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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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容一行人在高唐城和其余的人汇合,然后快马加鞭,一路通畅的赶往长安城。

    然而,还没有到达长安,晚上他们在一处地方休息的时候,便接到了一封信。

    信上没有署名,然而却只有几个字。

    ——不要回长安。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写的字也不好,笨拙而扭曲,但是唯有那些字透露出来的信息仿佛让人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栗。

    孟子容拿着这张纸,然后在灯前点燃。

    这样的字,不是他们彼此认得到的任何一个人的笔迹,不是禹王府,也不是太平公主的手下,那么到底是谁呢?

    但是不管是谁,这张纸条上所展现的东西,都让人感到害怕。

    长安危险,一旦进入,自投罗网。

    顾音歌问孟子容:“五妹,你还要回长安吗?”

    孟子容的眼睛看向长安方向,一片明亮:“我当然要回。”

    而且,她一定要回来。

    沈谢还等着她。

    想到沈谢,孟子容心里不知道为何生起一种甜蜜的异样,她握了握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没有他握住的手,仿佛失去了什么一样。

    有些东西一旦习惯,在你都不知道的时候,便已经深入骨髓。

    这回回去,可得把小包子也一起带出来,恢复了记忆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吧。

    其实到了现在,记忆只是一扇门,她想推开看看,在自己内心之中隐约的差一点是什么。

    凛冽冬日,飘飞夜雪,整个长安城又笼罩在一片白色里,一望无际,只是在隐约的角落里留出点飞阁流丹,红墙青瓦。

    曾经的麒麟之事并没有在长安人心中留下丝毫的阴影,凭栏把酒,对酒当歌,高高的树枝上,小孩子们依然爬在粗大的树枝上,接着从上面抛落下来的铜钱,听着姑娘们的欢歌笑语。

    依然长安。

    孟子容等人打马进入长安城。

    进入第一城的时候,一辆华贵的马车从大街上碾过,几个内侍走在两边,一扫拂尘,人群便不得不让开。

    孟子容和顾启连等人退到后面,听到身边带着种种议论的嘈杂声音。

    “呵,不过是个面首罢了。真是狗仗人势,什么本事都没有,不过靠着谄媚色相就为所欲为,真是让人不齿。”

    “嘘,小声些。”

    “小声些什么,不过是娼妓之子。”

    “你可得注意些,女皇可喜欢他着呢。听说得罪他的那个大官被他塞入瓮中火火烧死,简直心狠手辣到了极点。”

    ……

    离开长安不过两三个月,没想到便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顾启连和顾音歌相互一看。

    孟子容看着那辆马车从面前走过,坐在马车里的少年虽然绝色,却还是不及华容,然而整个人身上,反倒有一种比华容更加惑人的东西,远远一瞧,只能看到他的嘴唇抹得胭脂极厚,浓烈的像是血一般。

    马车卷尘而去,驶入皇宫之中。

    孟子容等一行人这才回到禹王府。

    她刚刚下了马,进入府内,小包子便甩着两条小短腿跑了过来,然后挂在了孟子容的腿上,委屈巴巴挤出两点倒哭不哭的眼泪来:“我都想你们想瘦了,呜呜呜。”

    孟子容看着他又圆润了一圈的手不说话。

    小包子顺着孟子容的目光落到自己白白嫩嫩的手腕上,然后将衣袖往下扯了扯,继续哭。

    顾启云慢悠悠的从后面站出来,冷哼一声:“沈翊,你这小子,和弯弯玩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还好意思说想人?”

    小包子顿时回头怒目而视。

    顾启云笑嘻嘻摸了摸下巴:“不带你去见弯弯了哦。”

    沈翊立马从孟子容的腿部挂件变成了沈越的腿部挂件。

    顾启连和顾音歌都纷纷认为,这儿子太不中用了。

    一别近三月,虽然以前他们也分离过很多时间,但是却没有像现在这样,短短三月心境发生了太大的变化。

    顾启云调戏完了小包子,便走向了顾音歌,准备张开双臂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白帝城发生的事情在他们回程的路上的便传到了长安,九死一生之后,他才感到后怕,准备给自己这个一直没担惊受怕的四妹来个抱抱。

    结果他刚刚一张开自己的双臂,还没抱上去,便被顾启连轻飘飘的拎开了。

    顾启云一脸莫名:“大哥,咋啦?”

    顾音歌在后面红着脸低下头。

    顾启云又看向顾音歌:“四妹,发生了什么?你这样子不太对呀。”

    顾启连将他拎开,然后握着顾音歌的手进入里面,冷冰冰的开口:“以后,改口叫嫂子了。”

    顾启云傻了。

    孟子容抬脚就走了进去。

    只剩下顾启云和小包子两个大眼瞪小眼,彼此一脸懵。

    回了禹王府,见了老禹王,便将在路上的事情说了,老禹王自然也为顾启连和顾音歌的事情而欣慰,却又对阿翎的事情感到叹息,然而说起女皇是后面的主谋,他又觉得百思不得以解:“为什么呢?”

    是呀,为什么呢?

    女皇为何要引出麒麟和凤凰呢?这些东西,不是对她不利吗?况且虽然及时制止了,但是白帝城毁了,长安也遭受了一次劫难。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而且那个报信的人,所言“不要回长安”,那么孟子容回到长安,一定危险重重。

    老禹王的眉头皱了起来。

    孟子容看向他:“无论我发生,请您保护好禹王府,不要出手。”

    顾音歌叫了起来:“怎么可能?!”

