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影响
在初夏时期, 伴随着北方与南方气团的接触，气温不同的两者发生碰撞，在群岛上空形成了持续的降雨。
一般来说, 这种相对恶劣的气象会长达几个星期。
由于这种时期正好是梅子成熟的时节, 又称为梅雨时节。
身为关东地区中东京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相对幸运的是, 比起更严重的地区, 东京的梅雨季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连绵阴雨。
晴朗的天气还是有的, 虽然大多情况下这种阳光灿烂的气象都不会持续太久。
咒灵是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因此时间上它们的活跃一般来说是具有周期性的。
而环境很大程度上会大范围的影响人们的心情, 由此，在恶劣天气持续发生的时期，咒灵的活跃程度也会提升。
梅雨季带来的不仅是阴雨, 期间的潮热环境也容易引发衣服受潮, 食物更易腐坏变质等问题。
人心浮动之下，咒灵活跃加剧，这段时间自然也会成为咒术师们的加班期，体现在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生的他们身上，就是可接的任务数量会比平时多一点。
夏油杰合拢手中的雨伞, 圆润的水珠从黑色的伞面上滚落而下。
他额前的刘海因为吸收了水分垂落下来, 不复往日的飘逸：“抱歉啊, 真依同学。本来看临走的时候天气还算不错的样子，我还以为行动快一点的话来得及直接回校的。”
考虑到夏油杰可以运用自己的咒灵操术，通过操控飞行类咒灵实现灵活而高效的机动效果。在执行单人低级任务的时候，这位准一级咒术师有时会选择自行往返。
身为和他组队进行协同任务的经历的战斗同伴, 佐原真依也认同这种方式的便利和高速。
辅助监督浅加先生也快习惯这种任务结束后, 咒术师们先行结伴回校, 他处理后续或者也跟着顺势下班的情况了。
虽然程序上这种行为可能不完全符合规定, 但是比起来负责和他们同届的高专一年生五条悟的辅导监督们的待遇，浅加拓也发自内心地觉得无论是夏油杰还是佐原真依都是让后勤辅助人员省心太多的存在了。
佐原真依正在把手中的雨伞的伞扣系上，少女的发丝也有被雨水濡湿的痕迹。
她随意地捋了一下湿润的发尾，回应自己的身旁的同伴：“没关系的，本来梅雨季就很容易下雨啦，这又不是夏油同学的问题。
今天的是一个本地的咒灵袱除任务，虽然咒灵本身等级评定不太高，但是任务地点在居民区。
咒灵本身具有智慧，旧楼互相联通的管道配合上任务目标的液化术式，场面一下子就变成了追与逃现场，时间的耗费的自然也就比预期的要增长了一些。
“夏油同学也不用太担心，这场雨应该不会下很久的，我们等一会儿应该就可以继续回程了。”
佐原真依用一种轻快的语气做出判定，“比起这个，夏油同学你中午也没吃饭吧，正好现在我们在便利店，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啊、这个我可能…”
夏油杰的下意识地错开了眼神，与往常协同作战时不同，这次他在战后直接把新调伏的咒灵球给吞掉了。
虽说咒灵球总体而言都不是什么好味道，但是个体之间也会有难吃的差距。
感觉到那种炖煮淤泥般的奇特气息从自己的胃里向上翻涌，夏油杰展现了自己良好的表情控制能力：“我并不饿，就先不吃了吧，真依同学你选自己想吃的就好。”
空气中弥漫着关东煮和微波炉里的加热的食品的气息，提及食物话题，战斗后的身体在食物的香气下隐隐感受到了灼烧的饥饿的感觉。
但是说实话，这时候要让他吃东西，夏油杰都怕自己直接呕出来。
他的术式很强、咒灵调伏的也很顺利，这种强烈的反胃感并不是因为身体的疾病与痛苦，更多的是出自精神因素的影响。
“好的、那我就先去那边了。”
在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夏油杰一如往常的笑容后，佐原真依站起身，在脸色泛白的同伴的注视下走向柜台。
夏油杰收回视线，看向窗外的天空，雨滴从云层间坠落，又被强风吹成倾斜的痕迹，击打在他面前的玻璃上，留下声声细微的声响。
“雨势已经变小了呢，”已经结账完毕的佐原真依回到座位旁边，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看来确实是阵雨，大概再过一小会儿就会停了。”
夏油杰配合地扭转视线，他们临时降落的这个地区并不是很繁华的地段，再加上天气和时间段的影响，此时店内的人员并不多。
除了坐在靠窗的座椅上的他们两人，店内目前仅有三人，一位在柜台工作的店员和一位在货架中整理物品的店长，还有一名在等待食品加热的顾客。
佐原真依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桌面以示提醒，一段熟悉的咒文从她的口中咏出，暗色的屏障在她的上方涌现，小巧而精致的黑色帷幕随之落下，笼罩了她和身边的同伴。
