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卡鸥斯
当她再一次走到那扇破旧房门时，蓝辞停下了脚步。
她已经看到了那名少年，他还没有走。
漆黑小巷子里响起的脚步声似乎吵到了睡着的少年，长长地睫毛微颤，少年睁开了眼睛，他揉揉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少年抬起头，发现来人正是之前的蓝辞。
“警官，你怎么又来，还有什么事情吗？”卡鸥斯看着蓝辞问，他酒红色的额发下，一双黑色的眼睛平淡如水一般。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回家吗？”
蓝辞答非所问。
“家里和这里一样，回不回去都无所谓。”卡鸥斯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体上的尘土。
风吹入巷子里，带着难闻的气味，以及塑料垃圾翻飞的哗哗声，宛若演奏着痛苦麻木的音乐，这里的确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这样啊”蓝辞没有多问，她转移话题道：“我看你像是个亚洲人，为什么会生活在洛杉矶这里？”
“我的母亲是日本人，我是跟着她一起移民来到这里的。”
“那你的父母呢？”
卡鸥斯的情绪低落，似是陷入了回忆中，“我的父亲生意失败后天天酗酒，上街发酒疯被人开枪打死了，我的母亲回到了日本，但她觉得我是一个累赘，所以是偷偷的走了。”
“那你有些可怜”
“不，并不可怜。”卡鸥斯说，“从我母亲走了之后，我便在这里流浪，但是我认识了一个人，她很好，她会给我干净的面包吃，让我不用再从垃圾堆里找食物。”
“是吗？她很善良。”蓝辞说。
卡鸥斯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笑容，“是的，她很善良，迪妮莎就像天使一样，她对我很好，我想一直保护她。”
“我想了解一下你和迪妮莎的事情。”蓝辞说。
少年似乎对关于迪妮莎的事情很乐于分享，他带着和絮的笑容缓缓的说道。“她的家里就她和她的奶奶两个人，她的爸爸也不好，只会从家里拿钱，但是我会帮她们干活，生活还是可以过得很开心的。”
“那你为什么会让她出来出卖自己的身体？”蓝辞直言不讳，“因为钱吗？”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少年，他愤怒的看着蓝辞。
“才不是，”卡鸥斯大声的反驳。“她只是为了她的奶奶，”
“你激动什么，”蓝辞说，“你喜欢她？”
少年低下了头。“她的妈妈死了，她的爸爸只会花钱，她的奶奶生病了，需要很多钱买药。”卡鸥斯似乎有些变得不正常，他絮絮叨叨的说着。
“来这里的人很多吗？”
“很多”
“你讨厌他们吗？”
“很讨厌，他们就像是一群恶狗，每一次都会把她弄的伤痕累累，但是我无能为力因为我没有钱。”少年握紧了拳头，
“她奶奶生病了，她离不开这里，而你要保护她，所以你离不开这里对吗？”蓝辞继续说道，“那现在她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少年低垂的眼眉上覆盖着长长的刘海，里面眼中流露出的是无人知道是怎样的悲伤。
“真的不知道吗？你总不会是想把她的死讯告诉每一个还会再来这里的嫖客吧？那你很奇怪。”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少年有些情绪失控，
“因为你想为她报仇？”
蓝辞的这句话，宛若响彻在这寂静通道中的一声惊雷，惊雷过后，小巷子里在这一刻陷入了叶死秋落般的寂静无声。
卡鸥斯抬头看着蓝辞，眼睛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彩，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蓝辞抬起手撩了撩耳畔的发丝将它夹耳上，此时天上的云朵变得稀散，月光穿过稀薄的云层洒下，她的脸庞美的虚幻。
最终，少年无力的松开了握紧的双手，许久过后他才低声的开口：“我想，可是我没有这个能力。”
蓝辞并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自言自语道，“因为来到人太多了，你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在哪，所以你想等在这里，你想杀死每一个还会再来这里的人，对吗？”
“与迪妮莎相依为命的奶奶因为没有及时服用延缓病情的药物去世，而失去亲人绝望的少女则因过量服用安眠药带着肮脏的身体孤独的死去。”
少年终于不再低着头了，话语间带着戾气：“她才不肮脏，在我眼里，她永远都是怀抱着纯白郁金香的洁白少女
。”卡鸥斯将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他伸手将自己长长的刘海捋撑起，单手掩面看着蓝辞，一双刺目的黄金瞳璀璨到不可直视，像是突然在小巷子里突然点燃的两盏明灯。
少年神情漠然。脸上的表情冷漠到和刚才那个谁都能欺负的苦弱少年简直不是一个人。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蓝辞仿佛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淡淡的对着他道歉。
“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今天应该没有什么可疑行为吧。”少年平淡的问，语气没再有之前的唯唯诺诺，高傲平淡的像是在和自己的下属说话。
“最近附近出现的死者他们都有同一个特点，他们都曾经来过这里，而在这里能够接触到的人只有你和那个女孩。”蓝辞轻声说，“但是那个女孩已经死了，而你之后也没有和这些人接触过，所以嘛排除一切不可能之人，剩下的再怎么不可能也只能是有动机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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