    孟子容将自己腰畔的玉佩摘了下来,放到桌上:“我不是你们口中的孟子容。”

    “之前太平公主所说,我不知真假,但是和我的一些情况都对的上,但是我还是想去看一看。”

    “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我醒来的时候,真正的孟子容已经死了,或者这便是借尸还魂?”

    “一个人存在的根本是记忆,是自己曾经走过的路,还有那些真正不想忘记的人和事情。”

    “我想去求一个真相。”

    “我要去神佛寺的观星海。”

    顾音歌急忙抓住她的手:“可是女皇……”

    孟子容道:“她若不答应,我便杀尽神佛寺罢了,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顾音歌梗着脖子道:“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孟子容,你只是我们的五妹罢了。禹王府是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单打独斗的。”

    孟子容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老禹王。

    因为她知道,老禹王想的比顾音歌还要多得多。

    老禹王点了点头,看向孟子容,隐约一声叹息:“我会帮你照顾好小家伙的。”

    顾音歌急了:“爷爷!”

    然而老禹王一抬手,便制止了她的话。

    明明可以再休息一下去见女皇,但是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时间紧迫,仿佛有一根无声的弦在绷紧,她想要快点将这根线给理清,然后回去见沈谢。

    她出去的时候,小包子还在当沈越的腿部挂件,沈越还在哼哼:“保宁王府的那个弯弯,长得又可爱又活泼,可比你这臭小子讨人喜欢多了,不知道多少小世子小公子喜欢她,小孩子忘性大,我不带你去,过了几天小弯弯可就彻底忘了你了。”

    小包子一脸悲愤:“她才不会忘了我!她还给了我纸风筝,说开春我们一起去放!你坏蛋!”

    小包子气得鼓起了脸颊,真的像是一个小包子。

    孟子容走过去,蹲了下来,捏了捏他的脸蛋。

    小包子转头便扑入她的怀里。

    孟子容以前肯定毫不犹豫将他提开扔给顾启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陡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柔软来,她想起阿翎,伸手在小包子的脑袋上摸了摸:“喜欢就去抢回来就是了。”

    顾启云:这么土匪作风真的好么?

    小包子眼睛亮晶晶:“爹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谈及沈谢小包子的情绪又陡然低落下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呀?他肯定又不想要我了,他经常不要我,将我扔给七哥,哎?七哥呢?”

    孟子容道:“你七哥出海去了。你在禹王府里好好呆着,等我回来,我带你一起去见你爹。”

    她说着,抱了抱他,然后站了起来,便朝着外面走去。

    小包子看她离开,没来由的生出一股伤心之意,他喊了一声“娘亲”便蹬蹬噔的跑过去,抱着孟子容的腿当腿部挂件:“你可要早点回来。”

    孟子容摸了摸他的头:“好。让你四舅带你去找那个小弯弯。”

    小包子似乎在孟子容面前还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点了点头。

    孟子容这才出了大门。

    去见女皇的时候十分顺利,猜想当中受到的阻拦也完全没有,到了内宫外,还是付康林亲自来接的。

    他脸上依旧温和而儒雅,看不出一点的杀气,似乎可以窥见那个女皇对她也是没有任何的杀意的。

    “孟小姐,这边请,女皇准备了茶,在后院里。”

    孟子容点了点头,便跟了过去。

    穿过走廊和林中道路,最后在一个临水的小亭内见到了女皇。

    亭子的周围种满了山茶花,冬日里绽放着灼灼的红,在一片白粉雪地里,愈发的浓艳。

    女皇今日没有穿那种明黄威严的礼服,反倒穿着一件普通的衣物,只是却是男子的样式,只是威严已经渗透了她的筋骨,让人心生畏惧。

    她正在煮茶。

    她看见孟子容,指了指对面:“坐。”

    孟子容走过去,在对面的蒲团下坐下。

    燃起的小火炉里,雪水正在化开,旁边放了一叠花生和一罐茶。

    女皇的声音响起:“这是我今天早上收集的雪水,我正在煮茶,你等会儿。不过几十年没弄过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这儿有花生,先吃着吧。”

    孟子容也不推辞,拿起花生细细的吃了起来。

    她就看着女皇泡茶,听着她说起往事:“我那个时候,进入皇宫三年,不见先皇,宫里面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将我看在眼底,冬日里我冻得缩在宫中角落里,和我的一个小丫头使劲的相互搓手,后来冻的连知觉都没有了,又恰逢皇后冬日生辰,所有人都去忙了,也没人给我们送吃的。”

    “这样的日子,真难熬呀。”

    “幸好那个时候康林见了我,那个时候他也还是个小太监,见我们可怜,便偷偷拿了两个冷馒头给我们,才撑过去。”

    “后来我知道先皇爱茶,便故意在他每年都去赏梅的时候去梅林。”

    “那天我细细的打扮了,装出十二分柔弱的样子,扫雪。”

    “先皇问我,我便说要扫雪煮茶,于是由此才脱离了那种生活。”

    “那个时候,我依附男人而活。”

    “那个时候,我也根本不会茶,但是好在博闻强识,只可纸上谈兵,但是我似乎学什么都有天赋,不过一个月,煮茶方面整个皇宫也无人可以和我匹敌。”

    “来,你喝喝看。”

    她将煮好的茶放到了孟子容面前。

    一旦一位从不示弱的强者在你面前袒露曾经的卑微,那么就只能说明。

    她要死了。

    或者,你要死了。

    ------题外话------

    卡文~哎~卡在结局部分,真糟糕~先更少点,后面一起放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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