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倒栽的槐树
十二月十九。
辰时，明光殿。
皇帝刘宏一脸倦意，无精打采地听着尚书令桥玄奏报五原郡的异变。
桥玄道：“陛下，五原郡太守郭闳勾连鲜卑，图谋一郡之财，致使度辽将军蒙难，鲜卑大王子被杀。臣以为，陛下当召见度辽将军司马钱堃，以明详情。”
刘宏打了个哈欠，挥手道：“此事交由太尉府处理就可以了。”
“陛下，钱堃的奏疏上还说，鲜卑王庭就处在幽州北面五百里的弹汉山，犹如一把利剑悬在大汉的头顶之上，还望陛下不可不察。”
“啊呀，今日朕困的很，明日再说。”刘宏不耐烦地起身而走。
桥玄看着刘宏佝偻着身子离去，不由叹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却已被酒色给掏空了身体。
晡时。
钱堃与应劭c周异c桥瑁等好友，相聚城东酒肆。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朱儁以蔡邕弟子的身份，四下奔走，众人也都谅解了钱堃当初的无奈之举。
桥瑁现为太尉府掾吏，中午刚刚经手钱堃的奏报，便对钱堃道：“玄黄，你想出兵鲜卑之事，恐怕难成了。”
钱堃问道：“为何”
桥瑁如实道：“刚刚太尉召集众僚，商议你的奏报，最终决定对你不奖不罚，至于出兵鲜卑，众儒官皆是反对声一片。”
周异不解道：“这不应该啊玄黄此次阻止了郭闳通敌卖国，还诛杀了鲜卑大王子，歼灭了三千多的鲜卑，就算不封侯，封个一c二千石的官也应该，怎么会不奖不罚呢”
桥瑁道：“就因为玄黄杀了鲜卑大王子，众官认为这是挑起大汉与鲜卑全面开战的祸端，所以认定这不是功绩，而是过错。”
应劭怒道：“岂有此理，难道鲜卑每年寇入境内，不是战祸吗”
周异也愤愤不平道：“这些个大臣平日熟读经史子集，难道不知道越是忍让，敌人就越骄横的道理吗”
桥瑁道：“他们哪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想在自己任期内多事而已。毕竟现在阉人当政，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丢官弃职，身首异处。”
钱堃叹道：“唉，如今看来，欲要成事，还得借助阉人之势了。”
桥瑁道：“也只有如此了。”
周异道：“一个皇帝认阉人做父母的世道，想为国出力，也只能向阉人低头了。”
“你们别只是嘴上说说，求阉人办事，那是要很多钱的。”应劭已经被钱堃敲去两百万钱，便想着让桥瑁c周异也出一点，这样心里才能平衡些。
周异c桥瑁二人也都是世家子弟，都不是缺钱的主，皆主动提出，要赞助钱堃两百万钱。
钱堃只能敬酒谢过。
随后，四人同饮同唱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当唱到“曹孟德”的时候，钱堃不禁潸然泪下。
他想起了替他背锅的曹操，不知道现在在哪过的还好吗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龙渊山庄，曹操正开心的喝着自己的喜酒，突然“啊啾”“啊啾”“啊啾”连打三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不以为意的继续与众师兄喝起酒来。
次日。
钱堃通过关系，分别在皇宫外的张让和赵忠的家中见了二人。
张让和赵忠各收了钱堃三百万钱和二十张金叶，才满意地点头，说是可以想办法，让皇帝答应出兵鲜卑的要求。但钱堃还得再写一份为何要出兵的奏疏，好让他们转交给皇帝。
钱堃匆匆回家，写好奏疏，又匆匆交给了张让。
十二月二十一。
皇帝刘宏因大长秋曹节去世，心中悲郁，在濯龙园散心。
中常侍张让c赵忠等宦官随侍左右。
游览途中，刘宏忽见一棵无叶的槐树倒长在土里，不由好奇上前观看。
正当刘宏纳闷之际，中宫谒者郭盛急匆匆赶来，递上一份奏疏道：“陛下，度辽将军司马钱堃的急奏。”
刘宏接过奏疏，瞟了一眼，便丢给郭盛道：“交由太尉府处理便是。”
郭盛接过奏疏，正要退下，张让上前拦下，并向刘宏进言道：“陛下，奴婢听闻这个钱堃在五原郡剿灭三千寇境的鲜卑，还斩杀鲜卑大王子赫连，甚是骁勇。此等贤才良将的奏疏，不妨让老奴念给陛下听听。”
刘宏见张让夸赞钱堃，便无所谓道：“张父，念来听听就是。”
张让随即打开奏简，念道：“臣钱堃启奏：鲜卑，豺狼也。自匈奴南归以来，其独霸北原，常年寇边，有
过而无不及。其屠杀边民已过十万之众，掠夺财产更是无数，此皆是陛下之民财，臣替陛下疼惜哉。昔，陈汤上书曰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今臣不才，愿效霍骠骑之功，以护陛下之民财，扬大汉之国威。”
刘宏虽身为帝皇，却非常爱财，并在后宫开设市集，以做买卖。此刻听完钱堃所奏，他马上有所顿悟，怒道：“岂有此理，原来鲜卑胡人一直在抢朕的财产啊”
众阉宦劝道：“陛下圣明陛下息怒”
“赵母，你说该怎么收拾那帮鲜卑贼子”刘宏问道。
赵忠与张让相视一笑，随即答道：“陛下，您看这棵槐树自拔倒竖，无异是自寻死路。而鲜卑单于名叫檀石槐，这是上天在明示陛下，鲜卑必亡今日又有贤臣良将上奏，欲要替陛下征讨鲜卑，此乃天意奴婢以为，不妨拜钱堃为破鲜卑中郎将，征讨鲜卑，以应天意。”
刘宏点头道：“恩，朕意如此”
见皇帝点头，张让暗自道：“檀石槐啊檀石槐，当初你瞧不起我，只选择与曹节合作买卖，现在我便要你知道瞧不上我的后果”
当夜，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百官皆知皇帝要拜钱堃为破鲜卑中郎将，令其征讨鲜卑。
众儒官更是连夜集会，欲阻止皇帝的穷兵黩武，最后商议决定，由蔡邕在第二天的朝会上直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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