画用笔工整细致,构图精湛,敷色层层渲染,细节刚彻入微,让人宛如亲眼所见。
那似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阴暗不明。正中有一深红如血的泥潭,潭中赫然长着一棵隐隐泛着蓝绿色光芒的大树,树干光洁如玉,却形状古怪。几根粗壮的红藤以一种及其扭曲的姿态,顺着树干交错攀岩而上,红色藤蔓上似是稀疏的长着银色的尖刺,可细细看去,却是一些约莫三四寸枝干蓝色,长满银色小花的绒草。
画中浓烈的压迫感与窒息的束缚感,让人恍惚那红色藤蔓缠绕的并非树干,而是被捆绑在一起,因为痛苦而窒息,却拼命呐喊求救的生物,那些“银针”扎入他们的骨肉,窜入他们的经脉,吞噬他们的血肉,汲取养分,绽放娇艳的美丽。
整幅画都弥漫着一种绝望与压抑,却又让人觉得魅惑而和谐。
“赤潭,碧树,红藤,银草。”祁沐兰轻喃道。
她自懂事起便喜欢呆在古渊阁的书库,那里有祁逸士收藏的各种孤本,名画,可她却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画作。一时间,竟生出了极大的好奇心,她苍白的手指,轻抚过帛画,那细腻流畅的线条,极具冲击力的独特配色,让她总觉得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祁沐兰细细观看,却见那赤色的潭底,似是个阵法图,又似贴着密麻的符咒,她疑心更甚,俯下身子,仔细辨认。
可那画上的颜色,似是骤然有了生命,急不可耐的流出画布,流进她的脑海中。
伴着那窜进她脑海中艳丽的红,鬼魅的蓝,尖锐的银,祁沐兰还可以听见周围似近非近,似远非远,犹如魑魅魍魉般尖锐疯癫的笑声,
让人头皮发麻。
可越是如此,祁沐兰越是被那帛画上诡谲的魅力所吸引,忍不住凑近些,再凑近些,似乎整个人都要融入那赤色的泥潭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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