是[帐]。
虽然不明白同伴为什么突然在非战斗状态下降下帐，但是出于信任以及佐原真依事前的提醒，即使有些惊讶，夏油杰也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接下来我的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犯，”带着几分迟疑，佐原真依还是问出了那个疑惑，“夏油同学你，现在的负面状态是更偏向精神因素的那种吗？”
这确实有些出乎夏油杰的意料了，在他印象中佐原真依一直是那种比较有距离感的类型。哪怕最近关系好起来了，他们的谈话也大多是日常向的共同话题。
除了必要的战斗计划指定和协同作战需要，他们很少讨论到这种比较私人的术式负面效果类的问题。
“啊、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在他组织语言的时间里，对面的少女的语气带上了轻微的慌乱，她在自己放下的屏蔽类结界里仍旧压低声音，“只是怎么说呢、我对这方面可能，说是比较熟悉吗还是…”
夏油杰抬眼看去，佐原真依有些焦躁地摩挲着三明治包装的一角，那块的塑料膜都翘起来了。
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咒灵操使已经能看出来对方严肃表情下、眼中隐约流露出的那几分懊恼。
佐原真依当然初步分析出来了夏油杰的基本状态。
在快速整合已知材料和与对方合作的这些任务流程后，她大概锁定了今天任务结束后黑发少年抬手把咒灵球吞下去的这个以前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的行为。
一般来说，越是强大的力量越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身为经常感受精神压力的一员，佐原真依在反应过来“你有什么想吃的”这句话触动了夏油杰负面状态加剧后，准备尝试弥补一下自己的无心之失。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的，真依同学。”
夏油杰适时出声，及时地解救了快要被主人掀开的三明治包装，他在短暂地停顿后肯定了对方的猜测，“没错，我的术式的这份负面效果并不是直接作用在身体上的，这种影响更多是源自我的…心理因素或者说是情绪方面的吧？”
“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短时间内不太想吃饭那种，”咒灵操使省略咒灵球一言难尽的味道，准备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个话题，“所以没关系的，我也确实不太饿啦，再过一段时间就恢复了，也就几个小时，回学校再吃就行。”
夏油杰也没觉得这个代价有多大，身为具有咒灵操术这个术式的准一级咒术师，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这个负面效果虽然有点烦，但是也是还能忍的类型。
无论是五条悟时刻给他带来精神压力的六眼和无下限术式，还是佐原真依在大规模使用谐鸣术式后隐约流露出的紊乱气息，都很明显地体现出强力术式对持有人的压迫和负面影响。
和这两个战时每分每秒都在承担负面精神效果的人员相比，夏油杰觉得自己这个只有吞食过程和之后短时间内集中摧残他的味觉的咒灵操术负面状态还是比较可控和不太影响战斗的。
只要不长时间、持续摄入大量的咒灵球，这种短期的味觉炸弹也不会对他形成太大的精神影响。
“如果是这种的话，那么我或许可以、”
佐原真依停顿了一下，随即再开口时，她的措辞更谨慎了一些，“是这样的，这个术式的原理大概就是通过[我]的感受来[影响]你。我要事先说明的是，虽然我有一定的信心和能力可以控制阀值和输出，但是本质上它应该归类为精神攻击类术式。”
“这种应用方式我也比较熟练了，只是对生、没怎么对咒术师用过。”
在夏油杰的有些讶然的目光下，佐原真依开始觉得自己提出这种在非战斗状态下对同伴用本质是精神攻击的术式攻击的行为属实是冲动了，“还是算了吧，这种术式的逆向操作其实我也不确保有百分百的安全性，冒犯了夏油同学你真是不好意思。”
“不、我没有被冒犯到，我只是有些惊讶真依同学你的术式开发真的很强。”
眼看着面前气势逐步萎靡的佐原真依已经开始准备解除[帐]了，夏油杰迅速出声。
他是真的对佐原真依描述的[术式逆向操作]感到惊讶，而且根据佐原真依给夏油杰留下的印象，她既然能提出这种方案，就说明她是有一定把握的。
“咒术本身就复杂的啦，本质上是精神攻击的术式能控制频率本身就很难了，”看着对面的佐原真依，夏油杰笑得眉眼弯弯，直接赋予了对方动手的权限，“真依同学是想帮助我对吧，这是我的荣幸，谢谢。”
