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永远只会有一个
无边无际的夜色笼罩了整个威远侯府。
此时也已是夜深，许多灯笼里的火已经吹灭，只余下灯笼顺着风打转。
外面巷子里的梆子，也不知敲响多少次，声音消弭后，便是无边的清寂。
就在此时，略显阴暗的屋内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在月色森凉的夜里显得十分阴森，“此次，淮阳之事，顾弥让淮锦去呢？”
“是。”
那声音微微一顿，稍后便又重新接起；“可顾弥那孩子不是一向都讨厌淮锦吗？还扬言，有淮锦的地方便无他，如今怎就想通呢？”
这人似乎还有些许的愉悦，就连语气也没了之前的冷淡。
“不过顾弥若是能和淮锦握手言和，那自然是极好的，日后等我去了，也有人能扶持他一二。”那声音继续说着，语气中透出一股欣慰来，“淮锦这孩子，是我瞧着长大的，性子沉稳老练，有他啊，我也能安心了。”
“侯爷说的是。”
槅扇上的烛影渐渐地拉长，就连光晕也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站在书案后的那人终是转了身过来。
如今虽是上了年岁，脸上多少也添了几分老态与风霜，可上天却好似十分厚爱他，依旧生得十分俊俏，俊眉细长，带着冷沉之色。
他如今虽是换下战甲，穿上寻常的衣裳，却也依旧掩不住他多年行军磨砺出的冷漠与威仪，就像是宝剑入鞘，却也收敛不住它的锋利与冰绡。
他如今神色轻松，转而在椅子上
坐下：“说起来，这两人是怎么冰释前嫌的？”
“说起来，也是意外。”那人站在书案前拱手说道，“上元灯节时，世子爷游湖从湖中救下一女子，这女子便是淮锦大人家中替他娶得妻。”
闻言，顾信神色一愣，随即诧异地挑眉：“淮锦，娶妻呢？”
“是。”那人继续道，“在芙蓉城时成了婚，侯爷可要属下去查查？”
顾信倏然听闻傅清辞成亲的消息，震惊之余也有几分惋惜：“淮锦可喜？”
那人道：“属下觉着，淮锦大人应当是满意这位小娘子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因此与世子和解，如今还帮世子做事。”
顾信一时陷入沉默中。
“侯爷，可是还想着那事？”
顾信道：“罢了，既郎无意，妾无心，我又何必乱点这鸳鸯谱。”
“四姑娘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况且她与六皇子又情投意合，侯爷尽管宽心便是。”
顾信垂眼看着书案上堆得乱七八糟的信笺，嘴角微微的往下耷拉着：“她爱嫁谁便嫁谁吧，只是这天家哪有这么容易嫁。”
“陛下爱重侯爷，若是侯爷去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再加上长公主……”话还未说完，就被顾信冷戾的眼神给打断。
那人自知失言，往后退了几步跪下，“属下该死，请侯爷责罚。”
“十五年了。”顾信苦笑，“南枝恨我已到如斯境界，提她作甚，徒添伤心之事罢了。”
“侯爷与长公主分居已有十五年
之久，侯爷可有想过与长公主和离？”那人见状，便大着胆子继续进谏，“如今侯府空荡，侯爷也枉顾后院已久，这十几年来，也只有许夫人一人打理，终是不好。”
对于此事，顾信却是有着自己的坚持，他想也没想便摇头拒绝他的提议：“我说过，侯府的主母永远只会有一个，那便是南枝。”
“此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那人虽是不甘心，却还是低声应了句：“是。”
*
隔日，天明。
沈阮从罗汉床上睡醒时，整个人浑身都难受的不行。
这儿实在是太硬了，还笑，平日在这儿睡个午睡也就罢了，想着接下来一月她都要歇在这儿时，沈阮就想将傅清辞给纠到跟前来锤死。
“少夫人。”绿腰和寻月进来伺候她梳洗时，也没想着她竟然会睡在这儿，寻月赶紧上前几步扶住她的手，“您昨儿怎么睡在这儿？”
“我夜里睡觉不老实，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们七公子吗？”沈阮让寻月替她捏捏肩，“绿腰，你进去看看你们七公子，还有药可熬好？”
“后厨已经在熬了。”绿腰道，“少夫人，这儿到底不比床，一两日若是罢了，可您若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您会受不住。”
沈阮思忖片刻道：“我觉着也是，这样，你们去将书房收拾下，这些日子我便歇在那，还有寻一个小厮来，夜里守着七公子。”
绿腰和寻月对视一眼，突然觉着自个少夫
人是不是与七公子吵架了，以往也没见两人有过分居而寝的情况。
沈阮可没心思猜两人在想什么，她动手替自己捏了捏腿，委屈的说道：“这儿睡着真的好难受，还冷得很。”
“不过，以前时也没听说七公子有什么旧疾呀？”
“是有的。”寻月倏然出声，“以前时，七公子经常会心疾发作，大夫说，是幼时落下的病根，不过是自打去芙蓉城后，七公子已许久没复发过，不知今儿为何突然又发作了。”
“芙蓉城虽说不上四季如春，但气候却要比盛京好上许些，盛京的冬日实在是太冷了。”绿腰一边说，一边将巾帕拧干放到沈阮手中，“少夫人身子也差，得多加注意才是。”
沈阮颔首：“你们说的是，这盛京呀，的确冷了些。”
从福寿堂请安回来，沈阮本想着书房好好生生的睡个觉时，没想着昏迷的隐川却拿捏这一张纸条递给她：“周公子说是想与……想与夫人一见。”
沈阮瞅着那张与傅清辞一模一样的脸，心中却平静地毫无半点波动。
“我知晓了，你躺回去吧！”沈阮将纸条搁在烛火上烧掉后，便唤了寻月进来。
寻月以前虽是六公子的人，六公子与傅清辞还有些许的过节。
可沈阮就是莫名的相信傅长月。
因为，人的眼睛，不会骗人。
“我要外出一趟。”沈阮用手撑着下颌坐在罗汉床上，不见平日的温软，眉眼间全是冷然
，“你替我好好的守在这，谁也不许进来，包括绿腰，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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