还没动手就被道谢的佐原真依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面前的同伴，随即她叹了口气，看了眼店内的其他人，再确认了[帐]运行无误后，她开始了行动。
“这是夏油同学的份，”佐原真依把一包三明治和饮料推到了夏油杰的面前，随即撕开了自己面前的包装袋，“如果待会儿不成功你拿回宿舍吃也行。”
“接下来，如果感觉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我会第一时间停下来的，”佐原真依站起身，看向坐在位子上的夏油杰，用一种格外缓慢的速度抬起手，手臂上的袖子垂落下来，“不用闭上眼睛，其实你也不用太强迫自己放松…”
在夏油杰的注视下，佐原真依用一种迟缓的速度轻柔地点在了他的额头，微凉的指尖一触即离，洁白的布料拂过他的脸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佐原真依就收回了手，拎起桌子上的三明治就一口咬了下去。
“怎么样？”在咀嚼咽下后，佐原真依看向仍旧坐在那里的夏油杰，并没有得到预想反应的她在短暂的怀疑后再次推演了一遍自己步骤，确认没有哪里出错，“夏油同学？你还好吗？”
“啊、没问题的，很成功。”感受着微妙的情绪，黑发的咒灵操使扬起笑容，“我还以为这个术式是在触碰之后发动的，没想到这么快…是牛油果三明治吗？加了蛋、味道不错诶。”
“其实那个动作只是告诉你我在用术式，以及大概用到什么程度了，精神术式没有强制触碰条件的。”
佐原真依安心的坐正身体，又吃了一口下去，“是的，牛油果鸡蛋三明治。看来术式比较成功。毕竟共享的是我的感官，可能和你印象中的味道有些许的差异，现在还行吗？如果有反胃之类的感觉一定要和我说哦？”
啊、不仅是他之前吐露出的食欲不振，佐原真依已经自己推到这一步了吗。
感受着饥饿感被逐渐抚平的舒适感，夏油杰伸出手，把面前的三明治袋子撕开，用一种愉快的心态把手中的食物吞了下去。
考虑到夏油杰本身的状况，佐原真依拿的都是比较温和而且她本人不讨厌的食物，否则对方被她连带着对本身不讨厌的食物产生微妙的恶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这种方法也就是感官欺骗啦，主要也是夏油同学你同属精神压力引发身体排斥的类型，所以我可以作弊一下。”
进食本身就是人比较放松的时刻，再加上夏油杰之前体现出的信任，佐原真依也就比常态下表现得更自如了一些。
她看着窗外逐渐放晴的天空，喝掉了金属罐中最后一口葡萄汁，“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怎么说呢…哪怕没什么用，能快乐一点也是好事吧，大概。”
“虽然便利店三明治配套葡萄汁也不是什么值得特别高兴的饭啦，”佐原真依站起身，准备把包装袋什么的收拾一下，“对了，你这个负面效应是持续性的话，时长具体多久啊，用不用我——”
在她本着不废二遍事的想法，顺手准备把夏油杰面前的饮料瓶也一起收了的时候，垂眸的少年抬手把那个金属罐按住了。
“啊、抱歉，你还没喝完吗？”
佐原真依下意识收手道歉，却见对方同步松开手，随即目标明确地拉住了她的袖子。
“不是的、我挺开心的，”在她有些茫然的注视下，夏油杰露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灿烂的笑容。
窗外的金色阳光透过玻璃，散落在少年的身上，他保持着那个笑容，再次重复了一遍：“谢谢你，佐原真依，我确实挺开心的。”
“啊、不用客气的，本来就是我让你负面效应加剧的嘛。”
佐原真依回以笑容，用轻快的语气做出答复，她也不太介意自己的袖子被拉着，不如说某种意义上她其实挺习惯这种姿势的。
“话说回来，夏油同学，这边有个更要紧的事，你这个负面效应的时长大概是多久？”
些微的担忧攀爬上了少女的脸庞，她眉头微蹙，发出问询，“如果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解除了术式，你的负面效果持续存在的话，你现在吃的这些会不会对你的身体产生新的负担？”
佐原真依突然警觉自己考虑事情不够全面，于是她就这样在自己的袖子还被拽着的情况下顺势坐回了原位：“话说回来，夏油同学你现在的感觉还好吗？”
“我没什么问题的，大概再过半小时就差不多的了样子？”
看着面前露出担忧之色的少女，夏油杰手紧了又松，随即放开了对方的衣袖，看着对方袖口上逐渐平复的褶皱，他继续说道，“不过我不确定在这种状态下使用咒灵操术直飞回校会不会有一些别的……”
在短暂地权衡利弊之后，佐原真依很快做出决定：“我明白了，确实如此，说到底这个术式也是精神攻击术式的一种啦，保险起见那我们等一会儿再回高专好了。我是不太着急的，夏油同学你呢？”
“我也有空的，那我们就再待一会儿好了，真依同学。”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